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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李洵是见着自己的父亲昏睡着被抬进来的。抬父亲的人他不认识,但瞧着后面跟着母亲,也就微微放下心来。如若没有母亲的跟随,他会立马跑到隔壁去叫应叔——毕竟一群黑衣男子跑到旅店里做这种事,在谁看来都不正常。
不过他却不敢找母亲说话。
母亲的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眼神里不知混杂了什么东西,越看越觉得恐怖瘆人。
待到母亲好点再说吧。
李清河与韩素的房中。
“师姐,那我们……这就回去了。”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个男子拱手行礼道。韩素面无表情地招了招手,算是答复。
黑衣人见得韩素如此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便领着一众黑衣人出了旅店,飞快地消失在市井里。
床上,李清河正在酣睡,一副平和模样。不过略微有点不大正常的表情表明了他在睡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并不平和。
韩素玉手慢慢抚摸着李清河的脸庞,忽地一串泪珠无法遏制地从眼眶中簌簌流出。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昨晚,长明派他如今的首徒崇云带着一些人陪着韩素去了高炯的府上。用的是飞檐走壁的功夫,偷偷溜进去的——这应当算是韩素的家丑,故而也没有堂而皇之进门的一说。韩素作为当年长明大司的首徒,即使过了二十年,有些飞檐走壁的功夫还是没有忘记的。
【天庭】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组织,自开国之初就傲然立于皇权之上。在国事方面,司刑狱,也进行着遍布琅朝甚至整个东域的情报收集工作。
个中人物,皆是英杰,一身武力都可排在琅朝的前列。
只是用于私事,这还是头一遭。
高炯作为煌都巡防营的最高统领,手握煌都之中最多的兵力,是达官贵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再加上他那左右逢源的本事,吃穿用度已经到了一种极为不凡的地步。其他的未曾见着,就是这住……
韩素不禁咂了咂嘴。
许多年没有来这北煌都了,起初平平无奇的一处宅院竟然能被高炯改造成这般模样:
不光是柱子屋檐等用的上好的金蟾木,就连行走的石板也装饰着清冷的玉条。假山翠池就更不用说了,这种官员府上的标配直接是在此地生了个档次。
的确是个饮酒作乐让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在黑夜的掩饰之下,众人于屋檐之上奔行着。这宅院虽大,却寂静无比,于是唯一热闹的一处楼阁就成了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微微掀开一方青瓦,其下无限的春光一下子映入众人的眼帘。来自翠玉楼里面的名伶哼着小曲,一个男人在这名伶的身上来回抚摸,好不快活。其脸上洋溢的笑容,俨然是沉溺其中。
韩素见着这一幕,心中忽地有什么断裂了。
空落落的。
“师姐……?”崇云在韩素面前挥了挥手,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而下方的场景,已然进行到男人将名伶抱着向装饰华贵至极的床榻走去。崇云作势欲动,却被韩素拦住了。后者示意他仔细听。
除了下方越来越浓的喘息声——崇云越来越看不下去,干脆将青瓦复原,还有……脚步声。
许多人的脚步声。
如同韩素当初所预料的那般,这的确是一场骗局。结果李清河痴傻至极地陷了进去,现在还沉醉其中不可自拔。韩素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先去解决他们吧。”
崇云挥了挥手,众人立马飞身下去。还没有听到刀戟相击的声音,沉闷的倒地声就接二连三地传来。
韩素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崇云向她致意她才下来。无名之火不知从哪儿燃起,一股大力踹开了紧锁的木门,活的春宫图就这样出现在饱含愤怒的眼瞳之中。
李清河显然还没有完全想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手脚还在身下的名伶身上不断地套弄着,眼神迷离地看着缓缓走近的人。
韩素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是往那名伶的脖颈处一刺,滚烫的鲜血骤然喷射而出,溅了李清河一脸。
“素……素儿?”
李清河的理智在此刻终于返还了些。见着自己一丝不挂,虽然说两人是二十年的老夫妻,这种情况总归是不合时宜的。忙扯了被子将自己身上裹住,也不管那被子上到底有多少鲜血了。
“啧,师姐,他就是你的丈夫?”
崇云的声音在韩素的身后响起,韩素有些愠怒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前者立马噤了声。随行而至的其他天庭的人马刚刚进门,见着屋内的景象后,又悻悻地退了出去。
“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办怎么办。”韩素将手上带血的匕首扔到一旁,在李清河呆愣的眼神中大步跨门出去。在外守着的人马又灰不溜秋地溜3了进来,站在崇云身后。
崇云略微思忖,想出了很好的解决方式。于是心随意动,李清河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崇云一拳头又将他扔进了迷茫的睡梦中。
“呃……还是给他穿上衣服吧。”
……
高炯悠闲地踱着步,星空闪烁,北煌都常见的绝美景色,今天同样的美。那边也应该快完事了……高炯捋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朝着那方向走去。
见着一地昏迷不醒的家丁,高炯不由得啐了一口老痰。心头气血翻涌得不行,忙进屋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床榻似乎有些一样,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高炯走上前去,将被子掀开,倒吸了一口冷气。
尸体……那翠玉楼最好的名伶玉霜,玉体横陈在床榻之上,脖颈处的鲜血已然凝固。
高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