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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众人到达仙人谷境内。
仙人谷属于三国交界之处,自古国与国交界的边境不是天险大川,便是难以逾越的崇山峻岭。
仙人谷此地为三国边境,其险尤甚。
尚未至谷外,只见云山雾绕,前方一片白茫茫难以看清前路。
众人座下马匹都是精挑细选的良马,见此情境亦退步不敢向前,月狐步出马车,两指放入口中打了一个呼哨,便见云雾中有了动静。
“那是什么?”
天上有黑影飞来飞去,巨大的翅膀扑扇声音令人心惊,月狐笑道:“这几日本地大雨,云雾聚集不散。好在仙人谷中养着认路的仙鹤,他们听见呼哨声就会来给我们带路的。”
原来是仙鹤。
众人放心了许多,果见一对白翼仙鹤盘旋而下,在队伍的马匹中飞来飞去。
说来也怪,它们这么一飞,躁动的马匹渐渐安静下来,像是得到了什么安慰似的。
殷姬媱叹为观止,问玉扶道:“难道仙人谷的仙鹤还会说马语不成?”
“嗷嗷!”
正说着,后头怜珠、怜碧她们的马车里钻出胖九圆乎乎的脑袋,对着天上的仙鹤一通狂吠。
玉扶无奈道:“大概胖九以为鹤兄不仅会说马语,还会说狗语。”
胖五似乎知道这一对仙鹤并非凡物,缩在胖九后头不敢出声,仙鹤在它们的马车上盘旋了一番,而后不屑地飞离。
怜碧忙捂着胖九的嘴,“好了好了,不可造次。”
胖九哪里听得懂什么叫不可造次,被怜碧捂着嘴还在小声呜咽。
月狐忍不住笑,朝身后一挥手,“好了,大家都跟着鹤兄引的方向往前走,很快就能到仙人谷了!”
队伍继续朝仙人谷进发,人在云雾中看山峰高耸入云,听耳边流水潺潺却见不到河流,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一路远行而来的疲乏沐浴在乳白色的云雾中,顿时烟消云散,只余惊喜和赞叹。
不知行了多远,鹤唳之声叫破云天,眼前出现了一道高高的石壁山门,依稀看见里头花团锦簇,桃李盛放。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如今已是七月,仙人谷中鲜花着锦竟没有一丝凋零的气象,叫人不禁叹为观止。
月狐策马在前,引着众人进了那道山门,用奇特的步法绕过桃李花林,穿过怪石嶙峋,这才见几位白衣小童恭敬地迎上来。
“大师姐,小师姐,师父已经出关了,正在云崖之上等诸位。诸位远来是客,里面请——”
小童朝她们身后的顾怀疆等人行了个礼,引着众人往里走。
月狐边走边问道:“师父是几时出关的?”
年长些的小童答道:“今早听见两位鹤兄唳声不止,我们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见云崖上挂着师父闭关的衣裳。想来师父是知道你们回来,所以提早出关了。”
以往无事之事,熏池闭关少则一年半年,多则三五年。
玉扶此番带顾怀疆他们来,虽说是希望熏池能够为顾寒陌医治手臂上的伤,却也没指望能刚巧赶上熏池出关。
想到他是为了自己特意提前出关的,玉扶心中感动,“大师姐,你先带大家去安置,我拜见了师父就来。”
顾怀疆道:“还是一起去见过医神吧,他当初到东灵时嘱咐我们要照顾好你,我们没能做到,该到他面前请罪才是。”
他对熏池一向恭敬,说起来以熏池的年纪大他许多辈分,这般尊敬也是应当的。
玉扶想了想,便点头道:“好,那我带你们去。”
童子将随行之人带下去安置,房舍都是早就收拾好的,仙人谷虽不富丽地方却大,安置他们一行人不在话下。
玉扶领着顾怀疆等人到山谷深处,只见高高的山崖上有个鸟巢样的东西贴在石壁高处,走近细看才发现那并不是鸟巢,而是个屋子。
先前离得远看不清,这样一看才发现那屋子和东灵水乡的建筑有些像,也是一样的黑瓦白墙。
顾述白等人不禁诧异,玉扶笑道:“师父喜欢游历四海,见着喜欢的建筑风格就会带回绘图来,然后把他的住处改成一样的风格。我从小在仙人谷,已见师父改过许多次了,不知道这次改建的能支撑多久才会被师父看腻。”
顾相手搭凉棚望天,“好看是好看,可这跟天宫似的,咱们怎么上去?”
他们又不像鹤兄似的有对翅膀,石壁上连个攀爬的藤蔓都没有,就算用轻功也上不了那么高的地方。
顾宜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仙人谷的人都要练成那么好的身手,敢情他们想见医神都得会飞啊!”
