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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到台城,果然军心大振。
昆羽扬自己都没有想到玉扶会亲自出征,她欢喜于将士们重新燃起希望,又担心玉扶的情况。
“你说是不是玉扶看到了我写的信,才会决定御驾亲征?”
昆羽扬忍不住自责,林轩学着她平日的口气笑道:“少自作多情了,陛下怎么会因为你一个人就决定御驾亲征?摄政王没有反对,天太师也没有反对,可见是朝中一致的安排。”
他跟在昆羽扬身边久了,知道她不是那么容易被软话说服的人,倒不如用硬话刺激来得有效。
昆羽扬的面色果然好看起来,还白了他一眼,“就你懂。”
不是就好。
如果是因为她,那玉扶有什么闪失,她真是百死莫赎。
在军中将士的期盼中,十月御驾从京城出发,同行有京城调去的五万兵力,还有正在从各地出发途中将与御驾会合的兵马,总数有二十万之多。
天子出征非同小可,出发之日,朝中文武百官在城外设下践行酒,恭送御驾离京。
风萧萧兮,黄叶飘零。
时已入秋,京郊一片肃杀景象,玉扶裹着厚厚的银红锦袍,华服长裙曳地,在秋意中惊艳成一道春光。
她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为她倒酒的天云破知道她不善饮酒,原只倒了一个杯底,玉扶饮尽朝众人亮了亮干净的杯底,众臣亦举杯饮尽。
“京中之事就拜托太师了,还有太保和欧阳将军。此去天寒路远,朕该启程了。”
玉扶说罢,放下杯盏,扶着瑶蓝的手朝明黄仪仗中的马车走去。
“等等!”
城门内传来一声气势雄浑的高喊,玉扶下意识回过头,众臣的目光也朝那处看去。
只见六匹骏马乌身白蹄,烈鬃随风飞扬,一字排开,朝城门踢踏而来。
马上男子戎装披甲,英姿勃发,区区六个人,仿佛千军万马挥洒而来,气势如虹。
马蹄踏碎秋叶,卷起一道黄沙,玉扶听见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不是……顾侯爷吗?”
来人正是顾怀疆和他的五个儿子,连上在玉扶身旁的顾述白,顾家的儿郎算是到齐了。
顾寒陌一骑策出,到跟前勒马翻身而下,“御林军既出,我这个大统领怎么能不在?”
玉扶眸光凝滞,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黎明激动地上前握住顾寒陌的手,“这样最好了!”
后头五匹马随即近前,玉扶深吸了一口气,朝顾怀疆看去,“父亲……”
她看到顾怀疆一身熟悉的铠甲、头盔、佩剑,眼眶湿红,差点忍不住落下泪。
她有多久没见过顾怀疆披挂上阵了?
自从离开东灵之后,他便再没有上过战场,昔日东灵的战神仿佛已经成了一个闲云野鹤的富贵老者,再没有战场杀伐之心。
而今他却为了她主动穿上这身铠甲,带着顾家所有的儿郎来襄助她。
这份情意,她受不住。
顾怀疆微微笑道:“我已多年不上战场,你若不嫌弃,就带上我一道出征吧。”
众臣惊讶地望着顾怀疆,不想他连北璃的官爵都不愿被封赏,此时此刻竟然愿意主动出征,这份高风亮节令人肃然起敬。
而更叫人震撼的,是他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玉扶终于忍不住落泪,“您是顾家军的主将,不败的战神,若您不嫌弃,就指导我一次该如何打仗吧……”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再多的言语都成空白。
大军拱卫着明黄仪仗在其中,一路向东而行。
路上,顾述白和顾酒歌并驾,“你们都走了,府里怎么办?”
顾酒歌笑了笑,“我也担心这个问题。原本我们打算自己去,没想到父亲也执意要去。大哥你知道的,父亲自从离开东灵后在北璃见到的战事也不少,这是他头一次提出要上阵。”
顾述白当然知道,顾怀疆做出的决定,根本没有人拦得住。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那也不是他的任何一个儿子,而是玉扶。
顾怀疆知道玉扶若是阻拦,他便坚定不下去,所以索性不告诉玉扶,到出征这日才出现。
顾酒歌摇了摇头,无奈道:“大家都想去,最后我们决定抓阄留一个人在府里照看。你猜最后谁抓到了?”
顾述白想也没想,“自然是你抓到了。”
顾酒歌诧异地盯着他,他什么时候学会的神机妙算?
“我不在府里,你就是长兄。若是三弟他们抓到了你必会按着他们留在府里,也只有你自己抓到了才能以长兄的身份耍赖,是不是?”
