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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石散乃常见的一种药剂,或者说一种可以让人上瘾的混合物,服用完此物会导致身体燥热,长期服用甚至会导致精神恍惚,不能自控,急躁之处难以想象,发狂痴呆亦是常有之事。
这五石散也可被视作为春,药,其药性猛烈,不好纾解,需要行多次夫妻之礼,以她如今的身体,是断然不能接受猛烈的动作,如此,下五石散之人的动机便有待琢磨了。
放下手中的碗,赫连宵吩咐:“朝南。”
黑影闪了进来,当朝南望着桌上的碗时,便已猜出事情的原委,朝南单膝跪地:“属下该死。”
是他没有仔细检查这饭菜。
赫连宵目光落在朝南身上,并未见怒火,他冷冷吐出一个字:“查。”
“是。”朝南悄然出门。
朝南的速度很快,没用半个时辰,赫连宵的门又被敲响,朝南在门外说道:“王爷,王妃,事情已经查清。”
“娘子,可要去看看?”赫连宵看着还无困意的即墨莲。
“恩,我倒是想知道这无双郡都有哪些狂妄之人,宵,看来,这无双郡是该要找人来接收了。”这无双郡虽不大,可害人的东西却不少,若是仅仅这一个郡也就算了,最怕就是这不好的风气会在大赫其他地方传播开来。
既然此时是赫连宵当家,那即墨莲便不允许在宵当政的时间里大赫乌烟瘴气、
“娘子说的是,我会传消息回京都,着人过来接手这里。”对即墨莲这个决定赫连宵很赞同,且莫说别的,就是敢在他跟娘子的饭菜里下药,若没有张光武的授意,别人是一定不敢的。
“不过在接手这里之前,我们得先弄清楚这无双郡到底凭的什么如此耀武扬威。”一个边陲小郡,竟如此的奢华,说其中没有内情即墨莲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好。”
饕餮楼大堂内,朝北新找来一个软榻,将王爷王妃坐的舒服,朝南这才将手中的人扔了出来。
被扔出来的有两人,一人做小二打扮,另一人则是一身夜行衣,长得贼眉鼠眼,许是还不知道赫连宵几人的厉害,又或是他太过相信身后之人,在被朝南扔出来后,依旧一脸嚣张,还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凌乱的衣襟。
“说,谁让你们下的手?”先提问的是朝北。
朝北朝南兄弟习惯合作审问,一般先出口的是面容和善的朝北,就连审问,朝北面上都是带着一如既往的不羁笑容,如此和顺的气氛下,被审问者同样会觉着自己能蒙混过关,很显然,眼前这长相龌龊之人便是如此想的。
他哼了一声,端坐在地上,很不屑地忘了朝北一眼,目光最后投向门口。
“怎么?在等着有人回来救你?”朝北一语道破这人的想法,男子脸色终于变了变,而后觉着没必要怕这些外来人。
遂,男子狠大方地承认:“是又如何?”
有句话叫做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说的便是他们这无双郡的情况,猥琐男子知道赫连宵这几人厉害,可再厉害他在这无双郡也得小心着点。
男子目中无人的态度并未惹恼朝北,他甚至笑的越发的开心的。
当然,这笑容在男子眼中便是让步的意思,而朝北却是因为接下来的剧情而兴奋,两人在截然不同的想法之下,气愤奇异的融洽。
即墨莲懒懒靠在赫连宵怀中,问:“他们通常就是如此合作的?”
即墨莲指的是合作处理这些自寻死路的人。
赫连宵点头,随手剥了一粒葡萄送进自家娘子口中,晶莹欲滴的紫色点缀在红唇之上,让煞王忍不住便想一亲芳泽。
紧靠在赫连宵身上,即墨莲自是知道煞王的身体变化,她瞥了眼身后,低笑道:“宵刚刚是不是偷偷吃了东西了?”
