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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皓山主意已决,刘金柱也没有反对,反正两人已是亡命之徒,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在陆皓山的示意下,刘金柱又细细搜了一番,在那行李中找出一本类似日记的册子,陆皓山翻了几下,揣在怀中,然后让刘金柱把店掌柜和店小二叫来。
“看你们干的好事”陆皓山指着陆文华尸体一脸气愤地说:“本公子房钱一文也没少给,你们倒好,安排一个病秧子一起睡柴房也就算了,还没睡下,就听到对面有动静,我们走过去一看,人都咽气了,碰上这档晦气之事,报知官府后,你们可得替我作证,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那胖胖的店家一看到出了事,那张胖脸全是汗珠,忍不住扇了那店小二一巴骂道:“都是你这狗才,早就说把这人扔出去,你偏说再等等,等他家里人把银子送来,现在倒好,银子没见着,还碰上晦气之事。”
那店小二心说这还不是自己舍得那点房钱,怎么能怨我呢,这里你才掌柜啊,不过他不敢反驳自家掌柜,一脸郁闷地说:“掌柜的,这事不怨小的啊,没你点头,小的也不敢作这主,看他年轻,以为能多扛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一命呜咽,这下可碰上麻烦了。”
“掌柜的,官府不会说我们谋财害命,故意刁难我们吧,我和少爷还要去看扬州瘦马呢。”一旁的刘金柱故意大声嚷嚷道。
一说到官府,那胖掌柜脸色一白,这年头,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平日那些胥吏没事也来勒索几笔,这次让他们找到一个由头,那还不把自己榨到穷吗?只见他小眼睛转了几下,很快就有了主意:
“这个公子,你有所不知,现在天下大乱,那当官的更是麻烦,一旦吃了官司,就是有理也不易脱身,此事若是处理不好,耽搁小老的生意,那还是小事,要是耽搁公子的行情,那就不美了,最怕就是借题发挥,我们就得吃官司,进牢房,上次有个混混叫李三,因为偷了别人几十文钱,一抓进大牢,好家伙,为了政绩那黑心的捕头把最近二个月发生的案子用刑逼他全扛了,公子,得三思啊。”
生意人,要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经刘金一说,掌柜马上急了,先别说有个死人传出去晦气,影响生意,只怕官府也不会轻易放过勒索自己的机会,闻言连忙劝道。
陆皓山为难地说:“人命关天,现在怎么办?”
“这个好办,这年头饿死的人多了,此人在这里躺了这么久,既无亲朋看望,亦无好友探视,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穷书生,客死异乡也正常,现在天黑没人知,用草席一卷,挖个坑埋了,神不知鬼不觉,他可以入土为安,我们也可以省下一个麻烦,两全其美,公子认为如何?”
“这样好吗?”陆皓山一早就猜到店家会这样做,不过还是佯装不解地问道。
胖掌柜一听陆皓山没坚持报官,心里一松,连忙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公子远道而来,也不想惹麻烦吧,这样做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这样吧,公子只要袖手旁观,在本店的花销一概全免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最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既然掌柜的这样说了,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望掌柜的好生安葬这位兄台。”
“一定,一定”看到陆皓山松口了,胖掌柜心里马上落下一块大石头,心里只要你同意,那么一切都好办,现在三更半夜,又要悄悄把人葬了,哪里能好好安葬,再说这些也要花费,不是自家人,傻子才干呢,胖掌柜一早就想好了,就在野外挖个坑草草埋了,多烧几把纸钱那已经算是仁慈了。
二人各怀鬼胎,一拍即合,很快,陆皓山和刘金柱搬进掌柜腾出来的房间,至于后面的事,自然不用二人担心和出手。
看到陆皓山在床上躺下后,摸着任职文书和沉甸甸的官印,刘金柱好像还在做梦一样,前一刻钟两人还是亡命天涯的逃犯,可是一转眼,二人已是赴任途中的县令,其变化之大,到现在刘金柱的心情还没有平复。
“山哥,我们,我们真的要去做官?”刘金柱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
“昨天才说要是做官就可以住驿站,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怎么,怕了?”
“不是,不是”刘金柱连忙摆摆手说:“要是怕,我就不会跟山哥一起出来闯了,就是怕这官不好当,山哥你想,朝廷那么多巡抚,还要应酬那些人情往来,我们什么都不懂,到时露了馅,只怕,只怕.......”
