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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飞花道:“陛下被那帮奸佞小人蒙蔽视听,他从未想过,若是飞花当真有谋朝篡位之心,又岂会辅佐皇上登上至尊之位。皇上的疑心太重了,我听说他已经拟好了诏书,定下了太子人选,只差没有对外宣布了。”
简皇后颤声道:“他定下了谁?”
姬飞花道:“皇后娘娘需要当机立断了。”
简皇后闻言心中已经明白,姬飞花这是在暗示她向皇上下手,猛然在茶几上拍了一记,起身怒斥道:“大胆狂徒,竟敢当着本宫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不怕本宫将你今日的言行禀报皇上,将你满门抄斩,抄家灭族吗?”
姬飞花的表情仍然平静无波,端起茶盏道:“皇上以为飞花居心叵测,听信谗言,想要铲除飞花,飞花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初既然有能力辅佐他上位,今日也有能力捧太上皇复辟出山,皇后娘娘以为太上皇若是重新坐上皇位,他会如何对待皇上,又会如何对待皇后娘娘和诸宫嫔妃?”
简皇后内心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以姬飞花今时今日的实力,他的确可以做到。
姬飞花道:“在飞花看来,大康的皇位谁来坐都是一样,只要是龙家人又有什么分别?但是飞花还想在这世上多活一些时日,只当是谁对飞花更好,飞花才会尽力辅佐谁。”
简皇后默默坐下,压低声音道:“你……你想让本宫怎么做?”
姬飞花道:“其实三宫六院都有机会成为皇后,可是太后却只能有一个,皇后娘娘以为呢?”
简皇后咬了咬嘴唇,然后用力摇了摇头道:“本宫是绝对不会加害陛下的。”
姬飞花道:“飞花也没有加害陛下的意思,皇上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他身边小人作祟的缘故,皇后娘娘有责任为皇上分忧解难,扫除奸佞,肃清君侧。”
简皇后心中暗暗道:“你才是奸佞,你才是最该杀的一个。”
姬飞花道:“文承焕老来丧子,正值心力憔悴之时,疏于防范,权德安和文承焕素来狼狈为奸,如今恰恰是咱们对付他们绝佳的时机。”
简皇后道:“文承焕乃是两朝太师,德高望重,陛下对他信任得很。”
姬飞花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娘娘若是坐失良机,恐怕以后会抱憾终生。”
雍都的春天终于来了,河边的垂柳已经生出嫩绿的新芽,在风中摇曳摆动着妩媚的身姿,河水清清,绿草茵茵,阳光下一群白鹅正慵懒地游过。胡小天骑在小灰的身上无精打采地打着盹儿,两只喜鹊从他头顶上空叽叽喳喳飞过,吵醒了胡小天,他打了个哈欠,举目遥望,却见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多出了一片巍峨的城池。
这二十多天以来,他们一路北行,先走水路后走陆路,几乎跨越了大雍南北疆域,从最南方的庸江分界,一直来到大雍的国都雍都,雍都再往北行五百里就是大雍的北方防线。据说大雍当年定都之时,开国皇帝薛九让就力排众议,坚持选择临近北方边界的雍城,而放弃更为繁华,气候更为温暖的云崇城,在薛久让看来大康的威胁远不如黒胡的威胁更大。
事实上在大雍建国之后的百年之中和黒胡之间发生的征战更多于大康,后来薛胜康登基,重用大康叛将尉迟冲,收复昔日被黒胡人占领的北方七镇,又以此为基础,在北疆构筑长城防线,经过这二十多年的刻苦经营,北疆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黒胡人很难逾越长城进入关内。
有不少人认为,如果不是大雍崛起,抵御北方黒胡人,骁勇善战的黒胡人早已挥军南下,大康早已亡国,正是大雍的存在才为大康抵御住了胡人,确保中原江山没有被黒胡人染指。
胡小天在离开大康之时就听种种大雍皇帝的丰功伟绩,自从进入大雍境内,所见到的全都是百姓富足安康,家家户户安居乐业的场面,途中经过的城池,无不秩序井然,当地百姓遵礼守法,和大康那边的状况不可同日而语。
李沉舟这一路之上也做足警戒措施,正如胡小天他们之前预料的一样,在大雍境内要比大康安全得多,离开庸江之后就再也没有遭遇任何的袭击和暗杀,这也让吴敬善相信了胡小天的说辞,之前在大康境内多次遇袭全都和文博远有关。
这段时间内,李沉舟对大雍使团一行也是严密监视,他尝试从使团成员人的口中探听出一些消息,可是所有人对大康境内发生的事情都只字不提,虽然其中不乏文博远的亲信,但是没有人主动说出文博远生前和胡小天矛盾不断的事情,胡小天在事前也从未交代过。身处异国他乡,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每个人心中都明白,现在唯有团结一致方才能够渡过难关。
龙曦月这段时间大都在展鹏的保护下,昔日养尊处优的安平公主为了不被他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每日和其他普通武士一样作息,途中因为步行一双脚掌都磨出了血泡,但是她一声不吭地咬牙捱了下来。展鹏抽时间指点龙曦月一些防身功夫和射术,胡小天挑选她成为帮着自己牵马喂马的小兵,每每看到龙曦月如此辛苦,心中不免爱怜有加,可是当着外人也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反倒是假冒公主的紫鹃这一路之上逍遥自在得很,锦衣玉食自不必说,隔三差五还有不少的要求,只要心情上来了就要使唤胡小天折腾胡小天。胡小天看到雍都城的城郭之时打心底松了一口气,等到了雍都,总算可以将这个包袱卸下来了。
本想纵马前往队伍的前方和李沉舟说几句话,却听到坐车内传来紫鹃的声音:“小胡子,你上来!”