“恩?”赫连宵墨色剑眉一挑,满目询问。
“若是宵没吃被下了五石散的饭菜,怎会有此刻这么明显的反应?”即墨莲笑着解释道。
又剥了一粒放入即墨莲口中,赫连宵冷哼道:“为夫倒是真想尝尝那味道,看真否真如娘子说的那般神奇。”
知道这种玩笑赫连宵说不定会当真,即墨莲赶紧举手:“别,那些东西也是身体有恙之人可以服用,以宵的状态,自然是不用的。”
这么说着,她身体往后靠了靠,成功地听到耳际一阵抽气声,以及赫连宵咬牙的威胁声:“若娘子不想明日无法赶路,你就该好好坐着。”
赫连宵向来是没什么耐性的,更别提这方面,那简直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有时,只要他家娘子一个眼神,赫连宵就得浑身紧绷。
对于这点,即墨莲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不过,此时明显不是时候。
两人若无旁人的话让正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朝北脚下一个踉跄,他哀怨地看着王爷跟王妃,你们要恩爱,不会选个安静的地方吗?
朝北不赞同的眼神在接到赫连宵的冷眼时,立即收了回来,他干笑道:“王爷,可要继续。”
赫连宵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在自家娘子身上。
“自然,朝北,本王妃还未见识过你的手段,今日天气不错,本王妃很想瞧瞧。”转移了赫连宵的注意力,即墨莲颇有兴趣地说道。
“这个,王妃,等会儿可能会有点血腥,要不,您先上去休息?”朝北当然愿意让王妃见识一下他的手段,不过若是因此让惊扰了王妃,到时王爷可不会放过他。
即墨莲没理会朝北的好心,她笑道:“你觉着本王妃什么场景没见过?”
那意思,要逼供就赶紧的吧。
摸摸鼻子,朝北只能迎着头皮:“那属下就开始了。”
自始至终,朝北并未往地上之人看一眼,可偏偏这种无视的态度让地上的人害怕了,他顾不得会脏了衣服,双手撑地,往后退去。
嘴里还一个劲儿地放着狠话:“你,你不能如此对我,你可知我是谁?”
将手中的长剑把出鞘,银光一刹那划破昏黄的灯光,给这安静的厅堂平添一份森然,朝北把玩着手中长剑,修长的手指甚至摸索起长剑剑刃来。
“哦?那你说说你是谁?若是说出来,我会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些。”本来温润的笑因为口中吐出的话而显出几分阴冷来。
到了这时,地上贼眉鼠眼的男子这才真的感到惧怕,他强自镇定,可颤抖的声音却是出卖了他。
“我,上头有人。”
朝北长剑一收,抬头望了望房顶,上面光秃秃一片,朝北故作疑惑道:“你上面没人啊?”
噗——
咳咳咳……
即墨莲一口葡萄堵在嗓子眼处,上不去,下不来,咳得她小脸通红。
水润的眸子带着点点的红,小脸更像是被胭脂铺盖一般,赫连宵心疼地替自家娘子拍着背,一边伸出手指点住即墨莲的咽喉,轻巧往下划去,直到落于咽喉处的葡萄顺着赫连宵的指尖滑了下去,即墨莲的咳嗽这才清脆了不少。
端过一旁的温水,递到即墨莲嘴边,赫连宵低沉的嗓音是压抑不住的怒气:“喝口水。”
一杯水下去,即墨莲这才觉着舒服了些,胸口的堵塞也通顺了,不过水眸里的霞意却没有丝毫退却。
放下杯子,赫连宵伸出袖子,擦掉娘子眼角咳出来的晶莹,又是一声冷哼。
处理完自家娘子,赫连宵这才有时间瞥了眼朝北。
那一眼,冷飕飕的,让朝北浑身一阵透心凉,他缩了缩脖子,回头狠狠瞪了地上之人一眼,都怪这人,说什么瞎话。
朝北很自然将错误归置在地上男子身上。
“爷再问你最后一次,说是不说?”朝北哼了一声。
地上那男子眼睛转了转,他得拖延一下时间,等上头的人来了他就有救了,思及此,男子故作为难地说道:“这个,不是我不说,而是若我说了,我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呵,你不说,你的下场会更惨。”
朝北话落,赫连宵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朝北审问了人都这么拖拖拉拉,简直就是在耽误时间,他吩咐一声:“朝南。”
朝南到底是干净利索,他之前往前走几步,长剑在空中绚出一道银花,银花下一刻落在这男子肩膀处。
简单一剑,干净利索,就连血滴都未来得及溅出来,男子的右边胳膊已经落了地。
男子抱着胳膊开始嚎叫。
“吵。”赫连宵又冷冷吐出一个字。
剑尖指着男子的咽喉,尖端已经切入皮肤,吓得男子只能蹲在地上,抱着没了胳膊的肩膀,呜呜出声。
突然,一阵骚臭味窜入几人鼻尖,伴随着的难闻味道的还有声声压抑的呜咽。
原来是那小二被吓尿了。
他顾不得遮羞,只快速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我错了,别杀我,是他们让我端过去的,东西不是我放的,我该死,你们饶了过吧。”
小二一边磕头一边扇自己耳光,响亮的几巴掌下去,半张脸已经肿胀起来。
这小二的确有错,却也是罪不至死,赫连宵厌恶地扫了小二一眼:“收拾干净,滚。”
“是,是,小的马上就滚。”将自己的外衫脱去,三两下擦干满地污秽,那小二在征得厅堂内几人的同意,抱着屁,股跑开。
“娘子,我们上去。”虽说收拾了,可那味儿却是飘散在空中,久久没有散开,赫连宵哪里舍得自家娘子在这里被浊气污染,他牵着娘子上了楼。
临上楼之前,赫连宵给出了朝南朝北时间限制:“一炷香后,本王要知道事情经过。”
“是。属下遵命。”
看来王爷是真的生气了,朝北收起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清俊的面上一片阴森。
赫连宵跟即墨莲上了楼,两人关了房门,即墨莲问:“宵,你不是知道这人身后的人?为何还要如此逼供?”
