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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公元前268这一年,大梁的夏天比往些年要显得更加闷热些。半个时辰前,几匹快马直冲过闹市,因为丝毫没有减速,撞伤了不少大梁的百姓。但当所有的人看清这些马上的骑士背上都插着的三把火红色的小旗,只能自认倒霉。因为,在魏国,凡是携带三把火红色小旗的人,传递的都是至关重要的紧急军情,即使是撞死了挡路的行人,也是没有丝毫责任,更遑论只是撞伤了。
很快,魏王宫的最深处传来急促的钟声,大梁城随即骚动起来。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魏王紧急召见群臣的信号。联想到身负三把火红色小旗的使者在大梁城横冲直撞,有心人已经隐隐猜出,多半是魏国出了了不得的大事,而且很有可能,跟几个时辰前出征的信陵君有关。
没过多久,街道上的士卒突然多了起来,将所有还在街道上逗留的百姓驱赶回家。紧随其后的是百姓最熟悉打交道也最多的衙役。衙役们挨个街道的下达魏王的命令,大梁城即刻全城戒严,执行宵禁。望着血红色的残阳渐渐下垂,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即使再傻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意识到,魏国,一定是出大事了。
魏国当然是出大事了,在韩王亲自率领的大军逼近西塘渡口后,信陵君只能含恨败走。最终,信陵君带领的十万大军平安返回大梁的仅仅只有四万初头。算上其余两个渡口的三万魏军和大梁一直没有动用的五万大军,整个大梁城只有十二万魏军。这也是眼下魏国短期内可以动用的全部精锐了!
得知韩国超过三十万大军逼近大梁,魏王完全没有了以往的优雅风度,直接瘫坐在地上,昏了过去。群臣们手忙脚乱,终于弄醒了魏王。魏王呆愣了片刻,才痴痴地笑了,说出了得知韩王亲征后的第一句话。
“都是寡人的错啊!都是寡人的错啊!如果不是寡人答应联合秦国,放秦军”过境,如果不是寡人放走魏齐,惹恼韩国。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臣等有罪!”见魏王一个劲的自责,群臣们纷纷下跪,长叩首不起。
“是寡人害了晋将军,是寡人害了卫郎中令啊!”魏王哽咽着,用充满自责的语气说道。
信陵君眼睛通红,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着急上火抑或太过惭愧,微微抬起了头,言辞恳切地说道:“王上!臣无能,没有完成王上交予的任务。请王上责罚!”
停顿了半晌,魏王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信陵君只得又加了一句,道:“当初君臣商议,对联合秦国攻打洛阳一事都是同意了的。放魏齐出奔也是群臣的意思,王上不过是从善如流。若论罪责,不该由王上一人承担,臣身为魏国丞相。责无旁贷,理应接受王上惩罚!只是如今韩王亲征。韩国大兵压境,当务之急,乃是如何退韩国之兵保全大梁!请王上为魏国计,为大梁计,为十万大梁百姓计,保重身体!带领魏国渡过此次难关!”
魏王这才从打击中醒转过来。急切地道:“丞相,魏国还有救吗?”
信陵君见魏王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也不好太过打击,只能是一脸笃定地说道:“有救!有救!我们魏国乃天下有数的强国,又怎么会被轻易灭掉?!秦国两次包围我们大梁。还不是每次都无功而返吗?!”
魏王脸上涌过一丝希望,自顾自地说道:“对啊!魏国不仅是赵国的南方屏障,也是齐国的西方屏障,楚国的北方屏障,不论从哪一点讲,其他国家也不会放任魏国被韩国灭掉!自己不能慌,绝对不能慌!越是危险,越需要镇定!”魏王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加油。
“全城戒严了吗?大梁还有多少可用的兵马?还有多少粮草?”魏王一连问了三个关心的问题。
信陵君早就料到战事可能不利,因此令自己的宾客搜罗了不少大梁的信息。如今,提前做的工作也正好派上用场,因此,信陵君从容不迫地说道:“全城已经戒严,如今每面城头有四千精锐士兵把守。如今大梁城精锐之兵有十二万之众,如果王上放宽征兵的条件,还能再征召六万左右的大军。城内的粮草足够全城百姓食用两年!王上不必担心!”
