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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顾怀疆受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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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兖无比愤怒。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头一次拒绝他这个父亲的命令,且是当着顾述白和玉扶这两个外人的面,让他完全下不来台。

    他不是那种自以为是、唯恐被后辈抢夺了权力的老者,在闽中这一年病痛交加,他早已学会了对某些固执放开。

    此刻他最不能忍受的不是殷朔的拒绝,而是他在自己离开这一年里,做了多少荒唐的事!

    谋利,造反,弑君!

    哪怕他赌赢了,在殷兖世代流传下来的忠君爱民之心中,依然是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无法告发殷朔,无法把真相告诉所有人,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可这不代表他会一直容忍殷朔。

    回到帝都以来得知的种种真相,让他积攒了无数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啪!”

    这一巴掌落在殷朔面上,连玉扶和顾述白都震惊非常。

    这绝非玉扶的初衷,看到殷兖父子彼此之间的冲突也未能让他们有一丝得意,反倒叫人心生悲凉。

    殷朔的脸被打偏过去,再抬起头来,左半边脸血痕狰狞。

    殷兖一向以他为傲,从前没有打过他一下,老成这样反倒用尽全力给了他一巴掌,还当着他最不愿意当着的两个人的面,殷朔不禁自嘲。

    他看向顾述白和玉扶。

    一个是和他旗鼓相当的劲敌,是他几次三番想除去的对手,另一个是他最爱的女子,第一次见面就仿佛前世注定一般。

    他不愿意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被这两人看见。

    殷姬瑶忽然从院外跑来,没进门就看到这番场面,吓得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头一次见殷朔挨打,心里百味杂陈,既震惊又担忧,更有解气的快感。

    “姬瑶。”

    殷朔忽然开口叫她,“你先把长公主和世子送出去吧,我和父亲有话要说。”

    殷姬瑶看殷兖,后者没有反对,她便看向玉扶和顾述白,二人识趣地告辞离开。

    走远一些之后,殷姬瑶看向恢复平静的书房,心中暗暗思忖殷兖会和殷朔交谈什么,“玉扶,你说服父亲成功了是吗?”

    “看起来是,可我总觉得,老丞相和殷朔之间的矛盾不是今日才产生的,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导火索。”

    玉扶看得很明白,她拧着眉头,“我只是觉得,场面变成这个样子,殷朔就更不会去劝阻陛下了。”

    殷姬瑶叹了一口气,“你猜得没错,父亲回来后便时常去祠堂拜祭祖先,我偶然一回听见他在说些愧对先祖、愧对先帝的话。他对大哥的所作所为是十分不满的,只是碍于父子之情一门荣辱,他不能告发反倒要替大哥隐瞒。”

    没有谁比殷姬瑶更能理解这种心情。

    玉扶道:“我明白。”

    回府的轿子上,顾述白一直没有开口,似乎在想什么要紧的事。

    玉扶小心地在他肩上蹭了蹭,“大哥哥,你在想什么?”

    顾述白回过神来看她,看到一个梳飞仙髻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只点缀了两只素银丁香,越发衬出秀发乌黑如墨。

    他有些失神,好一会儿才道:“我在想,殷朔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坚决?连老丞相亲自出面他都没有松口。他以为凭顾侯府一定能阻止立后这件事,还是他并不担心你被册立为后?”

    玉扶回想她站在门外听见的那些话,再想到殷朔大婚时在大瑞宫和自己说的话,颇为矛盾。

    她道:“或许是我们想太多了,殷朔这等无情之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虐待,他的喜欢又能值几分呢?”

    顾述白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失笑道:“玉扶,我比你更了解男子的心理。当我嘲讽他是廉价的喜欢时,他的愤怒绝不是假装的。”

    “你是说……”

    “我是说,他对你的感情不假,我只是想不明白,他明明那么喜欢你怎么会情愿让陛下册封你为皇后?”

    顾述白托腮细忖,“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让我好好想想。”

    “大公子,那不是金将军他们吗?”

