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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娉婷的闺楼,推开窗,湖入怀,山满眼,望不尽湖光山色。三楼空空如也,对面排摆众多青铜镜,当头一张雕栏大床,床上覆着红绫,红绫下似有人卧。
丘娉婷对着一面镜子,痴痴不动。
镜中的人,淡扫眉,薄施粉,素颜可朝天。
也不知多久,镜中人终于抬起了手,将每一件衣衫都脱了下来,完美得毫无瑕疵的少女躯体便骄傲地挺立在温暖而干燥的空气中,每一寸肌肤都柔如水、娇如花、润如璧,两条浑圆笔直的腿,线条那么柔和,柔和得宛然是江南的春风。
美人无发,别有一种堕入凡尘求亵渎的风情。
纤秀的手从光滑圆满的额开始滑下,一寸寸滑下,滑到红若涂朱的嘴唇上,手指在唇上摩挲着,双眼微-优-优-小-说-更-新-最-快--合弥漫起梦幻的光怪陆离……手继续下滑,滑过细腻的颈,滑过凝脂的肩,落在胸前,胸前一对小巧**紧致而柔软,是含苞欲放的女人花,手指在花瓣上摩挲,粉色花芯渐渐挺起开放……
镜中人的手似乎偏爱两朵女人花,舍不得离开,时而揉捏,时而拨弄,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微合的双眼中已是一片泛滥的绮丽,红唇间溢出动人魂魄的低吟……
低吟声戛然而止,灵巧的手再次从艳色丰盈的脸庞,滑到*光迷媚的前胸,婉转叹息,如此的诱惑,摄魂摄魄,怎么可能摄不了那一个人的魂魄?
只需再等一等,一年太长,只需四个月,四个月后,抚摸这片花地的手,就是他的,他就是拥有这片花地、在这片花地畅游的人,她就是他再也离不开的女人,只有她。
再等一等,丘娉婷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再等一等,她已等了那么多年,再等四个月就好了。
摇铃丁当响起。侍女们走进来,服侍丘娉婷净手、喝茶,两名侍女打扇。
“二十天了,二十天没出门,憋得人发霉长毛了。”丘娉婷忽然开口。
的确长毛了,丘碧珠瞥瞥那泛青的头发,道:“小翁主想出门了吗,外面,外面……”
“外面,不敢明面上放肆,私下里的风言风语可不少,当我不知道?”丘娉婷冷笑,“胡恩,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可以吓了本翁主嫁他?四个月,阿碧,你说,头发能长多长?”
“啊?”丘碧珠愣了愣,“四个月?”
丘娉婷忧伤又愤懑:“是啊,只有四个月!你没看到府里比以前忙吗,三年一次的龙城例行巡视,大王应该在今年的十月到雁栖城来,怕只怕龙城那边有人说守制,父亲还特意写了奏折递去龙城。大王怎么会不来呢,他知道我在等他啊,唉,我这么难看,怎么能见他,让他瞧见我被人欺负成这样,他会心疼的。胡恩,大胡王,他们就等着乱箭穿身吧!”
丘碧珠翻眼睛,看着众多的镜子,很是迷惑。
“跪下。”
丘碧珠吓了吓,瞅瞅丘娉婷发青的脸色,很顺服地跪下。
丘娉婷抬起下巴:“数一数,北夏的贵女,够进长安宫得高位分的,也就是出自六大世家,燕、桑、丘、唐、乔、徐,呵,唐乔两家已败,燕家有庶支嫡女燕明芷,年方十四,桑家无女,徐家有嫡支嫡女徐诺,年方十七,书香门第养出个好勇斗狠的武女。阿碧,你说,燕明芷,徐诺,比得过我吗?”
