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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恭贺齐王稳住了局面!”在新指挥部的后帐,祁红意笑盈盈的向韦泽施礼祝贺。
此时韦泽的部队夺取了天京城北门,张应宸部队的军营本就距离北门很近。参谋部立刻对这片新的地区进行了规划,不仅设立了一条防线,还在安全的位置上设立了新的指挥部与参谋部。
韦泽是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妻子与老丈人。万一东王或者北王抓住他们,用以威胁韦泽,韦泽还真的拿不出刘邦那股子流氓气。项羽抓了刘邦的老爹,人家刘邦就敢喊:咱们是结义兄弟,我爹就是你爹。你把你爹煮了,记得给我分碗汤喝。
自己的妻子安然无恙的进入军营时,韦泽本想上去来个拥抱,只是周围人太多,所以才作罢。见祁红意也没有弄出什么哭哭啼啼的事情,而是大大方方施礼。韦泽只能说道:“让夫人担心了!”
此时旁边也没有什么别人,祁红意忍不住问道:“不知齐王怎么看东王和天王等人?”
“怎么看?”韦泽忍不住挠了挠头,心情一轻松,这脑洞也随之大开,韦泽最后想出了句评语,“一群脑袋上高粱花子都没弄干净的农民,你说我能怎么看他们?”
此时城东的东王营地,被韦泽称为“脑袋上高粱花子都没弄干净的农民”们正在开会。言的乃是总理东王府事的佐天候陈承瑢,不久之前,天王府里被韦泽称为那群“脑袋上高粱花子都没弄干净的农民”们结束了会议,陈承瑢立刻就离开天王府,到东王营地来赶场。
陈承瑢并不知道韦泽那恶毒的评价,假如他知道的话,至少会反驳说,天王府会议的参加者,大部分都不是农民。洪秀全秀才出身,北王韦昌辉家在当地是大财主,秦日纲虽然穷,却也不是农民,而是出身工人出身。
即便是东王这边,六部尚书里头农民也不多,反倒是东王现存的亲戚中多是农民出身。
不过如果不是咬文嚼字的解释,而是从韦泽真正所指的要点,也就是说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当权派出身来看的话,东王府这边的人明显都是没什么经验之人。陈承瑢算是资格相当老的一个,到了1855年,他走上“从政”之路也没有五年。东王的亲戚也好,六部尚书也罢,所有这帮人获得现在的地位,也不过两三年而已。
在此时,这些缺乏政治经验之辈的弱点完全暴露出来了。没了杨秀清这个主心骨,这帮上层先做的就是内部的分裂。内部分裂的矛盾当然是在杨秀清时代就埋下了。杨秀清没死之前,杨家人在制度上应该是听从东王府诸尚书的指挥。在实际执行中,这帮人依靠了杨秀清的权威,完全不把东王府诸尚书放在眼中。即便杨秀清已死,杨家人仍然坚持着自己要凌驾六部尚书之上的意思。
但是六部尚书现在人多较多。封万岁的大典不仅对于杨秀清非常重要,对于杨氏家族同样是极为重要的事情。杨家终于要出一个万岁,要出一个皇帝了。作为杨家人,自然有义务在大典中充当重要角色,更有义务去守卫杨家的皇帝。这段时间里面,杨秀清的亲戚都大多搬进了杨秀清的东王府居住,在韦昌辉的突袭中被一锅端掉。
不过仅剩的那几个杨家亲戚却是各个手握重兵。即便是六部尚书人数多,两派的力量对比又让人数的差距造成的不均势重新摆向了平衡。
在这个时候,双方都能接受的暂时出来说话的人选就是总理东王府事的佐天候陈承瑢了。陈承瑢说的慷慨激昂,“我等当下局面其实甚好!”
这话说完,下面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陈承瑢。东王被杀之后,局面哪里有什么好可言呢?
陈承瑢跟没看到众人责备的目光般继续说下去,“东王虽然不在了,但是我等依旧掌握着天京城的权柄。我去见了天王,天王说道,此间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尚需查问。不过天王说了,若是北王真的杀了东王,天王就会降旨命人讨伐北王!”
这话说完,六部尚书们眼中有了光彩。陈承瑢的话说的非常有技巧,什么叫做“降旨命人讨伐”?谁受命,谁就是东王的继承者。至少会成为东王府名义上的领头人。现在东王虽死,东王府还是太平天国的行政中心,天王洪秀全依旧是一个东王府的傀儡。谁执掌了东王府,谁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杨秀清。
而杨秀清的亲戚倒是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陈得桂嚷嚷道:“杀北王还用查看?我等现在点起兵马,将北王杀死!若是没人肯去,我去就是!”