按照宵以往的性子,不管是不是**了这人,只要不顺眼的,杀了便是。
“娘子,为夫现在已经不喜欢杀人了。”赫连宵给出一个让即墨莲怀疑的答案。
不过,不管如何,等会儿总会知道宵的用意。
“娘子,你先休息,我给你做些吃的。”本来还打算喂饱自家娘子,被下面那些人一搅和,娘子又该饿肚子了。
红眸光芒闪烁,给他下药,顶多是个死字,敢给他娘子下药,死都是一种奢侈。
赫连宵自然不是他所言的真的戒了杀伐之气,若是不惹他,大家都相安无事,他也不会无故乱杀别人,可有些找死的,那就别怪他将煞王的嗜杀继续发扬了。
刚走到门口,赫连宵转身,问:“娘子想吃些什么?”
即墨莲倒是真没觉出饿来,不过宵做的饭,她真是百吃不厌,想到什么似的,即墨莲回道:“我吃宵做的蒸蛋。”
赫连宵点头,出了门。
以往每次做蒸蛋都得用几个备份的,经过多少次研究,此时的赫连宵已经准确掌握住他家娘子的口味,做蒸蛋的火候,以及该放些什么作料。
亏得这是酒楼,厨房内什么都有,赫连宵鬼魅的身影悄然立于门口,此刻厨房内一片安静,只有墙角处一盏油灯在晃悠悠地随风摆动。
红眸在厨房内搜索片刻,目光定在灶旁一个卷缩着的身影上。
眸子这么静静看着,身上冷意无意识迸发,灶旁的那个身影动了动,大约感觉到不善的目光,那人眸子动了动,而后睁开眼,目光在厨房搜寻,最后定格在赫连宵身上。
就着灯光,赫连宵皱眉,这身影卷缩着的时候就小,此刻醒来,看其样貌,不过十岁左右,这孩子皮肤偏黑,身体瘦小,只有一双滴溜溜的大眼能看出些许灵动来。
这孩子在酒楼里挺久的,也见惯了各种客人,他只这么一瞄,便能看出赫连宵绝非一般人。
“大人,您这么晚了,来厨房有事?”小孩彻底清醒,看着赫连宵这冷脸,倒是没有多少害怕。
赫连宵并未做声,眼光又在四处查找。
“不知大人想找什么?小的在这厨房呆的时间挺久了,说不定可以帮助大人。”那小孩机灵地问。
这种人一看就是有钱优势的,是他们这些小人物不能得罪的。
也真是没看到蛋,赫连宵冷声说道:“蒸蛋。”
“大人想吃蒸蛋?”小孩猜测道:“那您等一会儿,小的虽然是烧火的,不过呆在厨房久了,厨艺也还行,若是大人不嫌弃,小的给您坐吧。”
赫连宵皱眉,难得今日有心情说话,他拒绝:“不用,只要将材料找出来。”
那小孩误会了赫连宵的意思,以为赫连宵嫌弃他的手艺,不过转念一想,他毕竟不是大厨,这些尊贵的客人看不上是理所当然的,小孩又讨好地问:“要不您等等,小的去帮您叫醒大厨?”