他狐疑地打量玉扶,玉扶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六哥,你看我做什么?”
顾宜托腮思考道:“小玉扶,你一点儿轻功都不会,是怎么上去的?”
“师父带我上去的呀。”
玉扶一脸自然地看着顾宜,顾宜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忘了,玉扶是熏池最宠爱的弟子,还用自己飞么?只怕是招招手,一大堆师兄师姐愿意带她上去。
“你们都别上来,一大堆人仔细把我屋子踩塌了!”
众人正在考虑如何上去,空中传来熏池中气十足的喊声,眼前白影一晃,他已站在众人面前。
顾宜一时不防,吓得差点摔在地上。
熏池轻哼一声,像是嫌他少见多怪,目光立时转到了玉扶身上,把她拉到自己身旁比了比。
“嗯,又长高了,北璃的姑娘个子总比南边姑娘高。”
“咦,怎么又瘦了?”
他搭上玉扶的脉搏,几乎想也没想直接朝身旁的小童吩咐道:“去给你小师姐炖补品,三花养生汤和我养的那些小乳鸽轮着炖,每天都要吃。要是我发现你小师姐少喝一天,我就打你得你屁股开花,听见没有?”
白衣小童显然经常被熏池这么威胁,只是缩了缩脖子,“是,徒儿这就去,一定让小师姐离开的时候白白胖胖。”
他眼光一转看到后头两道白影,胖五和胖九正在草地上撒欢地跑,仙人谷不冷不热,正适合它们玩耍。
他随手朝它俩一指,“喏,就和它们两一样!”
说罢一溜烟跑了,生怕熏池抓着他痛打一顿。
熏池眯着眼睛看他玩命跑的背影,忽然看到被顾述白等搀扶着的顾寒陌,身形一闪上前搭上他的脉搏。
玉扶趁势道:“师父,三哥他的胳膊受伤了,求您给他看看吧!”
“他怎么了?”
天枢听见玉扶等人回来的消息,忙忙赶来,正好听见玉扶说顾寒陌受伤了。
他望向人群中的月狐,后者朝他妩媚一笑,没有多言。
熏池点点头,“没什么大碍,天枢,你把他弄到我屋里去,这点小伤很快就能治好。对了,让小白每天给玉扶炖汤之余,再负责照顾他。”
他指了指顾寒陌,在人群中一扫,目光落在殷姬媱额头的伤疤上。
这回不用玉扶开口,熏池直接道:“把她也弄上去,这个疤我顺便给她治了。对了,她的药也让小白负责捣。”
众人满头黑线,那白衣小童不过是把玉扶比成了狐狸和狗,熏池就记仇到让他一个人照顾三个病人。
都说人越老心胸越豁达,他堂堂医神怎么这么小气?
殷姬媱听见熏池主动为自己治,喜得连忙福身行礼,顾述白却喜不起来,忙上前一步主动朝熏池赔罪。
“都是晚辈不好,没有照顾好玉扶,让她跟着担惊受累才消瘦许多。”
小白不过开了玉扶一句玩笑,熏池就如此记仇,他连累玉扶这许多,熏池还不气坏了?
万一他不肯把玉扶嫁给自己那就糟了!
“不关你的事。”
熏池口气淡然,专心给殷姬媱把脉,看都没有看顾述白一眼。
玉扶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熏池这么说就真的没有怪罪顾述白的意思了,他从来不是口是心非的人。
没想到他给殷姬媱把完脉后,身形一闪到了顾怀疆跟前。
“我说你啊你啊,你这个后生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如后辈?”
顾怀疆一愣,待要开口,熏池一通数落噼里啪啦朝他砸来,“上回我瞧着你是真心疼爱玉扶,你家这几个孩子也不错,我才勉为其难让玉扶待在你家里。你倒好,怎么越活越迂腐呢?”
“那个小宁帝又蠢耳根子又软,最重要的是色迷心窍,竟然异想天开想娶玉扶?你明知道也不拦着,还老老实实地让他把你们都抓了去威胁玉扶,我说你是不是傻?”
“连这几个小的都知道要纠结众人起兵反抗,你倒好,还拦在里头?要不是你拦着能有后来那么多事么?玉扶用得着奔波劳碌从东灵跑去西昆再跑回东灵么?”
