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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是种好东西,它的主体不光可以用来制作各种生活器具,竹笋更是难得的美味,至于竹沥这种神奇的药材更是在中药历史上占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除了它本身的价值之外,竹子的数量一但多了起来,组成郁郁葱葱的竹林之后就有让人看上一眼就想要隐居其中不问世事的感觉,夏日炎炎,灼热的空气让整片大地都显得慵懒起来,不过,当那些带着热气的风穿过一根根翠绿的脆竹之后就变的跟翠绿色的竹子一般清凉起来。
乾鸣盘好自己的双腿,努力的将脑中多余的情绪屏蔽出去,好让自己静下心来早些进入师傅所说的那种玄之又玄的入定状态,至于他的师父,那个白头发白胡子连眉毛都是白的老人家早早的在他的身边坐下,即便不用盘膝,也极其自然的就进入了忘我之境。
老人家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乾鸣即是羡慕又是无奈,羡慕的是师父对于入定这种事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无论是吃饭睡觉走路,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入那种虚无缥缈的境界,无奈的是自己已经非常努力了,可就是连入定的门槛都踏不进去,而师傅说了,想要成为一个念师,最基本的就要先学会入定,才能感应到组成天地间万物的气和自身的念,否则自己就只能一辈子打熬筋骨走淬炼躯体的法门,成为一个体修士,虽然师傅也说过体修者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也一样有着开山裂石之威,可乾鸣却是很清楚每次师傅看到自己入定失败的时候脸上那抹失望之色有多浓重。
每每想到这里乾鸣都只很想握紧拳头狠狠的给自己一拳,可他知道那并没有作用,反而会使自己的心神更加的不堪,距离入定之路更加的遥远,所谓入定最基本的要求便是心如止水,古井无波,才能感应那些游离在天地间的气,而后纳为己用,达到念师的最低要求,说起来似乎非常容易,可是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思维不去想某件事,能控制自己什么都不想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说还要在那种状态下去感应虚无缥缈的事物,更是难上加难。
乾鸣努力了很久,依旧没有成功,只得学着师傅的样子叹了口气,抒发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转过头看了看依旧在入定状态下的师傅,一脸自责的起身朝竹林深处走去,师傅说了,若是一日不成那便改日,强求之下必定无果,还是将剩下的时间用来打熬筋骨吧。
乾鸣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进入竹林的那一刻,处于入定状态的老者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少年落寞的背影,再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少年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乾鸣走到竹林深处的时候,身上那一抹懊恼之气已经散去了,看着这里格外粗大的竹节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脚下几个腾挪加速间,身形已经冲到了最粗壮的一颗巨竹前,双膝一弯,身体就如炮弹般跳上了竹节之上,不过这并不是乾鸣的目标,仅仅是他的起点而已,下一刻少年矫健如猿猴的身影就在这竹林深处腾挪跳跃,越攀越高,越攀越远。
直到汗水将身上的麻布衣衫都染的湿漉漉的,乾鸣才气喘吁吁的停在一颗大竹子的竹稍之上,由于立足之地唯有一根不大的竹稍的缘故,乾鸣只好摆了一个金鸡独立的架势随着竹稍的晃动身体也跟着左右摇摆,享受着来自于高处的凉风。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乾鸣最自在的时候,有时候他也会在心里觉得自己也许并不适合接受师傅的传承成为一名念师,因为自己的天分实在是太差,反倒是这种把自己练的汗流浃背的体修法门更能让自己的身心都得到又痛又快的享受,可一想到师父只有自己一个弟子,整片竹林也只有自己师徒二人,乾鸣的脸色就暗淡了下来......
夕阳的样子很美,由其是跟着竹稍的摆动看着夕阳更会有种难以言明的美感,乾鸣的心思渐渐随着上下晃动竹稍沉浸下来,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之中,只不过这跟入定不同,而是乾鸣多次尝试入定无法成功之后的一种衍生出来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虽然依旧无法感应到师傅所说的气,但是他的感官却会变得非常灵敏,是平时的数倍,清风带来的远处的味道,括噪的虫蛙细小的鸣叫他都很在这种状态之下轻易的捕捉,乾鸣觉得这也许就是自己目前能达到的最接近入定的一种状态。
就这样待到夕阳完全落了下去之后,少年才从这种完全放松的状态中退了出来,瞅着已经发黑的日色,脚下在竹稍上轻点,再一次身形飞掠起来。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到林子外面看看”吃饭的时候乾鸣小声的问向老者,少年人的心性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的,所以这个问题乾鸣也不是第一次问老者了。
老者拿着竹筷的手微微顿了顿,侧过头看了乾鸣一眼,眼神却不似以往那般敷衍:“差不多了,再有半个月,你就十四岁了,也到了该出去历练的年纪了”
叮当,却是乾鸣的筷子掉在瓷碗上的声音,乾鸣本就是随口问问而已,没想到以往会用各种理由搪塞自己的师傅竟然答..答应了?
“师傅!您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出去看看了吗?您跟我一起去吗”稍一愣神,乾鸣还是狂喜了起来,竹林虽好,看对于自小就始终生活在这里的乾鸣来说,自己都快变成竹子了。
老者看着乾鸣兴奋的面庞,也是难得的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嗯,是真的,乾家有个祖训,男子十四岁时就要外出历练,到了及冠之礼时才能回来,以前为师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担心会让你的心思杂念增加,耽误了修行,现在,........哎”
老者的话语到了末尾时,有些暗淡下来,连带着乾鸣也有些萎靡,他自然知道师父说的是自己连入定这种念师最基本的要求都无法做到的事,想着自己让师父失望,眼圈不禁红了起来,刚刚升起的兴奋感也烟消云散,低下头快速的把饭食拨搭进肚子里,起身抹抹嘴:“师父,弟子吃饱了”
“嗯,知道了”老者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待到少年走后才望着少年的背影喃喃自语的说着话:“傻孩子,师傅知道你有多努力,不怪你,是天要绝我大乾..........”
“一千一百一十一”
“一千一百一十二”
“一千一百一十三”
粗大的竹身上布满了拳头砸出来的拳印,乾鸣一拳又一拳的砸在竹节上,双手已经变得通红,出气声也变得越来越重,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突然停止了击打,蹲下身抱头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办法入定”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师傅失望”
“乾鸣你好没用,好没用啊!”
少年的哭泣声在幽暗的竹林之中回荡着,有无奈更有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