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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整整七年没有回家了,不知家里现在变得如何了?”刚刚回国的贺明带着一缕回忆,三钱感伤以及一两害怕,是的,害怕,也许这就是古人常说的近乡情怯吧!
三月份的天空,还飘着小雨,我家住在南方,而南方的雨很绵、很软、很糯。
贺明背着一个较大的旅行包,一步一踱的,静静的走在这青石板路上,青石板路,多么美丽而珍惜的字眼啊!在这水泥、柏油路大行其道的世界里,能有机会行走过一条安静、慵懒的青石路的感觉真好。
走过七拐八角的曲折后,贺明终于来到了自己记忆中那熟悉又陌生的门前,那略带锈迹的铁环、以及那小时候自己一个一个数着玩的门钉都带着一股淡淡的家的味道。
贺明轻轻的、温柔的推开了木门,可是另人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眼前出现的并不是思恋的父母,而是惊恐的出现了自己,是的,自己,而且整个院子都是自己,面色苍白的自己,脸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死寂的、齐刷刷的望着推门而入的贺明。
一股森森的寒意爬上了贺明的心头,“啊!”被一切吓得手足无措的贺明踉跄着跑了出去。
而外面的雨,此刻依然在下着,可是却不知何时,竟变了颜色,红色的雨飘飘而下,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天地之间。
不知不觉奔跑着的贺明,全身悄无声息的,被这鲜红似血的雨所浸湿,慢慢的贺明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在倾斜、拉伸、扭曲。
而前方的路也在自己不曾觉察之时,变作了一条软黏黏的舌头,那看不清晰的远方,隐约有一个巨大无比狰狞的人脸,莫名的一股疯狂的笑意渐渐在贺明耳边响起,像是有无数的神经病人在你耳边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一些你听不懂的东西。
“啊,不要吵了!”双手死命的捂住耳朵的贺明,却不能阻止这声音、哪怕一丝一毫。
此时已经接近半崩溃的贺明想要回头,但是另他绝望的是,回头所见的已然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无数诡异的风声呼啸而上,像是魔鬼的嘲笑、又像是恶魔的低语,更像是死神的吟唱!
与此同时,两侧的房屋竟然如烧化的蜡烛一般,渐渐的开始融化,而那融化过后的鲜红的蜡油,也开始慢慢的向贺明漫了过来。
“啊,好烫。”脚尖碰到一丝蜡油的贺明惨叫道。只不过片刻之后,贺明的大脚趾,便这滚烫似熔岩一般的蜡油所彻底融化掉了。
终究求生意志战胜了恐惧,在强烈求生意志的支配下,贺明一瘸一拐的死命往前方奔跑,前方或许危险,但那是以后不是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贺明也越来越累、越跑越慢,而那身后的蜡油则在一点一点的拉进着与贺明的距离,隐隐之间,无数张人脸出现在蜡油表明。
那一张张人脸充满了无尽的、赤裸裸的恶意,厌恶、嫌弃、讥讽、嘲笑、狠毒,仿佛是汇聚了全人类的罪孽一般,一股极端的恶意如毒蛇一般紧紧缠绕着贺明。
越收越紧,慢慢的贺明都有些喘不过气了。那一张张丑陋、恶毒的鬼脸还在发出一声声喋喋不休的人语。
就如最恶毒的诅咒一般环绕在贺明耳边,“你去死,快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啊!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慢慢的,终于贺明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绝望了吧!也许就这样死去吧!
“啊,这是!”突然贺明竟然发现自己的的面部在融化,一点一点的,鼻子、嘴巴、眼睛都在逐渐消失。
透过还未消失的、眼角的一缕余光,贺明在那不可知的前方,看到了自己,无数的不同年龄段的自己。
“儿子,你的理想是什么?”父亲将我抱在了他的腿上,满是希冀的问道。
“售货员。”“为什么?”父亲略带一丝失望,随后又颇为诧异道。
“因为售货员可以有吃不完的零食和耍不完的玩具。”我得意的回答道。
“哈哈哈。”父亲听见了我的回答,开怀大笑。
那是小学时的我,第一次带上红领巾的激动;那是初中我,在为学业而废寝忘食;那是高中的我,疯狂的迷上了狂神这部小说,上课还在偷看。
那是大学的我,因为高中痴迷小说的原因,我只是上了一个普通的二本,父母没有说什么,但是邻居的闲言碎语却总让我感觉抬不起头来。
大学期间,凭着自己的刻苦奋斗,我得到了去国外留学的资格,那时的我意气奋发,梦想着做一番大事业。
国外的我,在努力学业的同时,慢慢的变了,变得市侩、变得贪婪、变成了我过去,曾经讨厌过的人。
我是什么时候变得呢?这也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吧,就是这样悄无声息,慢慢的把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当真是恐怖至极。
毕业,我被国外的花花世界所吸引,没有选择回国,而是想在国外发展,也许国外的机会更多不是吗?
但是事与愿违,国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美好,我努力了七年,也失望了七年,最终的自己只剩下这满身伤痕,拖着疲惫的身躯我逃避般的回了国,也许回国就好了吧!
突然,贺明感觉到那前方、无数的自己竟然是如此陌生,他们真的是我吗?“不,他们不是我。”“不,他们就是我!”
终于贺明也如那建筑物一般,慢慢的融化了,融化成了那鲜红似血的蜡油。
“啊!”突然被这一切所惊醒的贺明,迅猛无比的弹跳而起,贺明紧张的四处打量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幸好,是在做梦!”
“咦,不对,这是,为什么我变年轻了!”望着房间里左侧镜中的自己,贺明惊诧道。
“这,这不是我的家吗。”房间内的陈设对此刻的贺明来说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真好!”贺明激动的喃喃自语道。
突然,窗外的谈话声引起了贺明的注意,“哟,原以为他能考上名牌大学呢?现在,不过一个小二本,我儿子可是一本呢!”一尖酸的女声响起。
“就是,就是,他父母还夸他学习多么多么优秀呢,我看啊,那都是吹牛!”
听到这窗外的声音,贺明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既然上天又给了自己一个机会,这次我一定要把握好,你们就尽情的笑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
然而所有人没有发现的是,那天空中即将坠入山中的明月竟然诡异的化作一张恐怖的鬼脸,而与此同时,贺明窗外那几个喋喋讨论的妇人竟慢慢的如蜡烛一般融化,而另人寒毛倒立的是,这几个妇人却依然不自知,还在尽情讨论着。
夜如此深寒,血色的雨也在此刻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