顾述白说着,不屑地轻哼一声,“我在府里主事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干过这么没风度的事,怪不得三弟他们不服气你。”
顾酒歌尴尬地咳嗽一声,心虚道:“那要是大哥会怎么做?难不成真的留在府里,眼睁睁看着玉扶看着你们去战场厮杀?”
顾述白淡淡一笑,斜睨他,“如果是我,我根本不会用抓阄的办法,直接让六弟留下便是。”
顾酒歌:“……”
这个方法可真是有风度,就是阴险了点。
“好在姬媱稳重,这两年她打理府中庶务一向井井有条,以顾家如今的地位想来不会出事。我已嘱咐了她,若出了什么事派人去找欧阳将军或是天云破、张太保……他们一定都会帮忙的。”
御林军的队伍中,顾寒陌和黎明也在悄声交谈。
“你知道吗?你害我输了三年的俸禄。”
黎明一开口,顾寒陌顿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个黎明看起来一本正经像是个厚道人,可对他越来越无赖,一开始是强行把妹妹塞给他,现在又给他安上莫名其妙的罪名。
他三年的俸禄关自己什么事?
黎明看到他一脸警惕,得意地翘起嘴角,“出门前兔兔说,你肯定会跟着来的,绝不会老老实实待在京城。我说圣旨里没有你,你敢跟来就是抗旨,兔兔说她不知道什么抗旨不抗旨的,她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我跟她赌了三年的俸禄,等你娶她的时候她的嫁妆至少又要添两箱了。”
顾寒陌有些讶异,“她怎么会知道?”
黎兔的脑子受过伤,比普通人更加迟钝,又怎么会未卜先知?
黎明道:“我要是知道还会跟她赌三年俸禄吗?可能是她太了解你了吧,知道你和我一样,也是个好哥哥。”
顾寒陌抿唇,微微低头,良久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也不知道黎明这是夸他还是夸自己。
黎明坏笑道:“我突然发现,你现在已经不反感我说你娶兔兔的事了。既然你已经默认要娶她了,那就早点把时间定下来吧?”
顾寒陌闻言蹙起眉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我只是很惊讶,她知道我要离京竟然没有哭闹,也没有强求我留下来。”
“那就早点把成婚的时间定下来吧?”
黎明还是这一句,顾寒陌白他一眼,不再接话。
玉扶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揭开棉帘朝外望去,看到顾怀疆他们的马上的身影,才放心地放下车帘。
瑶蓝和怜碧坐在马车里,看到她笑得梨涡分外明显。
“陛下从离京一路都是笑的,什么事这么开心?”
“自然是因为侯爷和几位公子都来了呀。”
怜碧往手炉里加着银屑炭,别说玉扶,连她这个从顾侯府出来的奴婢看到顾怀疆他们出现的时候,心里都暖暖的。
想当年玉扶才到顾侯府的时候,府中上下从顾怀疆到顾宜他们几个小的,哪个不是对玉扶关怀备至?
时移世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爱护之情从未变过。
瑶蓝不禁偷笑,“是啊,那年大公子在临安城外,冰天雪地又差点断了粮草,也没见侯爷他们急着要赶去襄助。”
怜碧低声一字一顿道:“因为顾家的家训是,以严教子,以宠待女。”
说罢将装好炭的手炉重新包好,递给玉扶,“陛下,换上这个吧,可还觉得冷吗?”
玉扶笑着摇摇头,笑意甜如蜜,她一手抚上心口,“我觉得心里暖暖的,一点儿也不冷。”
怜碧闻言会心一笑,瑶蓝亦笑着捂住嘴。
……
十日之后,前锋军率先到达台城,明黄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的御驾在后头,大约还有三五日便可到达。桑夷人得到消息,一定会以为御驾大军到达之后我们才会开始布军,我们正好可以趁他们松懈之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顾酒歌带着顾温卿和顾相、顾宜先到台城,顾家儿郎的威名在军中素来响亮,加上御驾就在其后,将士们士气高涨。
“就听顾将军的,您说怎么打?”
上一次桑夷舰队撤军的胜仗就是顾酒歌指挥的,他对桑夷人的战法已有了基本的了解,见军中将士没有反对,他命人拿出台城海域的地形图。
指尖点在地图上每一处,动作轻巧却十分有力,他的声音给众人安心的力量,“桑夷攻下了高丽,如今高丽已经成了桑夷的附属国。然凡事祸福相依,虽然高丽被攻占,可也给了我们一个契机,桑夷人现在对高丽毫无防备。”
昆羽扬听到他的话,立刻会意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假扮成高丽人偷袭他们?”