魏王紧张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下,又道:“如今韩王亲征,寡人派到新郑的使者势必见不到韩王。为了试探韩国的最终目的,寡人想要派人出城去面见韩王,陈说利害。只要韩国愿意退兵,寡人愿意把河水以北的两百里土地割让给韩国,把韩国已经占据的土地割让给韩国,丞相以为是否妥当?如果韩国执意要灭我们魏国,我们也只好和韩国鱼死网破,向赵、齐、楚、燕四国求援了!”
信陵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试探出韩国的目的至关重要,韩国若是只想要土地,臣以为,魏国哪怕割让三百里,乃至四百里也很值得。只要魏国没有被灭,我们就有反败为胜,一雪前耻的机会!一时的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王上的魏国。臣愿意将功请罪,前往城外韩军大营!”
魏王听到后连连摇头,以极其坚定的语气拒绝道:“不妥!不妥!丞相乃魏国柱石,寡人还要靠丞相为寡人分忧解难!若是韩国不愿意答应我们的求和,趁机扣留丞相,甚至于拿丞相来要挟魏国,寡人该如何自处?!”
说完,魏王转身对群臣说道:“诸位爱卿!寡人想要委派一位大臣代替寡人前去韩军大营刺探韩国虚实!哪位爱卿愿意替寡人走一遭?”
台下的大臣顿时面面相觑,面露犹疑之色。这可不是一个好活啊!危险程度相当高,虽然富贵险中求,但成功了固然是大功一件,失败了就要人头落地。因为需要代表魏王,地位太低了不行。太高了也不行,因为可能会被扣押做人质,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祭旗的牺牲。更重要的是,还需要足够的才智和勇气来面对各种复杂的局面。能够符合这个要求的人,少之又少。其余的,要么爱惜自己的性命,舍不得眼前的富贵,要么才学疏浅,不能担当。
无论怎么看,上大夫段干崇都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论地位,他是魏国的上大夫,是魏王的心腹大臣;论远近,他不是魏国的宗室,韩国多半也不会拿他作为要挟,甚至因为他出使过韩国,和韩国上下都打过交道,算是有些交情;论才智,他本就以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著称,又有急智。从这三点看,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但问题是,段干崇太爱惜自己的性命和权贵,不想冒险。成功了,他已经贵为魏国上大夫,再往上就是封君了,在魏国这种非宗室极难封君的国家,自己哪怕是让韩国同意魏国的求和,也太难了。失败了,要么被软禁要么灰溜溜的回大梁,对段干崇更是没有半分好处。
但当整个大殿的目光都集中在段干崇身上的时候,段干崇深刻地意识到,什么叫芒刺在背,什么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段干崇知道,自己越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越是不能认怂,不能辜负魏王的信任。否则,魏国若是逃过此劫,魏王秋后算账的话,自己绝对是在魏国步步维艰。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纵观数千年,皆是如此。爱之越深,责之越切。地位越高,担当越大。段干崇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风头出的有点大了!
就在段干崇犹豫再三,直起身子想要应承下来的时候,一个声音更早地出现——“臣愿代王上走一遭!刺探韩国虚实!”
众人看时,却是发现声音的主人乃是中大夫缩高!
段干崇心里大松了口气,但也表露出一股视死如归的表情,紧随其后说道:“臣亦愿意代王上出使韩营,说服韩王退兵!”
魏王一时之间犯了难,原本自己是属意让上大夫段干崇代自己走一遭,毕竟他是魏国仅次于信陵君的大臣,可以展示魏国的诚意!但中大夫缩高却是先开了口,自己又不能对缩高说,“你地位太低,还是让段大夫代寡人去吧!”这样会寒了群臣的心。
魏王一时之间犯了难,原本自己是属意让上大夫段干崇代自己走一遭,毕竟他是魏国仅次于信陵君的大臣,可以展示魏国的诚意!但中大夫缩高却是先开了口,自己又不能对缩高说,“你地位太低,还是让段大夫代寡人去吧!”这样会寒了群臣的心。
魏王一时之间犯了难,原本自己是属意让上大夫段干崇代自己走一遭,毕竟他是魏国仅次于信陵君的大臣,可以展示魏国的诚意!但中大夫缩高却是先开了口,自己又不能对缩高说,“你地位太低,还是让段大夫代寡人去吧!”这样会寒了群臣的心。(未完待续……)
PS:明天两到三更补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