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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众人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紧接着就该干嘛干嘛,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胡小天的身份一样。不过熊天霸的这声怒吼多少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至少这些护卫队的武士不再要求对他们进行搜查。
胡小天一行顿时落入无人问津的地步,维萨小声向胡小天道:“主人,怎么回事?他们好像不愿意搭理我们?”
胡小天望着那群远远避开的武士,微笑道:“看来咱们并不受人欢迎。”
唐铁汉道:“胡大人,难道当地官府也不来人迎接吗?”皇上已经将东梁郡赐给永阳公主作为封邑,又亲自下令让胡小天统管这里的一切,也就是说从今天起胡小天就是这里的最高行政长官,怎么这帮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胡小天笑道:“有趣!”来此之前赵武晟就提醒过他,东梁郡的老百姓根本没有归属感,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仍然是大雍子民,他们对目前尴尬的境地非常郁闷,对大康一方充满了抵触和抗拒,而大康方面又没有起到很好地管理作用,最近不断涌入的灾民严重干扰到了东梁郡本地人的正常生活,所以东梁郡的百姓心中大都抱有怨气,认为自己是姥姥不疼奶奶不爱,大雍不由分说就把他们割让给了大康,而大康却又没有能力管理好这里,所以唯有依靠自己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却是刚刚下船的那群难民和港口的武士发生了冲突,有难民道:“我们只是想借路前往大雍,你们凭什么不让我等上岸。”
那群武士只是咳嗽职责,强行逼迫那群难民返回船只,现场有人喝道:“娘的,都是大康的土地,凭什么要赶咱们走?乡亲们,跟他们拼了!”一时间群情激昂,港口的难民有近千人,这千余名难民全都是颠沛流离忍饥挨饿奔波至今,他们好不容易才踏上了庸江北岸的土地,以为希望就在眼前,可是来到这里却又遭到当地护卫队的阻拦,强行逼迫他们坐船返回南岸,回去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往前冲还有一线希望,人在绝望之时任何疯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难民们一拥而上,现场虽然有两百多名护卫武士,可和那近千名灾民相比仍然众寡悬殊。
再加上这些武士尽量都是保持克制,并不敢轻易动用武器,现场传来一声哀嚎,却是一名武士被逼无奈,一枪戳倒了一名灾民,这下如同捅了马蜂窝,灾民看到同伴被伤,顿时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发起疯狂攻击,现场乱成一团,惨叫声,喝骂声,夹杂着女人和婴孩的啼哭声。
胡小天使了个眼色,熊天霸抓起一双大锤,一提缰绳,胯下大黑马载着他如同一阵黑色飙风一般冲向混战的阵营,高呼道:“奶奶的,谁敢再打,老子先把他脑袋给哄烂了!”一双大锤左右挥舞,吓得混战中的双方纷纷向两旁闪避,硬生生从人群中撕扯出一条通道,其中有人挺刀砍向熊天霸,被熊天霸大锤一分,震得对方虎口流血,长刀远远飞了出去。
众人看到熊天霸如此神威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熊天霸在人群中跃马扬锤,大吼道:“尔等都给我听着,从今日起,这东梁郡就是我三叔,当朝驸马,胡小天胡大人统领,所有人等须得遵从胡大人号令,胆敢不敬者如同……”他双目向周围看了看,看到一旁高耸的木制箭塔,催马奔了过去,一锤砸在箭塔之上,那箭塔下方合抱粗细的基柱被他一锤砸断,箭塔缓缓向水中倾倒,箭塔上还有一名负责瞭望的武士,那武士吓得惨叫着从箭塔上跳入了水中。
众人被熊天霸的勇武震住,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
那群难民中有位老者一手牵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两个孩子最大的不过五岁,那老者颤声道:“芽儿,给胡大人跪下!”那俩小孩子看了看爷爷,顺从地跪了下去,老人也跪了下去,他含泪道:“胡大人,求您行行好,就收留俺们这些老百姓吧,若是有一分办法,我等也不会冒险涉水而来,我死不足惜,可是我这两个孙儿还不到五岁,如果回去,他们只能饿死啊……”两个小孩子看到爷爷涕泪之下,一个忙着去给爷爷擦泪,一个忙不迭地给胡小天磕头。
胡小天的眼眶热了,身边维萨和唐轻璇看到此情此景,两人都已经留下了同情的眼泪,她们翻身下马,来到那小孩子的面前劝他们起来,可那两个小孩子颇为倔强,说什么都不愿意起来。
近千名难民一个个跪了下去,下沙港跪倒了一片,哭得愁云惨淡。
那些护卫港口的武士也流露出进退两难的神情,并非是他们狠心,而是这样的状况如果不经控制,必然会变得不可收拾,用不了多久整个东梁郡就会因为难民的到来而混乱不堪,甚至连东梁郡本身居民的生存都会无法保障。
胡小天翻身下马,缓缓来到那老者身边,轻声道:“老人家,您先起来吧!”
