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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公主看到胡小天仍然站在房内,显得有些不悦,轻声道:“你留在这里是想听我们姐妹说话吗?”
胡小天慌忙告辞,不等他出门,安平公主又道:“你在外面等着我,回头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外面大雪纷飞,虽然站在太医院的回廊下,不至于有雪花落下,可胡小天冻得仍然直跺脚。
安平公主和秦雨瞳聊了半个时辰方才出来,看到胡小天正在回廊上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禁不住想笑。可想起昨晚这厮放了自己鸽子,害得自己熬到半夜都不见他过来,心肠顿时硬了起来,缓步来到胡小天面前:“胡公公好像精神的很啊。”
胡小天看到她过来也停下了跳跃:“天寒地冻,站着不动只怕要被冻成冰棍儿了。”
安平公主故意道:“你不是去了明月宫听差吗?来太医院做什么?”
胡小天叹了口气道:“别提了,昨天说错了话,惹得文才人动怒,罚我在雪地里站了一夜,还让小太监轮番盯着我,我就是想偷跑也不敢,这不,硬生生把我给冻病了……阿嚏……”冷风一吹,胡小天真打了个喷嚏,显然更增加了谎话的可信度。
安平公主看他打起了喷嚏,不由得有些担心:“你怎样?要不要紧?”
胡小天看到四下无人,低声道:“公主不怪我,我就不要紧,公主要是怪我,只怕我死了的心都有了。”
龙曦月听他居然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羞得俏脸通红,啐道:“你好大胆子。”
胡小天道:“全都是因为公主的缘故。”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都说色胆包天,若非是见到了公主这样天下无双的绝色女子,小天又怎么有为了你豁出性命的包天之胆?”这句话说得巧妙,既挑逗了龙曦月又婉转表达了自己为她不惜牺牲性命的决心和勇气。
安平公主听到她的这番话先是有些害羞,然后就感到说不出的感动,一双美眸竟然有些红了,咬了咬樱唇道:昨天的事情原是我连累了你。”她哪知道胡小天根本就是信口胡诌。
胡小天道:“小事一桩,无足挂齿,只是小天有些不明白,为何文才人会送那样一幅画给你。”
安平公主道:“她应该只是受了别人的委托吧。”太医院毕竟人来人往,安平公主并不方便久留,小声道:“你好生休息,多饮些热茶,自己要懂得照顾自己。”
胡小天点了点头心中颇为甜蜜:“公主也要多多顾惜自己的身体。”
两人依依惜别,胡小天转过身去,看到秦雨瞳不知何时从房间里出来,正在门前望着自己,于是笑了笑又走了回去。
秦雨瞳道:“你和安平公主很熟悉?”
胡小天道:“公主为人善良,对待我们每个人都好的很。”
秦雨瞳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胡小天道:“可惜这个世上多数好人未必能够得到好报。”
秦雨瞳闻言一怔,以为胡小天话里有话,难道在影射自己?
胡小天道:“你应该听说公主和大雍七皇子薛道铭定下婚约的事情。”
秦雨瞳缓缓点了点头:“此时举国皆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胡小天道:“安平公主如此善良温柔的女子,到最后却要成为政治利益的牺牲品,堂堂大康公主活得还不如一个普通民家女子自由。”
秦雨瞳道:“又有几个人可以做到随心所欲的生活呢?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实在太多,多数时候我们都无力改变。”
胡小天道:“她是你的朋友吗?”
秦雨瞳一双美眸睁大,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胡小天却摇了摇头道:“我看不是,假如她是你的朋友,你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朋友陷入绝境而无动于衷。”
“大雍并非绝境,雨瞳也非无动于衷。”秦雨瞳淡然道:“陛下决定的事情,并非我等能够改变,公主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何谓小我何为大义她分得清楚。”
胡小天反问道:“秦姑娘的这句话杂家反倒不懂了,何为小我?何为大义?”
秦雨瞳道:“胡公子也是门第出身,应该懂得家国大义和个人得失哪个更加重要。”
胡小天道:“秦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说安平公主的婚事如不如意只是个人得失,和所谓的家国大义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她的牺牲只要对国家有利,你就认为是值得的?”