顾述白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从小父亲在他们心中就是最威严的存在,他代表的就是绝对的正确和原则,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
哪怕先帝最忌惮他的时候,也得对他礼敬三分,熏池却当着众人的面大剌剌地骂了顾怀疆一顿,劈头盖脸让他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最可怕的是,顾怀疆一点气恼的神色都没有,反而一副虚心接受的模样。
待熏池气呼呼地骂完了,他才抬起头,“医神说的是,晚辈惭愧。”
众人:“……”
他们心中严父的形象,顿时坍塌得一点不剩。
玉扶见状连忙唱着顾怀疆,“师父,您别这么说,大将军也是不得已的。他为东灵朝堂效忠了几十年,这岂是说变就能变的?我不是东灵人,所以起兵造反想得容易,大将军却是祖祖辈辈在东灵扎根的,他愿意跟我去北璃已经很不容易了。”
“哼。”
熏池看在玉扶的面上没再多说什么,一摆手示意天枢等跟上,自己双手背在身后平地升起,一下子就到了山崖上的屋子。
天枢抓着顾寒陌没受伤的左臂,月狐也抓起殷姬媱,二人飞身而上飞檐走壁,几个踢蹬便上了熏池的住处。
众人这才发现山崖上有独特的落脚之处,除了熏池这样身法如仙的人可以直接飞身而上,旁人武功再好还是需要借助这些落脚点才能借力飞上。
顾宜这会儿心理平衡了,“今儿雾太大,赶明儿我看清他们踩的那几个位置后,以我的轻功或许也能飞上去。”
众人皆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顾怀疆刚被熏池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他不安慰安慰自己的父亲,竟然还想着如何飞到悬崖上的屋子去?
顾宜被众人盯得抱住手臂,怯怯地躲到顾相身后。
玉扶搀着顾怀疆,“大将军,师父的话您别放在心上。他虽是世外高人,正因如此自来洒脱不羁,哪里能理解尘世中人的种种牵绊呢?”
顾怀疆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玉扶并顾述白等人。
玉扶的确消瘦了许多,顾述白死里逃生至今武功还未完全恢复,顾酒歌他们在牢中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还有被熏池带走的顾寒陌,他为了救自己牺牲了一条胳膊,习武之人的胳膊比命金贵,顾寒陌那么爱练剑,要是真的没了胳膊可怎么办?
他的这些孩子,年纪小的顾相顾宜他们尚未加冠,却跟着他吃尽苦头。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偏执,因为他怎么也不肯起兵反抗。
他沉默许久,半晌才道:“你们心里是否也怨为父?”
“怎么会呢?”
顾酒歌道:“父亲一生忠正为国为民,是我们的榜样和楷模。就算我们心中曾有些许怨怼,那也是因为我们自己定力不够。”
顾温卿上前道:“那时我和三哥还有玉扶虽谋划起兵造反,可父亲阻止我们后我们也想通了。顾侯府的确冤枉,可我们起兵之后让帝都无辜的臣民受到连累,会有更多的人家家破人亡。一旦国中乱起来西昆趁虚而入,到时候伤亡更加惨重。父亲不是愚忠,只是顾惜东灵的百姓罢了。”
顾述白上前搀他,“父亲,你的心我们身为人子岂能不知?我们从未误以为你只是愚忠,父子连心,孩儿们和你一样心系百姓,不愿生灵涂炭。”
就好比他最后威胁宁承治调动顾家军起兵造反一样,那不过是吓唬宁承治的一个说辞。
事实上他若派人去查访,就会发现顾家军的确有调动痕迹,不过是加强了对抗西昆那一面可能的来袭。
这样的调动既能震慑宁承治,查起来又完全抓不到把柄,不会连累到顾家军任何一个将士。
顾怀疆微微颔首,原以为顾述白等人都和熏池想的一样,不想他们心里都明白。
玉扶亦笑着道:“大将军,你有你的坚持,我们都懂。一路奔波辛苦了,咱们先回去休息吧!”
谷中给众人安排的住处,就在玉扶原先的住处附近,众人回去各自休息。
被叫做小白的白衣小童苦着脸蹲在玉扶门外熬汤,那厢还有人在喊他,“小白,师父让你给殷小姐捣肉雪莲,你捣好没有?”
“知道了。”
小白拖长声音回应,一回头找自己刚从药方里拿出的肉雪莲,这才发现已被胖九啃了半边。
“你这个大胖狗,你怎么吃了我的肉雪莲?!”
他飞奔而起狗嘴夺食,胖九吓得连忙往屋里钻,小白捧着仅剩半边的肉雪莲欲哭无泪。
“天呐,药房里最后一株肉雪莲啊,这不是逼我明天上山采吗?”
胖九跑到远处,见他没有跟上来停下步伐,回过头朝小白狂摇尾巴,一脸撒娇卖萌的神情。
这下小白彻底气哭了,抹着眼泪一屁股坐在地上,“连你都欺负我,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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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正式出场的天云破小哥哥给伊人塞了好处费,想提前跟大家说句话——
“我叫天云破啊喂,不叫云破天,也不叫破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