那老者含泪道:“胡大人不答应让我这两个小孙子入城,我就跪死在这里。”
胡小天点了点头,他环视众人道:“在下胡小天,奉陛下之名前来管辖东梁郡。东梁郡自古以来便是大康的土地,虽然一度为大雍所占据,可是如今已经回归大康,东梁郡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大康,东梁郡的每一位百姓都是大康的子民,同为康人何苦相残?”
那帮护卫武士一个个羞愧地低下头去,其实多半人都知道东梁郡的历史,也知道他们一直都是康人的事实,可是在大康如今的窘况下,难免会生出自保的念头,不让这些难民登港入城也是无可奈何的自保之策。
胡小天道:“大康饥荒连年,百姓流离失所,如果不是被逼到了迫不得已的份上,谁也不会背井离乡,谁也不会抛弃妻子,我也知道,你们辛辛苦苦一路北上逃难,为的就是一条活路,可是东梁郡一座城池不可能拯救一个大康,如果东梁郡城门大开,任凭大家进入,只怕用不了几天,这座城就会人满为患,粮草耗尽,然后这里也没了活路,大家唯有再谋求其他的生路。”
人群中一人道:“我们只是借路前往大雍,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胡小天道:“大雍已经封锁边境,重兵布防,但凡擅入其境者,杀无赦!你们以为他们会善待大康的子民吗?”
现场再度静了下去,其实此前他们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可是仍然想前往那里去亲眼证实,现在胡小天这么说应该不会错。
人群中有人哭泣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只有饿死在这里了……”
胡小天道:“大家不要着急,我今日是第一天抵达东梁郡,还不清楚这里具体的状况,我胡小天对天发誓,如有一线可能,我必然会倾尽全力帮助大家,还请各位父老乡亲稍安勿躁,千万不可做出过激之事。”他向那老者道:“老人家,您还是起来吧,天寒地冻,别冻着了孙子。”他脱下黑貂皮大氅为一旁的小孩儿披在身上。
那老者含泪点了点头,颤声道:“胡大人,您可一定要帮我们!”
胡小天点了点头,此时有两辆马车迅速向下沙港的方向而来,前来的正是东梁郡的太守李成明,李成明也是听说胡小天已经到了下沙港,这才慌忙过来相见。
他四十三岁,黑黑瘦瘦,身上的官服也打了不少的补丁,胡小天见过不少的官员,这李成明算得上是其中最寒酸的一个,李成明愁眉苦脸地来到胡小天面前,恭敬道:“下官李成明参见胡大人!”
胡小天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一旁无人之处,李成明慌忙跟了过去。
胡小天道:“怎么回事?”
李成明叹了口气道:“胡大人,您第一天来,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最近三个月以来,偷渡庸江前来东梁郡的难民日益增加,过去一天只有几十人,后来就几百人,现在多的时候已经有几千人,开始的时候东梁郡方面也接纳了一些,可谁曾想这些难民无休无止,络绎不绝,有的说是要借路前往大雍,可大雍边界那边严防死守,杜绝任何难民入境,那些进不去的难民折返回来,又不愿返回江南,全都羁留在东梁郡,现在整个东梁郡难民已经有接近三万人,严重干扰到本地百姓正常的生活,而且他们为了吃饭穿衣,抢劫偷盗,杀人放火之事也层出不穷。”
胡小天知道李成明所说的都是事情,随着难民的增多,这种事情肯定无可避免,人为了生存可以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
李成明道:“朝廷从一开始就不注重东梁郡,我是个文官,总共带来了六名助手,来到这里才发现,非但守城将士全都撤回了大雍,连衙役都跟着走了,东梁郡就是个空架子,朝廷不派兵,我拿什么去管理人家,我说话也没有任何的效用,这些护卫武士,还是城内富商想要维护他们自身的权益,自行出资组建的,连我也指挥不动他们。”说到这里,李成明一脸的苦笑。
胡小天道:“先回城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