好看的眉头皱的越紧了,赫连宵声音也越发的冷硬:“不用,只要材料。”
那种硬质的冷声几乎能冻伤人的魂魄,这孩子总算有些害怕,他也明白了赫连宵的意思,连忙起身,在往厨房西北角的一个柜子走去,那里放置一个篮子,篮子里有蛋,这孩子在踌躇,到底要拿几个?
不等他想好,赫连宵已经飘至他身后,说道:“全部。”
顺手提走了篮子。
至于其他作料,都在可见的地方,赫连宵找出个干净的碗来,又用滚烫的水将碗洗了一遍,这才熟练地打了蛋,搅拌片刻,再放些作料,刚准备将碗放在锅里蒸着,身后目瞪口呆的孩子这是弱弱出声。
“大人,这蒸蛋若是放些牛奶或是羊奶,另外再搁些香草粉,会做成爽滑的蛋羹,味道会更好。”
若说赫连宵目前对什么最感兴趣,那自然是各种菜式,这孩子说的那种做法他还真未想过,赫连宵难得语气没那么冷:“你做过?”
见赫连宵回应自己,孩子一脸兴奋,他赶紧点头:“我做过,不过,那些都是坏了的蛋,不过这么一做,味道真的很好,就连我奶奶都特别喜欢。”
没理会这孩子絮絮叨叨的话,赫连宵又问:“哪里有你说的奶?”
那孩子立即抱来一个罐子,笑道:“这是午时刚送来的,还很新鲜,香草粉也有,本来是是那些厨师蒸馒头用的。”
小身影快速找来他口中说道的东西,都放在赫连宵面前。
若是关于给他家娘子做吃的,便是让这么点孩子教他,赫连宵也是没有任何怨言,是以,按照这孩子说的步骤跟放入作料的量,赫连宵一次做了两碗,没多久,赫连宵看着手中的那碗跟以往有所不同的蒸蛋,面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来。
倾城之面上刹那如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冶迷人,让人忍不住沉沦,即便是对面那个孩子,也不由看呆了眼。
赫连宵不管对方的视线,他分别尝了一口两碗蒸蛋,而后咂咂嘴,判断出自己觉着味道更好的一碗,放在左手,另一碗,放在右手。
这样,等会儿不至于弄错。
端着碗走出厨房。
在门口顿了顿,赫连宵看向迎面走来的人:“给里面那孩子些钱。”
朝北一阵惊诧,他们家王爷可是从来不管钱财这方面,这种亲自过问的还是头一遭,心中奇怪,面上却不显,朝北点头:“是。”
赫连宵心满意足地端着两只碗上了楼。
房间内,即墨莲正纳闷这回赫连宵做的时间久些,便听到门响声,听着脚步,是赫连宵的,即墨莲起身,快速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边,梨花木门从外面推开,赫连宵看着走来的即墨莲,皱眉:“过去坐好。”
并未听赫连宵的话,即墨莲鼻尖动了动,她笑问:“宵,今日这蛋羹味道不一样,你心发明的?”
赫连宵但笑不语,他将左手那碗放在即墨莲面前:“尝尝看。”
这个蛋羹不仅有蛋的浓香,还有一股奶香味,好像还有另一种清香,却是即墨莲在这异世很少吃到过的,不过看其形状,倒是挺像前世的一种食物。
“布丁。”即墨莲轻声道。
“恩?布丁?这个?”赫连宵指着那碗说道:“名字不错,娘子以前吃过?”
“来这里之前吃过。”即墨莲解释道。
赫连宵恍然,两人皆知道来这里之前便是即墨莲的前生。
“宵,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会这东西的?”即墨莲问。
“一个孩子教我的。”对于他家娘子,赫连宵从不知隐瞒是何物,他自然也不觉着跟一个孩子学习是丢人的事。
顿了顿,看向自家娘子已经微微凸起的腹部,赫连宵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若是如此看来,有个孩子也不错。”
起码还能帮着他想些有关食物的好点子。
此时的赫连宵自然不知道很久以后,当他回忆起这句话时,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那时的赫连宵尝尝问自己,为何别人家的孩子这么懂事,他的儿子就只会跟他抢娘子呢?
当然,赫连宵不过是个人类,自然想不到以后被搅乱的生活。
“能让宵发出如此感叹的,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这孩子了。”即墨莲倒是挺乐意赫连宵如此变化的,说不定等孩子出生后宵就彻底消去了对孩子的偏见。
“先吃东西。”赫连宵眯着红眸道:“还是娘子想让为夫喂你?”