    跟着的士兵隔着帘子喊了一声,顾述白探出头一看,老金和严华实等人浩浩荡荡、匆匆忙忙,看方向是往宫里去的。

    “叫住他们。”

    士兵会意,立刻朝那处打招呼,“金将军严将军!”

    老金等人看到是顾侯府的人,上前来一看,只见顾述白从轿子走出,“发生什么事了?诸位匆匆忙忙是打算进宫吗?”

    严华实道:“少将军还不知道吗?大将军今日进宫受了斥责,是随大将军进宫的人传出来的。齐管事知道后告诉了我们,这不,我们赶紧进宫替大将军抱个不平!”

    “大将军受了斥责?”

    玉扶也从轿中走出,“如今人还在宫里么?”

    老金急道:“可不是么!咱们大将军是和先帝一个辈分的,想当初陛下还没即位的时候,要称大将军一声顾伯伯!如今他登基了就翻脸不认人,连大将军都敢斥责,他忘了是谁费尽心机替他洗清冤屈的?”

    “这话不可胡言!”

    顾述白四周看了看,好在士兵们阻挡着他们和百姓的距离,方才老金那些话大约没被人听见。

    他压低声音,“先回府再说。”

    众将不依,“少将军,难道就任由大将军在宫中受辱么?”

    顾述白扫了众人一眼,剑眉微蹙,“我让你们都回去,这是命令!忘了昨夜父亲说过什么了?”

    顾怀疆说,他们进宫劝阻陛下,只会让陛下以为是威胁。

    今日他们听见顾怀疆受斥责便如此大动干戈,岂不更加让有心人坐实了顾家军的罪名,对顾怀疆更加不利?

    众人哑口无言,面对顾述白下意识有了面对顾怀疆的依从。

    玉扶担忧道:“你们先回去,我进宫看看。我的身份进宫方便一些,如果大将军……”

    “没有如果,你也乖乖回府。”

    顾述白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按着她的肩膀,不由分说把她推进轿子里坐下。

    他的脸就在她上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懂不懂自己的处境?宫里那位像狼一样等着吃你,你还要自己羊入虎口吗?”

    “可是大将军他……”

    “放心,父亲不会有事的,一切等我们回府从长计议。”

    ……

    众人回到府中,顾酒歌几人都聚在上房,焦急不安地等待消息。

    看到老金等人随顾述白他们回来,顾酒歌忙迎上来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述白看了齐舟一眼,后者愧疚地低下头,“都是我不好,把侯爷在宫里的处境告诉了几位将军,事后我就后悔了,应该听侯爷的才是!”

    老金替齐舟说话,“少将军,你们别怪齐管事,我们这不是急了才出此下册么?齐管事也是为了大将军好。”

    齐岸这才知道齐舟背着自己做了什么,“糊涂,你怎么这么糊涂?幸好今日诸位将军没进宫,否则陛下要是真的以为顾家军在威胁他,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齐岸教训自己儿子,老金和严华实等人都讪讪的,心中十分惭愧。

    他们跟着顾怀疆南征北战多年,还不如齐岸一个老仆有见识,在这件事上他们太沉不住气了。

    顾酒歌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论是齐管事还是诸位将军,都是为了父亲好。眼下当务之急是,陛下若只是斥责父亲便罢,会不会有别的处置?”

    这也是众人最担心的事。

    顾述白转向齐岸,“齐管家,你派人去宫门外候着,有半点风吹草动就立刻传信回来。”

    “是,老奴这就去!”

    齐岸不悦地看了齐舟一眼,像是叮嘱他伺候好这里,便亲自朝院外走去。

    顾述白道:“我料想陛下不会对父亲有别的处置,根据有二。其一,父亲在朝中的权势和威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陛下初初登基尚未稳固形势,拿有功老臣开刀实非明智之举。”

    顾酒歌想了想,“陛下并不愚蠢,从他先前打压顾侯府的行为便可看出,他对父亲手中的军权还是有所忌惮的。我赞同大哥的观点,父亲应该不会有事。”