想是一回事,但做又是另一回事,有色心没色胆的人比比皆是,刘金柱没做之前吹得擂天响,可是一旦做了,又有些瞻前顾后,忧虑重重。
陆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用怕,那个倒霉蛋也是第一次做官,到时有出错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横竖都是一刀,拼了,我问你,你明天吃什么?”
“明天吃什么?山哥,我想烤鸡,只是不知能不能吃到。”一想到烤鸡,刘金柱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就对了,你活得好好的,口袋还不差银子,可是你连明天吃什么都不敢保证,谁又知将来又发生什么事呢?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反正我们二人除了自己的性命,一无所有,怕什么?”
陆皓山的一番话,一下子把刘金柱的顾虑打消了,闻言高兴地说:“山哥说得对,那好,以后我少说多干,反正听山哥的准没错。”
说罢,又有些高兴地说:“明儿起我们就是有身份的人了,到时进扬州城也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嗯,看看那名闻天下的扬州瘦马也不错,山哥,你现在是大官了,没个女的不像样,不如到时买个扬州瘦马回去享受一番。”
“啪”的一声,陆皓山一把掌打在刘金柱脑瓜上,没好气地说:“还想着吃喝玩乐呢,你没看到那任职文书吗?”
刘金柱老老实说地说:“看了,可是山哥,我不认字。”
“好吧”陆皓山一脸被打败的样子说:“那任职文书是说十月前上任,要是迟到那就受罚,说不定把乌纱摘去也不一定,那个倒霉蛋在这里病了这么久,我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多一点时间,路上不知还有什么磕拌,早比晚好。”
“山哥,那我们不进扬州城了?你不是要看扬州瘦马的吗?这,这太可惜了吧。”
凭空得了一笔富贵,陆皓山说过到了扬州,带刘金柱见识一下扬州的**,找个江南美女让他开开荤,刘金柱的心思早就飞到扬州那貌美如花的女子身上,都来到门口了,过门不入,总是有些可惜。
陆皓山看出他的小心思,闻言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有钱有势,还怕没女人吗?正事要紧,先别说时间紧,再说朝廷规定,官员不能进烟花之地,这扬州鱼龙混杂,暗探很多,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你放心,哥答应你,以后那美女多得让你挑花了眼。”
“是,山哥说得对,正事要紧,我听山哥的。”
陆皓山笑着点了点头,把案几上那枚黄澄澄的大印拿在手里,随手抛了抛,眼里出现一丝疯狂的精光。
第二天一大早,陆皓山率着刘金柱骑着马出现在官道上,远远朝扬州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毅然掉头,二人二骑,径直朝江油县的方向狂奔而去。
.......
江油县,是陕西龙安府辖下的一个县,人口约五万,属于一个中等的县,地处偏僻,经济薄弱,在大明一千四百多个县中毫不起眼,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却号称县令的恶梦,因为最近几任县令都在这里栽了,不是因办事不力被撤职查办就是任期满考核时落得一个差评,至于官场不少人听到江油县都有些发怯。
在江油城内的一间名为迎宾的酒楼内,一席人正在推杯换盏,大碗酒、大块肉吆五喝六的地喝着,如果江油县的百姓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江油县的县丞、主簿、捕头、六房司吏等人都齐了,可以说除了县令,江油县几个头目已经全部齐了。
酒过三巡,味过五番,坐在正中县丞陈贵突然把酒杯“啪”的一声放在桌上,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县丞大人,为何事叹息?”刚叹息完,一个瘦瘦高高如师爷状的人马上识趣地问道,而席上的人都停止了吃喝,一个个看着陈贵,很明显,这里这么多人,以县丞陈贵为首。
道理很简单,陈贵在这里地位最高,在县令空缺其间,就是他暂代县令一职,早早树立了威信,除了有个当巡抚的亲威,而陈家也是江油县的豪门大户,陈氏一族江油县经营多年,影响力巨大,就是众人现在所处的迎宾楼,这间江油县最豪华的酒楼,也是陈家在江油县的其中一个产业,众人一看到他放下酒杯,又叹息了一声,知道他有后话,一个个都静了下来。
陈贵看了一声在场的众人,摇摇头说:“诸位,只怕我们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不会吧,陈大哥,这是为什么?”
“是啊,好好的,怎么说这话。”
“怎么,有人状告我们不成?”
“县丞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别吓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一个个面带焦急之色,全因陈贵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让人一听就有点寒碜。
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眉色中带有恭敬之意,陈贵心中暗暗有些得意,不过还是面不改色地说:“朝廷新任的县令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