顾酒歌点点头,指向地图上高丽的方向,“这是高丽,而这是高丽的小岛,岛上的高丽人以打渔为生。他们的渔船我了解过,船舱刚好够装载火炮。”
帐中将士霍然议论起来,不敢相信顾酒歌疯狂的想法,“顾将军,您的意思是我们用高丽人的渔船装载火炮?哪怕咱们扮成高丽渔民,靠近桑夷舰队他们不会疑心,可这渔船怎么能装载火炮呢?万一炸了……”
别说高丽人的渔船了,就算是北璃百姓用的渔船也受不住火炮的压力,一个不小心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顾述白笑了笑,“一艘船操纵一门火炮,最多需要两三个人。而一枚火炮炸到桑夷舰队,损失可不仅这么多,这对我们来说是有益的买卖。何况就算船毁了,我们事先有准备,跳到海里未必会死。”
话虽如此,这个方法要是在之前用,或许将士们会跃跃欲试。可现在军中的死伤已经太多了,再勇猛的将士也会生出怯意。
何况现在和之前不同,深秋时节海水冰寒,不被水淹死也有可能冻死,谁愿意去?
像是知道众人的想法似的,顾温卿第一个站出来,“二哥,算我一个,我会操控火炮,也不怕冷,更不怕死。”
他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似乎这一去不是送死,而是去游山玩水。
“我也去。”
林轩主动站出来,趁昆羽扬还没开口前道:“昆将军就别去了,你是个女子,武功虽高体力不足,太危险了。”
连将军们都纷纷主动要求去,底下的将士再无顾忌,纷纷主动请缨前去。
顾酒歌笑道:“不是你们想去就能去的,四弟,林轩,你们去。至于其他人,我要水性最好的,体力最好的。”
此言一出,方才纷纷要求前去的将士生怕被看轻,各个踊跃道:
“将军,我的水性最好,能在水下憋气一炷香!”
“我水性好!我能憋半个时辰!”
噗。
昆羽扬哭笑不得,说自己能憋气半个时辰的,是人还是虾?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海上一片风平浪静,只有勤奋的渔民早早动身,点起油灯从海岸出发。
海中飘荡着幽微灯火,桑夷舰队上值守的士兵看见这熟悉的一幕,没有在意。
那是高丽的渔船在打渔,要是没有这些渔民打渔,他们在海上作战的士兵哪里吃得到新鲜的鱼虾呢?
顾温卿站在甲板上,朝远方的海面望去,士兵站在他身后为他披上衣裳,“将军,你看什么呢?什么也看不见啊。”
顾述白摇摇头,把衣服扯下来,仍穿着单衫在海风中站着,“我看得见,桑夷舰队的排列和咱们昨夜研究好的一样,这我就放心了。”
那是混进桑夷舰队的探子冒死传回来的布阵图,他们这二十几艘冒充的高丽渔船,看起来散乱,实际上位置都是对应好的。
士兵不解地朝海上望了望,什么也看不清,只好看向被顾温卿丢掉的衣裳,“将军,海风这么冷,你不冷吗?”
顾温卿回头看他,笑道:“现在穿得越多,一会儿跳进水里助力越大。我劝你也把外衣脱了吧,现在不适应适应气温,一会儿下水会被冻到抽筋的,我可没力气救你。”
士兵打了一个冷颤,这才发现顾温卿是在开玩笑吓唬他。
他松了一口气,“将军,我还以为你是个最正经不过的人,你怎么吓唬我呢?”
“谁吓唬你了?”
顾温卿朝天边望了望,一秒变脸,“时辰到了,开火!”
这是他们的暗号,被人听见也只会意味他们要在渔船上做早饭,没人想到他们的开火,开的是火炮……
“轰!”
随着一声巨响,顾温卿所在的船上火炮立刻飞出,在天空划出一道火光凛凛的弧线,准确落在桑夷舰队一艘大船上。
于此同时,剩余的二十几艘渔船火炮齐发,闪光的弧线像流星一样,准确地落在桑夷舰队的船只上。
少数落进海水中的炸开巨大的水花,海面顿时波澜迭起,顾温卿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脚下的渔船终于经受不住火炮和巨浪的威胁,从中间裂开。
“跳!”
他大喝一声,一贯温和的口气此刻骤变,果断得令人无从抗拒。
------题外话------
昨晚做梦梦到你们说我是后妈……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