丘碧珠眸子一转:“奴婢觉得,正如萤虫之光与明珠之辉,大翁主当年能得北夏第一美人的赞誉,只因为小翁主尚且年幼,小翁主之容,无人能及。”
丘娉婷松了手:“论家世,燕家已是空壳,不足为虑,桑家首鼠两端,小人行径,徐家自诩书香门第,眼高于顶,不过是一派最叫人厌烦的假清高。我们丘家,论人,论财,论势,燕桑徐三家加一起,未必能敌。所以,长安宫的后位,只能是我的。这世上,没有我丘娉婷想得,而得不到的。”
丘碧珠谄笑,却未语,拿一把团扇轻摇,为丘娉婷扇凉。
丘娉婷伸手指勾住丘碧珠的下巴:“你做得很好,龙城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登基大典正筹备着,封后大典毫无动静,有上谏折请封姐姐为王后的,全被大王驳回。对啊,一个被掳过的女人,谁能证明她的清白,北夏的王后,怎么可以有不清白的污点!流言杀人于无形,当真哦。阿碧,跟着我,你会好的。”
丘碧珠声音发颤:“都是小翁主福泽深厚。”
“知道就好。”
有侍女在门外报:“老师来了。”
丘碧珠听着细碎的脚步声,眼角瞥见丘娉婷洁白无瑕的脸孔飞上两朵红晕,不觉疑惑,前两天有些热伤风,可不敢把病气过给丘娉婷,今儿大好,才到她跟前侍候。这位让丘娉婷羞涩的老师,什么来头?丘娉婷一摆手,众侍女将窗纱放下来,敛气退了出去,丘碧珠见状,也往外退。
“阿碧,你留下。”
“喏。”丘碧珠垂手站到丘娉婷身后。
不一会儿,一个修长的白衣人影出现在门口。一身白色轻纱,无风自动,她走路的姿态并不特别,但令人觉得,她的风姿,世上没有语言可以描述,也没有人能学得相像,她看起来纤尘不染,美如上天仙子。
“老师。”丘娉婷唤。
“娉婷翁主,你是闺中贵女,于外男而言,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要在一张口呼唤的瞬间,让人记住你的声音,语气,语调,语速,都要如水一般,软如水,媚如水。再试一试。”
丘娉婷酝酿许久,开口:“王。”
丘碧珠两腿一软,扶着墙没让自己摔倒。
“如何留了人在?”
丘娉婷:“阿碧曾在北宫住过多年,娉婷认为,对大王,她知道得更多一些,而且,她在教坊习过床上之术。”
“随你。”
丘娉婷开始念书,白衣女子对每句话的发音,都进行了指教,听得丘碧珠暗暗心惊,一本严肃正经的《道德经》,在白衣女子读来,竟如琴曲,优美之中透着丰艳,若是说些男女间的情话,只怕神仙的骨头都要酥了。
大约念了千字,白衣女子示意丘娉婷放下书,向丘碧珠询问起北宫的情况。丘碧珠心中冷笑,丘婵娟住进北宫飞霜殿,太子的脚就没往后殿伸过,花蝴蝶也罢,冰山也罢,她所知并不比北宫外的人多。这话却不能说,丘碧珠低眉顺眼,只挑着听来的花边传闻慢慢说道。
“我美吗?”白衣女子忽然问。
丘碧珠舌头打结:“美。”
“不仅是美,更是动人,动人,诱动人的心。”
白衣女子容色不动,带着丘娉婷走起步来,一边走,一边说,抬头,挺胸,扭腰,提臀,迈步。
丘碧珠觉得自己眼花了,白衣女子容色未动,眼底却有冷意、讽意、蔑意,不及多想,见丘娉婷额上出汗,急忙倒了两杯凉茶,奉给丘娉婷和白衣女子。
“已闻其声,再见其人,如水的声音,如风的姿态,如花的容颜,娉婷翁主,你有别人比不了的本钱,离男人舍不得的心头好,还差一步。脱衣服吧。”
丘娉婷脸红了红,解衣带。
“这样子不好,太僵硬了,绝色美人脱衣服,一举手,一回眸,都是极致的舞蹈,似艳媚,又清纯,如妖,又如仙,从骨子里散出来,让男人甘心跪倒、甘心沉沦的舞蹈,男人瞧一眼就会发疯,美人的身体,演绎的是男人的天堂。”说着,白衣女子解脱起自己的衣服。
丘碧珠瞧得呆了,她曾习过的床术,在白衣女子的动作面前,简直就是粗陶与美玉。这样的人,仿佛是上天特别的恩宠,其实却是无数年的奇妙经验,结成精粹,没人能有她那么多的经验,所以,她看似仙子般清贵,转眼便来妖精的诱惑,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只要沾一点点边,便是无底的,再也挣不脱的沉沦。
美人旖旎,谁抵得住?
六月高温,丘碧珠只觉冷汗涔涔。
在鸾城,丘娉婷没勾到她要勾的人,现在开始学媚术?丘家,对长安宫里那位,势在必得?眼见丘婵娟与后位无缘,便要送丘娉婷上位吗?用亲生女来消减龙城的戒备?丘家,等不及要起事了吧?
透过薄纱,凭窗望去,碧空晴净,忽见一线白云如缕,宛如长蛇,好似把天空分成两半,久而不散。远眺雁栖湖,烟波渺渺,水天相接,岸边的芦花纤细娟秀,似少女不曾妆点的素颜,蓬蓬松松的银白花絮扶风而舞,间有芦絮飘落水面,随着波流静静地漂远了,似有随遇而安的无奈,亦有落花飘零的怊怅。
“媚术不是术,是久而久之的习惯,一言一行都透着妩媚,妩媚到骨子里,从骨子里散出来,这样的妩媚,就是风姿,风华,风韵,无人能抵。”白衣女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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