这言可是让陈承瑢心里头大惊,他急急忙忙赶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韦泽夺取了东王府的领导权。想起韦泽,陈承瑢就有种强烈的作茧自缚的懊悔感。
在韦泽离开天京城东去之前,陈承瑢代表东王杨秀清向韦泽问话。那时候韦泽表现的像是一个急切期待杨秀清封万岁,在杨秀清取洪秀全而代之后好封官加爵的贪权之辈。
在得知韦泽不过带领了四十几名护卫回京之后,陈承瑢并没有把韦泽放在心中。一来是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袭杀东王杨秀清之上,二来是这四十几名护卫在数万大军的天京城里头屁都不算。最重要的是,韦泽一直是在放外任,在天京城里头毫无根基。对于熟知天京城局面的陈承瑢来说,随便动点手腕就能制住韦泽。
可没想到的是,韦泽竟然奸猾似鬼,看似住在齐王府,却在晚上偷偷溜了出去。而且等杨秀清一死之后,立刻夺取了万余人的精锐,又控制了北门。正是因为没有算到这个,陈承瑢原先盘算好的计策就成了作茧自缚。
现在东王的部属紧紧包围住北王府,这倒也是原先就想到的结果。可当时没想到的是,韦泽竟然掌握了一支万人的精兵,牢牢控制住了北门。无论东王府与北王谁胜谁败,韦泽反倒能够渔翁得利。
陈承瑢跑回来东王府这边开会的目的,就是要让东王府意识到这个事实。听陈得桂吆喝着要带兵去消灭北王韦昌辉的部队,陈承瑢问道:“以我等兵力,韦昌辉那点兵插翅难飞。不要说打,就是困也把他们给困死了。只是现在的天京城里头可不仅仅只有我等人马,齐王韦泽也在天京城里头。现在东王被害,北王乃是杀害东王的凶手。齐王可是地位仅在天王与翼王之上的人物了!”
说完这些之后,陈承瑢还怕杨秀清的亲戚们听不出这里头微妙的含义,他继续说道:“若是按照现在的局势走下去,只要齐王还在天京城内,我等杀了北王,只怕这功劳就会记在齐王的账上!”
话说到如此直白,陈得桂立刻如同要在村里头斗殴般飞跳起来反对。虽然陈得桂这么做只是引了六部尚书们的厌恶,但是他们同样不愿意让韦泽在后头摘了果子。
助天候刘绍廷是东王府的礼部尚书,也是杨秀清重要的谋主。他直截了当的对陈承瑢说道:“佐天候,现在齐王手握重兵,我们只怕没办法让齐王退出天京城。”
陈承瑢毫不退缩的盯着刘绍廷,“齐王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万精锐,在常州、镇江还有齐王的四万多人马。只要五天,这些兵马只怕就能赶到天京城下。我等现在在天京城内不过四万兵马,又被齐王占领了北门。齐王现在已经是天国第三人,等他聚齐了手下五万大军,那时候这天京城里头谁说了算?”
严峻的事实往面前一摆,所有人都无言以对。他们实在是太习惯杨秀清在世之时那种威压四方的感觉。这些人现在才现,自己的力量其实有限。他们往日的风光完全是建立在杨秀清的力量之上。等杨秀清不在了,从实力上,从法定地位上,有太多人在他们之上。
见试图当鸵鸟的人暂时闭上了嘴,陈承瑢对大家说道:“诸位,此时的当务之急乃是我等需要心往一处拧,劲往一处使。齐王虽然厉害,不过他现在也不过是这一万人马,若是我等先不进攻北王,调动部队逼住北门的齐王。我亲自去见齐王,可以许下他以后的好处,不过我等也得说清楚,东王这天国正军师之职,必须由我等东王府的人继承!若是齐王不答应,那我们也不惜一战!”
当陈承瑢提到了“天国正军师”,所有东王余部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太平天国基本是文武不分的体制,但是在这个体制上却有一个看似加衔的存在。那就是“军师”。可这个“军师”才是唯一的真正官职核心。谁能成为天国正军师,自然就获得了总理天国大小事务的权力。与这个军师相比,什么齐王、燕王都不值一提。齐王燕王这样的王爵,不赐予兵马的话就什么都不是。军师这个职位本身就带有相应的强大权限。
陈承瑢看着周围那些人闪烁的目光,就知道自己的计策终于成功了。作为陈承瑢计策核心诱饵的“天国正军师”之职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这个职务并不对掌握者的身份有什么影响。哪怕是原本的职务只是个普通士兵,一旦成为正军师之后,立刻就能号施令。
东王府的这帮人现在最大的劣势在于他们的官位完全居于劣势。东王府的六部尚书在东王在世的时候可以气焰嚣张,可这六部尚书乃是东王自己搞出来的私臣,天平天国可不承认这六部尚书的官方地位。这些人中最高的官方地位不过是些天候,与韦泽、韦昌辉等人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经陈承瑢的“提醒”,原本对于称霸天国没有什么兴趣的东王余部,现在突然间也现了他们并非没有机会。所有人的野心在这一刻都被点燃起来。
哪怕是天候,或者检点,只要能够获封天国正丞相,他们就是天王之下,诸王之上的真正实权人物。加上这些人手中的兵马,把东王府维持下去应该毫无问题。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杀了东王的北王韦昌辉此时反倒不是最大的敌人。威胁到东王府继承东王权力的最大敌人莫过于齐王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