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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女直接忽略夏侯云,扑倒在穆雪脚下,其中两人喊一声“娘子”,四女皆伏地大哭。
虎鲨则迅速排成三列,有两人出列,向穆雪微微一躬,两手抱拳,哽一声“少主,虎鲨三队全员向你报到”,肩头轻轻耸动。
穆雪扶起四女,指了指两名虎鲨,向夏侯云道:“这是我的侍女,红黄绿紫,四朵蔷薇花,这是虎鲨三队的领队,白初,白次。”
夏侯云忍不住揉鼻子,直接忽略四朵蔷薇花,道:“这些虎鲨,长得也太俊了些。”
穆雪:“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呃!这种话,不是该男人说的么?夏侯云以手击额。
嗓音闷哑的白初和面色白皙的白次“扑哧”笑了,眼泪立时滚出眼眶,倒说不清是哭是笑。
右额角纹一朵紫色蔷薇花的紫蔷,擦了泪,嘀咕道:“可不是喜欢好看的人,张郎君有玉面魔君的美名,咸阳淑女争相求之,这个人长得也不错。”
同在右额角纹了一朵绿色蔷薇花的绿蔷,摇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穆雪走到虎鲨的队列前,抖一抖衣袖,右手压左手,举手加额,深深一躬,直起身,双手再次齐眉,缓缓放下。
白初忙道:“少主,这样大礼,当不得!”
穆雪:“吾家已破,君不离不弃,吾铭记在心!”
白初挥手,虎鲨解下背包,就地坐下。
但见这三十多人,盘腿而坐,双手放在膝上,腰背挺得笔直,神情冷肃,动作整齐划一。夏侯云又惊又喜,再一次确认,自己的计划是完全正确的。
白初:“没有夫人,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生是穆家人,死是穆家鬼,少主逃出生天,我们自当誓死相随。”
穆雪嘴唇动了动:“跟着我,有家归不得。”
白次:“我们本无家,夫人给了我们安身之处,教给我们立命之能,少主往何处去,我们亦往何处去从。”
穆雪呆木的表情有了少许松动,道:“你们,可以向官府投诚的。”
“少主!”白初急了,“穆家从来没有投降的鼠辈!我们虎鲨,投诚也是死,少主这是不想要我们吗?”
我想要!我想要!夏侯云心中喊。
白次委屈:“少主,到了榆州,为什么不召唤我们?”
“我不想连累你们。”也不想有可能被出卖,“你们,怎么逃脱的?”
白初:“我们收到张郎君的鸽子,信上写,穆家大劫,少主出逃,让我们潜藏,寻找少主,保护少主。我们想不得太多,就悄悄驾船躲进了湖里的芦苇荡,没两天,将军府起火……”
穆雪看向蔷薇花。
紫蔷:“娘子从昏礼上跑了,奴婢当然不得落后,正收拾东西准备跑,冲进来数百灰色战衣的士兵,把张郎君围了。奴婢只好翻墙跑,趁着还没打起来,一路跑出城。奴婢在城外藏了十来天,打听张郎君的消息。”
穆雪的声音沙哑了:“他,怎样了?”
紫蔷撇撇嘴,大哭:“张郎君,张郎君,他,他不要娘子了!”
穆雪眼前一黑,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慢慢说。”绿蔷拍住紫蔷的肩膀。
原来,就在张寒和灰衣甲士对峙的时候,丞相司礼的长孙女司蕙芬,中车府令高照的嫡次女高瑞香,一前一后赶到张家,上演一出二女争夫的大戏,司礼和高照随后双双登门,谁也不相让,最后竟然弄出个两头大,把张穆昏礼变成了张司、张高昏礼,原本属于穆雪的新房,归了司蕙芬和高瑞香。那些灰衣甲士,是十八皇子以狩猎行营的名义,私建的材士营。
两头大。
燕明睿嗤地笑出声,急忙捂住嘴。
夏侯云的脸黑了。
蔷薇花同时探到,穆雪乘坐的驷马轩车离开穆府后,府里喜宴排开,主,客,仆,卫,祖宅的,榆州的,全都中了下在酒水里的暗算,绵软动不得。材士营捧出一张令皇长子自尽的诏书,皇长子不从,材士营当场刺杀皇长子,把府里的人全部拉到骊山帝陵东门外。一时咸阳城里很多人家挂起了白幡。
穆雪痴痴地望着篝火跳跃的火苗,那火焰在她的眼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夏侯云见情况不好,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倒下的穆雪,一个打横,将穆雪抱在怀里,走进小木屋,把她放到床上,叫燕明睿去请易青。
蔷薇花和虎鲨都惊呆了,这谁啊,就这么抱着他们的少主?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又想,少主突然晕厥,总不能让她摔倒吧,只怪自己光顾着悲伤,反应太迟钝了。
易青赶过来,手指搭上穆雪的手腕。
低头凝视穆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孔,嫁人了,还没嫁成,新郎娶妻了,妻子不是她,夏侯云的情绪莫名地飞扬起来。
易青长叹一声:“殿下,有道是怒伤肝,哀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这位淑女必是受了极大起落,兼之情性倔强不曾有过一丝渲泻,因而气血瘀阻于心脉,五脏六腑俱已受损……”
夏侯云:“救好她。”
易青开了张方子,白次抢过来,说声“属下去抓药”,人影已远。易青取出银针,一连九针,九针过后,终于见到穆雪的手指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缓缓睁开了眼睛。
夏侯云低笑道:“丫头,你吓死我了。”
穆雪动了动,试图坐起来,蔷薇花的动作快,不及夏侯云快,夏侯云一屁股坐到床边,扶托起她的上身,眼光盯了盯靠在门边的燕明睿。
燕明睿哀叹一声,张开双臂,赶羊哄鸡一般,很不客气把屋子里的人全都轰了出去,不住口地念叨“坏人好事要折寿的”。
蔷薇花气得挥粉拳就要打。
燕明睿双手抱头,喊:“郁结于心,哭出来才好,再不哭,命都没了!你想你们的主人哭给你们看啊,女人哭起来稀里哗啦可是很难看的!”
蔷薇花窒息了。不能哭给她们看,就能哭给屋里那个男人看?难道她们这些陪伴娘子多年的侍女,比不得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太没天理了!
紫蔷也哭:“张郎君要跑,谁拦得住他啊,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果然是的,娘子逃了婚倒是好的,可怜的娘子,再没个人给她做主了!”
绿蔷仰望星空:“谁做得了娘子的主来?”
白初:“我觉得张郎君不会那么容易就娶了别人,他对少主是什么情意,怕是谁都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