“不用,我自己吃,宵,这一碗是你吃的?”
“恩。”
“那我们一起吃。”
两人两碗蛋羹,房内只有勺子磕在碗上的偶尔响声,周围一片温情,这温暖直到用完东西,朝南跟朝北进来时结束。
闻着朝南身上的铁锈味,想也知道刚刚那人已经被朝南处理掉了。
“王爷,王妃,是镇守张光武。”朝南恭敬地说道。
虽然已经猜到,这听到这消息,即墨莲还是一阵怒火,跟赫连宵一样的感觉,她觉着自己还好,到底也是鬼手,莫说五石散,便是更隐秘的毒药她都能闻出来,可她在意的是宵,宵对毒药没什么兴趣,也不甚在意,即便宵此刻百毒不侵,可这五石散若是剂量加重,或是服用时间久了,宵的身体也会深受其害的。
“宵,这张光武有我来处置。”即墨莲拧紧眉目,话中是少见的憋闷。
“恩,就交给娘子。”
赫连宵这么一说,朝北朝南自然知道接下来该他们行动了,两人刚准备离开,即墨莲却出声阻止:“这个拿着。”
作为鬼手,任何东西在她手中都可能变成药或者是毒,况且,来时他们路过好几座山,虽是冬日,不过有些药草却是不怕天寒的,一路上,即墨莲倒是重新制的了不少好东西,而扔给朝南这一瓶便是她新制的迷幻药。
“我只要张光武,其余的人,若是挡路,便用这些药。”
到时可以不用朝南朝北动作,他们就得自相残杀。
“多谢王妃。”两人也知道王妃是担心他们两人应付不过来,这才帮忙。
“去吧,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张光武。”
“是,王妃。”
朝南朝北两人带着杀气离开。
“娘子,你先休息会儿。”他家娘子说了,要亲自惩罚张光武,定然是气急了,气大伤身,还得让娘子多睡会儿才是。
被怒火侵蚀的心情因为赫连宵的话而渐渐变得轻松,此刻,即墨莲觉着自己就如一般柔弱女子,脆弱,想找个依靠。
即墨莲起身,很自然地走到赫连宵面前,坐在他腿上,双手揽住赫连宵的脖子,将脑袋抵在他的肩膀处,眯着眼,不说话。
自娘有孕,这还是鲜有的几回情绪大波动,赫连宵也不说话,只是抱着自家娘子的手越发的轻柔了。
两人相依偎,彼此的心越发的靠近了。
扣扣扣,门口传来一阵轻微,断续的敲门声。
赫连宵不喜欢他跟娘子单独相处时有人来打扰,此刻娘子心情低落的时候更甚,他想也不想,直接便要往门上拍去。
“宵,别急。”温暖的小手覆住他的手。
“进来。”即墨莲心情已经恢复,刚刚门口的动静两人都有察觉,因为没感觉出敌意,两人这才并未放在心上。
门外的人似乎还有些担忧,不过,最后还是坚定地推开门。
此时,赫连宵是背对着门,而坐在他腿上的即墨莲则是正对着门,见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即墨莲挑了挑眉,问:“你便是教给宵做蛋羹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知道今日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他也知道这其中还有一对夫妇,可他没想过的是推门会看到这种两人毫不在意的亲昵。
说实话,按照这孩子的想法,这种若无旁人的亲昵只有在青,楼楚馆才会有,这本该是不雅的动作,可房中的两人做起来却落落大方,并不会让人觉着反感,甚至还有一种温情在两人之间流淌,让人艳羡。
见着孩子盯着两人看,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可黑溜溜的大眼中却能觉出羞涩来,即墨莲一时心血来潮,想要逗逗这孩子。
她身体更贴近赫连宵,即墨莲笑问:“怎么,还想再看更进一步的?”