秦雨瞳咬了咬樱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胡小天道:“凭什么家国大义就要牺牲一个弱女子,难道你们真的以为一场婚姻可以换来一段长久的和平?”胡小天缓缓摇了摇头道:“在真正的野心家眼中,只看到权力这两个字,也只有权力才能打动他,大康若强,或可换得安平公主数年安宁,可是大康若是一直乱下去,只怕公主的命运会无比悲惨。”他停顿了一下凝望秦雨瞳的双眸:“真正的朋友是在对方危难之时施以援手的,而不是口口声声谈着什么家国利益,对朋友的遭遇坐视不理,恕杂家直言,你所谓的家国利益只不过是想让自己良心有安慰的借口罢了。”
秦雨瞳道:“你若这样想,雨瞳也没有办法。”
胡小天向她拱了拱手,转身告辞。
秦雨瞳望着胡小天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芳心中怅然若失,胡小天刚才说过的那番话仍然振聋发聩在她的耳边久久回荡。
胡小天离开了太医院,出门之后迎面遇到了一群人,他本想回避,却听为首一人叫道:“那不是胡小天吗?”
胡小天听到对方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只能停下脚步,来人正是大康三皇子龙廷镇。胡小天赶紧上前见礼,面对这位大康最得宠的皇二代胡小天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忐忑的,不久前,龙廷镇在烟水阁设宴,而胡小天恰恰陪同姬飞花前往,在当晚的宴席之上帮住姬飞花狠狠损了礼部尚书吴敬善、御史中丞苏清昆之流,无论胡小天情不情愿,当时都站在和龙廷镇相对的立场之上,今天真算得上是冤家路窄,居然在太医院门口跟他遇上。
胡小天在雪地中跪了下去给龙廷镇见礼。
龙廷镇微微一笑,不见他动怒,也不见他叫胡小天起来,胡小天就只能跪在他的面前,却听龙廷镇道:“小胡子,那天在烟水阁你的表现真是让本王惊艳,想不到你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啊。”
胡小天道:“让皇子殿下见笑了,小的那点微末道行哪能入得了殿下的法眼,那天都是信口胡诌的。”
“信口胡诌?都能这么厉害,可见你当得起学富五车的称号。”
胡小天道:“皇子殿下,小的没什么学问,那些对联也都是我过去听过的,不然就凭我的那点本事,敲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啊。”
龙廷镇道:“你不用在本王面前谦虚,这样,你就当着本王的面,当着大家的面作一首诗给我听听。”
胡小天跪在雪地里,心中暗骂龙廷镇,老子好歹也救过你姑姑,当时你也是亲眼所见,不求你感恩戴德,怎么也不能恩将仇报吧?可现在根本是要摆足架势,想要惩戒自己。所以说枪打出头鸟,那天在烟水阁出了风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酿下苦果。
龙廷镇冷笑望着胡小天,那天在烟水阁他本想给姬飞花一个下马威,却想不到胡小天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步骤,搞得他手下的那帮大儒学究灰头土脸,龙廷镇自然也是颜面无光。今天遇到胡小天单独一个,自然兴起教训这厮的念头,心中暗忖,姬飞花不在,我看谁还有本事护你。
胡小天跪在那里,脑袋耷拉着,心中的主意不停变换,要说作诗真不是什么难事,别说一首,就是十首他也能够背出来,可龙廷镇今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给自己一个教训,倘若自己表现太好,等于直接打这位三皇子的脸,自己什么身份?这里又是哪里?除非他不想要命了。于是拿定主意,装傻就好,于是脑袋耷拉得更低,只差没贴在地上了,颤声道:“皇子殿下明鉴,小的哪会作诗?”
龙廷镇道:“姬飞花让你作你就作,换成本王让你作诗你却推三阻四,难道在你的眼中本王还比不上姬飞花吗?”
胡小天背脊一股冷气窜了上去,我靠,龙廷镇今儿是憋足劲要找自己的晦气了,难怪说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只怪自己那天在烟水阁出了风头,得罪了这位三皇子。冤有头债有主,真正跟你龙廷镇作对的是姬飞花,有种你找他理论去?为什么找上我?看来这世上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龙廷镇也不例外。
胡小天颤声道:“皇子殿下,小的句句都是实话,若是对对子,小的还敢糊弄几句,作诗,我真没那个本事,皇子殿下饶了我这次吧。”
龙廷镇正想呵斥他,却突然变得春风拂面,望着远处道:“皇兄,怎么您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