    严华实眉头紧蹙,“这可不一定啊!我看陛下登基以后,行事越来越糊涂。除夕之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差点让大将军给他跪下了!要是今日一言不合再意图羞辱大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顾述白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点。陛下的目的无非是想娶玉扶,父亲也是玉扶的养父,他若还想娶玉扶,暂时不会和顾侯府撕破脸。”

    众人的目光看向玉扶,后者皱着脸缩在太师椅里,手足无措。

    她自打进了顾侯府,顾怀疆一直是无所不能的,能给她旁人羡艳的一切,包括衣裳首饰,珍奇补品。

    她随口一句想游西湖,他便弄来先帝御赐的龙船,还有一大群亲贵显赫的陪同。

    那个宠女无度的顾侯爷让帝都一时掀起“不重生男重生女”的热潮,如今却为了玉扶低声下气去求宁承治,还要被斥责被侮辱。

    他宠爱玉扶的心没有丝毫褪色,玉扶却觉得承担不起。

    她不希望顾怀疆和顾侯府任何一个人,为了她受这等委屈。

    顾相和顾宜避过众人来劝她,“小玉扶,别难过了,父亲不会有事的。你想想咱们顾侯府是东灵是何等显赫的府第,陛下不会不给面子的!”

    “是啊,当初先帝想把丹阳公主赐婚给大哥,父亲一坚持还不是无疾而终了?如今父亲想劝陛下打消对你的念头也一定可以的!”

    玉扶轻叹一声,“如果陛下有先帝那么讲道理,这件事根本不会演变到今日的地步。不行,我还是要进宫看看——”

    她话音未落,忽听外头传来通报,“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众人连忙迎出去,只见顾怀疆神色如常地走进来,看起来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不堪,看到众人都在还笑了笑。

    “你们都是来拜年的?”

    严华实等人面面相觑,老金索性豁出去了,“大将军,我们本来是想进宫给陛下拜年的,被少将军拦在半路上了!您要是不想咱们进宫给陛下拜年,就把今日发生的事老老实实告诉我们!”

    严华实用一种你这是在找死的眼神看着他。

    老金平日再没轻没重,也不敢明着违背顾怀疆的命令,还这么大摇大摆地说出来。

    他看向老金,老金看向他,朝顾怀疆衣角上努努嘴。

    众人都注意到他的动作,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顾怀疆衣角上皱了一片,隐约沾带一层薄灰。

    这是什么情形,众人心中有数。

    顾怀疆不动声色,既然瞒不过,他索性不隐瞒了,“进屋说话吧,我口渴了,让我喝口水再说话总可以吧?”

    老金乐颠颠的,“可以可以,末将给您倒茶!”

    当着众人的面,顾怀疆尽可能用平淡的语气复述情况,“……陛下原就因为昨夜之事恼怒,听见我说是来劝谏他放弃册立玉扶之后,摔了一个茶盏。我不过跪了一跪,后来听说内阁诸位大臣来找陛下,陛下便命我出宫了。”

    不过跪了一跪。

    他说得轻巧,众人听在耳中越想越愤怒。

    顾述白道:“内阁阁臣正直,如果陛下敢对父亲不利,他们一定会直言劝谏。陛下今日没有重罚,或许有此缘故。只怕下一次陛下把正式的旨意发出中枢,就不容父亲抗拒了。”

    到那个时候,以宁承治的性情,必定不会再顾惜顾侯府的颜面。

    众人想象他说的场面,一旦圣旨明发送到顾侯府,他们再拒绝便是抗旨不尊,视同谋利的大罪。

    众人心悬不已,顾怀疆道:“明发圣旨,总要经过内阁或者丞相其中之一。你们今日去相府可有收获?”

    顾述白正打算告诉他今日相府的情形,忽见齐岸拖着老迈的身躯急匆匆跑来,“侯爷,不好了!”

    顾怀疆转身看他,“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齐岸上气不接下气,语气里满是绝望,“宫里刚传来的旨意,陛下要废了内阁!”

    ------题外话------

    大家新年快乐~

    过年期间一天四千字早就说清楚了,怎么还有人跟我说更这么少之类的……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