这么说着,即墨莲还真将红唇凑近赫连宵有型的薄唇前,不过还未等她印上那双其实她也真的很想尝尝的薄唇时,门口那孩子‘啊’的一声,转过身去。
即墨莲刚想表示一下遗憾,突然,她腹中一重,力道之大,就连紧贴着她的赫连宵都能感觉到。
摸着肚子,即墨莲纳闷,这孩子很少在有人的时候如此好动,这么点点许是也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这孩子在人多的时候通常很安静。
那么,即墨莲眼前一亮,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宵,我们的宝宝吃醋了。”
因为即墨莲除了面对赫连宵时,基本上情绪无甚波动,尤其是心情喜悦的这种情绪,而恰恰对面的又是个孩子,如此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大约明白即墨莲的意思,腹中的孩子踢动的越发频繁了,那力度大的让即墨莲有些吃不消。
赫连宵掌心覆在自家娘子的腹部,紧声道:“别踢的这么用力。”
那意思,你小些动静踢还是可以的。
这话让即墨莲哭笑不得,她失笑:“宵,看来宝宝跟你是一般的脾性。”
什么都可以不放在心里,除了他在意的人,且不允许别人多占在意之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那是,这可是我的种。”赫连宵第一次觉得有人跟他血脉相连的感觉很好,头一次觉着跟人站在统一联盟,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是,是宵的儿子。”
嫩白的手握住赫连宵的手指,两人一起覆在即墨莲的腹部,如此,便有一家三口相依存的美好。
即墨莲比赫连宵清醒的早些,她收起玩笑的心态,友好地看向外面的人,这次倒是多亏了外面这孩子,否则宵也不会这么快意识到他们孩子的好处。
“你过来是要做什么?”即墨莲问。
那孩子转过身来,眼盯着脚尖,目光再不敢乱看,他伸出手,讷讷道:“这是刚刚一个大爷给的,太,太多了。”
黝黑枯瘦的小手里抓着一张千两的银票。
即墨莲询问的目光看向赫连宵,赫连宵说道:“朝北给的。”
他并未提及是自己吩咐的,不过即墨莲也能想得到,若没赫连宵的嘱咐,朝北定不会多事。
伸长脖子,终于吻上那想念了好一会儿的薄唇,带着泛着冰雪般的冷香,即墨莲牙齿用力,咬了一下。
没回只要她觉着自己感情没法抒发,便会咬着赫连宵的唇,而赫连宵也接受了自家娘子这种另类的表达方式,并且还很享受,朝北朝南每每见着他唇上的伤口时,赫连宵总是有一种成就感,他大方地任别人观看。
这是我娘子咬的,怎么着!
即墨莲无疑是激动的,她的宵现在也知道要感谢别人了。
若是放在以前,赫连宵自然会觉着一切皆是理所当然,想要本王的感谢?那你无疑是在找死。
又倾身,将赫连宵唇瓣上的血珠舔走,即墨莲眉眼俱染上笑意:“宵,你真好。”
即墨莲又对一直伸着手的孩子说道:“这是你应得的,拿去吧。”
看这孩子,也是被这饕餮楼胖子老板压榨惯了的,那瘦小的身板像是风一吹便能倒了似的,而最关键的便是这孩子有一双纯净的眼,生活的苦似乎并未让他染上一些恶劣的习惯跟心性。
“夫人,可,可,我不能收。”这孩子手依旧撑着,看起来挺固执。
这孩子善良,却也有一套自己的原则,若是善加培养,将来倒是一个有用之人,此刻放在这里算是糟蹋了这孩子。
“不若这样,你拿着这一笔钱,就在这无双郡开一个饭馆,银子我出,饭馆你来经营,另外,你还要负责定期研究一些新菜式,至于你的酬劳,就按这无双郡的规矩办,如何?”即墨莲换个方式跟这孩子说道。
听闻即墨莲的话,门口那孩子一怔,而后想了想,觉着这个法子好,如此,他不仅能做喜欢做的事,还可以养活奶奶。
“夫人,我只会做菜,至于管理饭馆,若是大人放心,我可以给大人找个人来做。”这孩子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善管理。
“如此也好。”即墨莲看他的身板,又问:“你几岁?”
她在考虑要不要雇佣童工。
“回夫人,我已经十三了。”
在这个时代,十三岁可是可以被雇佣的,即墨莲这才放下心来,她笑道:“如此,就麻烦你了,等一切上了轨道,到时自然会有人找你。”
等灭了张光武兄弟,宵派的人也该快过来了。
“是,夫人。”
这孩子才千恩万谢的离开。
再回头时,看着赫连宵直盯着自己看,即墨莲摸摸脸:“宵,怎么这么看我?”
