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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扶早已命宁轩转告宁承治,该预备的任何接待使臣的项目都不必了。
她等的是一场谈判,双方抛出明码标价的条件,而后你来我往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共识。
“殿下,如果达不成共识怎么办?”陈景行如是问道。
玉扶冷笑道:“达得成自然最好,达不成便只能委屈宁帝迁就我们了,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陈景行:“……”
他担任鸿胪寺卿掌管外事多年,深深明白玉扶说的这个不叫谈判,叫单方面碾压。
宁承治或许也意识到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太大,故而迟迟没有召开宫宴请玉扶一行人入宫商谈,玉扶倒一点儿也不着急。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给宁承治的羞辱比杀人更加难熬,自然要多给他一些准备的时间,让他以为自己能多掌握一些主动权。
玉扶道:“陈大人,有件事要劳烦你。”
陈景行拱手道:“殿下尽管吩咐。”
“我希望由你亲自去一趟季老大人府上,还有陈阁老以及裴正等一干朝臣府上,以我的名义。”
陈景行一面思忖,一面颔首,“这些都是东灵朝中难得的忠臣,在顾侯爷被诬陷通敌叛国一事上是极力站在顾侯爷这边的。殿下希望臣怎么做?”
玉扶道:“这些大臣为了顾侯府的事,或多或少都受了委屈。我要你带上礼物以我的名义去慰问这些大臣,对外便称是正常拜访,实际上要把顾侯府举家迁徙的事向他们透个底,给他们吃个定心丸。”
陈景行会意一笑,凭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人心这种事他经常做,这不是什么难事,“殿下放心,臣这就各位大人府上拜访。”
“陈大人且慢。”
顾述白忽然从门外进来,拦住陈景行朝玉扶道:“让我和陈大人一起去吧。季老大人和陈阁老他们都是谨慎之人,虽知陈大人是你的人,一时间也必定难以推心置腹。若有我在旁劝说,想必能事半功倍。”
顾述白是顾侯府世子,是最有资格代表顾怀疆的人,有他在那些大人们必会深信不疑。
陈景行回头笑道:“那敢情好,有劳世子随本官走一趟了。”
玉扶道:“大哥哥,你不是说除了季老大人他们,老丞相那处更为重要么?你随陈大人去见季老大人他们,那老丞相那处怎么办?”
顾述白嘴角微翘,笑得胸有成竹,“放心吧,老丞相那边自有柳将军替我们办妥。说起来那也是他们殷家和柳家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
玉扶想想也是,便道:“只怕柳将军和老丞相之间会有矛盾,到时候苦的又是姬媱。对了,不是已经口头定亲了,能不能把姬媱接到咱们府里来住着?”
顾侯府经受磨难,殷姬媱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她不希望柳婷婷这个骨肉至亲再给殷姬媱带去伤害。
顾述白忍俊不禁,“殷小姐虽在顾侯府住过,可如今定了亲却住不得,她一个姑娘家总要避嫌才是。你放心吧,柳将军对这个外甥女疼爱得紧,我想她会有分寸的,不会伤到殷小姐。”
玉扶撇撇嘴道:“那你们快去吧,我才不管什么避嫌不避嫌,这就命人替姬媱准备行囊。等大家离开东灵去北璃的时候,她一定要跟咱们一起走!”
……
如玉扶所料,宁承治正在考虑如何与北璃使臣谈判。
他登基至今不到一年,登基时有顾怀疆、季道公和陈阁老等一众老臣鼎力扶持,登基之后又有殷朔替他一力操持朝政,他自己从来没有费过什么精神。
这是他头一次绞尽脑汁、不眠不休地思考朝政之事,却发现自己身边连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了。
顾怀疆等当初一力扶保他登基的老臣,早已被他逼得退出了朝堂,他一直依赖的殷朔也已被他自己停职审查。
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在御书房待累了偶一回头,想同池公公抱怨两句,这才发现连池公公都不在了。
他忽然有些怀念初登基的那段时日,那时候他才经历被宁翊昭构陷弑父杀君的事,心有余悸不敢太过松懈。朝中大臣个个也都十分能干,他这个皇位坐得十分轻松。
正是因为太过轻松,导致他后来越走越偏,一回头才发现自己早就偏离正轨太远了。
他忽然觉得恐慌,恐慌到命人将丽妃放了出来,看着身边有个从前熟悉的人他心里才好受些。
丽妃比起从前变了个模样,不仅不敢再争风吃醋、尖酸刻薄,反倒温柔恭顺地伺候在御案旁给宁承治磨墨。
宁承治看着她温婉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朕一定是太孤独了,看着你都觉得珍贵了许多。等这次北璃使臣离开,朕就封你为贵妃。”
“真……真的啊?!”
丽妃大喜过望,没想到贵妃之位来得这么容易,她立刻活泛起来,“陛下既然觉得孤独,把朝中那些老臣召回来商议大事不就得了?臣妾人在后宫耳朵却没闲着,听说镇……玉扶公主还派人去慰问那些老臣了呢!”
宁承治叹了一口气,“那些老臣的心都向着顾侯府,她当然该派人去慰问,朕召他们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话不能这样说啊!”
丽妃劝道:“像季老大人那些老臣,他们的忠心路边三岁孩童都听说过。他们心向着顾侯府其实就是向着朝廷,玉扶公主再好现在也是北璃人,是外人,难道他们不向着陛下还要向着外人不成?”
宁承治听这话颇有道理,心思便活泛了起来,“你说的对,他们是忠心东灵一辈子的老臣,不会轻易向着外人的。那朕明日就请他们回朝,那殷朔……”
“殷朔可不行。”
丽妃撇撇嘴,“谁都看得出来,殷朔和陈阁老不对付,和顾侯府也不对付,陛下把他弄来做什么?陛下要是弄他来,季老大人他们想帮陛下也要被陛下逼走!”
“对对对,那殷朔就别弄来了。”
宁承治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殷朔不行,但是殷兖可以啊!老丞相在先帝在位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虽然朝臣们不喜欢他严肃刻薄,可说起他的政绩都是竖大拇指的!”
他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没错,朕明日就命人把老丞相和季老大人那些老臣都请来,一定要商量出和北璃谈判的好计策!”
丽妃见他龙颜大悦,顿时面露娇媚笑意,“陛下,难得陛下今日这么高兴,咱们早些就寝吧……”
是夜,躺在病榻上的殷兖半睡半醒,朦胧中看到女子熟悉的身影走到他床前。
那是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身影,令他每每想起便冷汗涔涔的身影,那是——
他努力睁开眼,想看清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不是柳荫荫,直到清清楚楚地看到女子和柳荫荫一模一样的脸,他沙哑的喉咙嘶嘶叫喊。
“荫荫,你是来带我走的吗?这么多年了,你的灵魂还没有投胎转世,还在纠缠着我吗?”
床边的女子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殷兖面上,并没有开口。
这就是和柳荫荫生下殷姬媱的男人,看起来文弱苍老,和英姿飒爽的柳荫荫一点都不般配。
“荫荫,你还在怪我当初没有救你是不是?可我害怕啊,一旦被有心人知道我和西昆女将有私情,我们殷家的名声就全毁了,我的仕途也毁了。”
他病容苍老,视线模糊,隐约看到床前的女子朝他伸出手,口中下意识呢喃,“荫荫,荫荫,原谅我……”
次日一早,派去相府传旨的小太监急忙跑进御书房,“陛下,不好了,老丞相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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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