胡小天不由得有些头疼,放缓马速,来到车旁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坐得久了,腰酸背痛,你上来给我捶捶。”
胡小天心中暗骂,捶你姥姥个头,这二十多天里,她哪天也没让自己闲着,端茶送水,捶腰捏背,自己小心伺候着,她还说翻脸就翻脸,当众叱骂自己无数次,要不是因为形势所迫,胡小天绝对要大耳刮子扇这个冒牌货,还真把自己当成公主了。
胡小天道:“公主殿下,前方就是雍都了,小的要安排入城之事,不如等到了驿站,小的再帮您捏个痛快。”
紫鹃里面冷冷哼了一声:“胡小天,你就是个偷懒躲滑的货色,是不是皮子又痒了?等到了雍都,本公主绝对轻饶不了你。”她看来是已经完全入戏了,公主范儿拿捏得还真是有模有样,可安平公主性情温柔娴淑,何曾像她这般刁钻泼辣。
胡小天知道内情,龙曦月知道内情,甚至吴敬善也知道内情,可除了他们少数几个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在外人看来,紫鹃现在这个样子反倒更像公主,金枝玉叶当然要有金枝玉叶的脾气,就得任性。
胡小天正在犹豫是不是上车的时候,一名大雍武士纵马来到胡小天面前,抱拳道:“胡大人,我家李将军请您过去。”
胡小天应了一声,又向车厢内道:“公主殿下,李将军找我,你看……”
“究竟他是你主人还是我是你主人?”
“呃……”
紫鹃冷冷道:“去吧,说不定有要紧的事情呢。”
胡小天看了看那名过来找他的武士,那武士在一旁听得清楚,脸上的表情已经忍俊不禁,其实这一路上所有人都把胡小天定位为一个受气包。几乎每天都会听到安平公主呵斥这厮。队伍之中龙曦月充满爱怜地望着胡小天,芳心中以为胡小天之所以遭到这样的对待,全都是因为她的缘故,紫鹃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脾气本来也不是这个样子,想来是因为被逼无奈,顶替自己,冒充公主的缘故,难以咽下心头的恶气。
胡小天灰溜溜来到队伍前方,李沉舟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胡大人是不是又惹公主生气了?”
胡小天转身向后方看了一眼,苦笑道:“李将军真以为我吃了雄心豹子胆?哪敢惹她啊!”
李沉舟笑道:“过去听闻安平公主性情温柔娴淑,善解人意,看来传言未必都是真的。”
胡小天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公主殿下温柔娴淑,善解人意也是对皇子殿下,像我这等做下人的是永远都没机会体会到的。”他心中暗自警惕,李沉舟怕不是看出了什么?紫鹃这妮子演戏的确有些过火,万一露出破绽就麻烦了。
李沉舟哈哈笑了起来:“一国公主怎能没有一丁点儿脾气。”
胡小天道:“其实公主也不全都是这个样子,过去也就是每个月来月事的那几天性情急躁一些。最近不知怎么了?可能是来到大雍水土不服吧。”
李沉舟无言以对,这太监什么话都敢说,不过李沉舟也是结过婚的人,女人的事情他还是清楚一些的,胡小天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并不想在这种话题上和胡小天继续探讨下去,未免有对公主不敬之嫌。扬起手中马鞭指向前方城郭道:“前方就是我国帝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