“娘子会做生意,说不定不久之后,娘子的钱就比我的多了。”赫连宵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不甘来。
“呵呵,宵,全大赫都是宵的,难道宵的钱还不必我的多?”
“那是大赫的钱,不管我的事。”赫连宵拒绝将大赫的单子往自己肩上放,哪怕是钱也一样。
“难道宵还有大男子主义?觉着我的钱多,你不开心?”即墨莲又问。
虽是这么问,即墨莲却不觉着赫连宵真会如此想,果然,煞王很快摇头:“自然不是,我赚的没娘子赚的多,到时娘子养我便是。”
“好,我养着宵,也养着咱们的儿子。”即墨莲捧着她家赫连宵的脸,觉着宵真是越发的可爱了。
“娘子只准养我一人。”这种时候,赫连宵仍旧不忘争宠。
“那孩子怎么办?”
“我为夫赚的钱养着他,等他长了几年,让他自己赚钱去。”对儿子的打算,赫连宵可谓刻薄的很,完全忘了前一刻他还隐隐的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呢。
“好。”
即墨莲真的觉着谁的钱都是一样的。
这么聊着,时间过得也快,在无边月色依旧隐隐约约时,朝南朝北再次回来。
自然不能脏了王爷跟王妃暂时住的房间,而刚刚的厅堂又发生了之前的事,味道虽然散去,可也不能让王妃沾染。
遂,张光武被仍在朝北朝南暂时住的房间。
几人移至隔壁,此刻张光武一脸青紫,嘴巴更是被塞了破布,看其无力的双臂,大概被朝南朝北卸了下来,双腿大腿处也一片殷红,看着还汩汩往外流的血红,双腿无力抖动。
“他招了吗?”赫连宵问。
朝南摇头:“这人骨头很硬。”
“哼,骨头硬?在本王手下还没有骨头硬的,或者你们的手段长时间未用,退步了?”赫连宵的话平缓沉静,却让朝南朝北觉着头皮发麻。
“属下该死!”朝南朝北抱拳跪地。
呜呜呜…
地上的张光武嘴被堵住,只能将想说的话吞进口中,他四肢无力,身体在地上却依旧扭动的厉害。
“拿掉他口中的东西。”
朝南拽掉张光武口中的破布,终于得了空气张光武贪婪地吸着,嘴部麻的厉害,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良久,张光武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抓本郡守,难道你们就不怕出不了我这无双郡吗?”张光武干哑地喊道。
这一连串的喊叫不仅让赫连宵跟即墨莲不喜,同时也叫醒了躲在朝北被窝里睡得正香的赤炎貂。
吱吱吱——
赤炎貂非常不悦地甩了甩脑袋,清醒后,小眼滴溜溜地乱转,它很想奔向即墨莲,无奈,有煞王这尊大神,赤炎貂只好改变方向,跃上朝北的肩上。
吱吱吱——
这一次目标是地上蠕动的人。
“赤炎貂,你被他吵醒了,若是想报仇,可以随你做,只要他暂时不死便可。”即墨莲很大方地给赤炎貂一个报仇的机会。
“我是郡守,你们不能如此对我。”张光武没见过赤炎貂这种貂类,自然也是不知道赤炎貂的厉害之处,他仍旧叫嚣着。
即墨莲挑着眉笑道:“赤炎貂,他看不起你呢。”
它堂堂貂族王子,竟然被这小小人类看不起,难道他以为他也是那个鬼见了都愁的煞王吗?
简直太过分!
吱吱吱——
就让你尝尝你貂大爷的厉害吧。
得了,跟在朝北身边久了,赤炎貂觉着爷这个字用起来真是酷。
赤炎貂蹲在朝北肩上,小嘴对准张光武的——头部,噗的一口,最低等的火便冒了出来,目标自然是这个自称郡守的头发。
可惜那一头墨发,瞬间被燎了,焦味在房间弥散。
朝北倒是自觉,自动开了窗户,好让着难闻的味道快些散开。
得到即墨莲的吩咐,这次赤炎貂控制了火势,只烧光了张光武的头发便熄了火。
“该死!该死!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吐火?”张光武无法动弹,只能用力甩着头,试图让火熄灭。
头皮一阵刺痛,就在张光武闭眼,等待死亡来领时,火却出乎意料的灭了。
不可否认,即便他再不怕死,可死亡就在一步之遥的地方,他依旧胆怯了。
只有频临死亡的人才会觉着活着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