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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藩瞪着方继藩。
方继藩看着桌上的空盘子:“……”
他想了想,道:“你怎么会饿呢?”
“什么?”方小藩不解。
方继藩认真的道:“哥明明看你,方才做题做的认真,一面做题,一面吃了桌上的糕点。”
方小藩厉声道:“你骗人,我没有吃!”
方继藩溺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吃了,我亲眼看见的。好了,我们不计较这个,这只是旁枝末节,大考在即,你万万不可将这心思,放在这无用的吃喝上,不就是吃的吗?哥这就让人给你张罗,你继续做题,等一会儿,就有的吃了。”
方继藩丢下一句话,嗖的一下,溜了。
方小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很难受啊。
不过……
她很快又被桌上的试题所吸引。
两个时辰,做了十几题,慢是慢了一些,问题主要出在各种验算上头。
她深吸一口气,没时间了,继续。
取出一旁的草稿,继续对照着题,不断的验算。
若遇到了有意思的题,她不禁发出咯咯的笑声,就好像刘瑾吃西瓜的样子。
…………
弘治皇帝低头看着最新送来的奏报。
对于一切事关到幸福集团股价……,不事关到幸福集团西征这等国家大事,弘治皇帝是格外关切的。
他拿着王守仁的奏报,虽然对于里头的许多军事安排,都不甚懂,不过这并不妨碍弘治皇帝想尽办法,挑出一条毛病来,好似如此,才可让自己安心。
弘治皇帝放下了奏报,朝着刘健等人微笑:“诸卿家,朕听说,内阁要筹办一场数学竞赛,竟还要借用贡院来作为考场?”
刘健一脸惭愧:“新学之中,也是有不少学问,是有可取之处的。老臣人等,也不尽都是迂腐之人,若是对国家有利的事,岂可不提倡呢?”
蒸汽机车出来了。
蒸汽船出来了。
蒸汽纺织机也出来了。
这么多的玩意,既让人震撼,可又何尝,不在改变所有人的思维。
现在哪怕是最顽固的士人,至少在京师,也不敢说新学一无是处了。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数学的妙用,朕岂有不知,这些日子朕在想,原来……这世上,到处都充斥了数学和验算,这圣学,固然为体,可天下诸学,便如这数学,却可经国济世,你们的想法,是极好的,到时,成绩出来之后,将名列前茅的名录,送到朕的面前来,朕正在用人之际,求贤若渴啊。”
刘健等人忙道:“是。”
“不过……”谢迁在一旁道:“考试之中,有一个麻烦。”
“麻烦?”弘治皇帝一愣,看着谢迁:“能有什么烦恼,让谢卿家还需报到朕这儿来。”
“此次主考官,就是老臣,下头有人来报,说是有一个来应考的,打的是西山算学院的名义,此人……叫……方小藩……”
弘治皇帝乐了,怎么和小藩同名了。
谢迁道:“此人……还是一个女子。”
弘治皇帝脸微微一变。
谢迁咳嗽,尴尬的道:“经查,她是方继藩的妹子。陛下啊,没听说过,女子来应考的,科举没有,其他的考试,也不曾有,这……这……这有些坏了规矩啊,可是……此前考试的章程之中,并没有言明,女子不可应考,何况,又牵涉到了齐国公……所以……”
这也确实是内阁的疏忽,当时制定考试的标准时,人们刻意的忽视掉了女子会来应考的事,既然没有规定女子不能来考,那么……
弘治皇帝脸色铁青,呵斥道:“继藩这是胡闹,这是他的亲妹子,他怎么忍心,这般坑害自己的妹子,让他妹子这般抛头露面,怎么,他还洋洋自得吗?一个女子,考什么试,这像什么话?”
“老臣,也是这样说的。”谢迁躬身:“只是……那方继藩说,这是张皇后娘娘的安排。”
弘治皇帝:“……”
殿中,顿时沉默下来。
静寂无声。
良久。
弘治皇帝才道:“这个……这个……张皇后……主要还是方继藩不像话。”
“是啊,是啊,齐国公……太……”刘健连连点头,不过说到太字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远在黄金洲的儿子,然后……就哑火了。
李东阳咳嗽一声,他是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因此,这一次考试,他得避嫌,不过……他担忧的道:“陛下,老臣听说,宫外头,成立了一个妇人联合会,现在在四处招募人手,还说……要为天下妇人讨要什么什么公义,还说,谁说女子不如男。还有……还说……要提倡废除纳妾呢。据说,这妇人会的会长,便是皇后娘娘……”
弘治皇帝脸都绿了。
看着三个老臣,一脸尴尬的看着自己。
弘治皇帝更加尴尬,老脸一红。
外头可都有传言,说是弘治皇帝惧内。
这惧内,在这个时代,对于一个大男人而言,是极可耻的事。
更何况,还是天子。
好嘛,这下好了,原来这还只是流言蜚语,现在算是将惧内坐实了,废黜纳妾,朕不是现成的表率吗?
“荒唐!”弘治皇帝哆嗦着嘴皮子:“这又是谁出的馊主意。”
“臣想……”李东阳哭笑不得,他不敢去看弘治皇帝,可是不看,又好像觉得自己心里有鬼,可看了,见弘治皇帝无地自容的模样,眼睛和他对视,这不就更显得自己心里有鬼,是在嘲笑陛下吗:“臣想,则十之八九,是方继藩怂恿的。”
不是这个狗东西是谁?
这狗东西真的不是人啊。
他自己是驸马,这辈子是别想真纳妾了,公主殿下的身份,又比他的身份高,好嘛,他吃不上饭,他就把大家的锅都砸了,狗东西这是丧尽天良啊。
弘治皇帝铁青着脸:“他们只是胡闹,过一些日子,就消停了。”
三个内阁大学士,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可现在,似乎也没什么说辞,一个个沉默寡言的样子。
张皇后……确实不好招惹。
何况还有一个到处煽风点火,成日正事不干,就晓得掀桌子砸人锅的方继藩。
不过,他们所担忧的是,这些过激的言论出来,倒是惹来了不少的反弹,虽说有人,也只当这妇人联合会当做是笑话看,可也有顽固的,已经开始跺脚骂了。
这样下去……天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弘治皇帝坐下,面上依旧还是红彤彤的一片,道:“嗯,卿等退下吧,朕乏了。”
内阁诸学士退下。
弘治皇帝抬头,气咻咻的看着小宦官:“萧伴伴到底何时回来,他到底死哪里去了?这已一个多月了,再不回来,就让他府留在大漠吧。”
“是。”小宦官战战兢兢,忙是匍匐在地。
…………
有了张家的银子,妇人联合会办的很顺利。
不少的宫娥、女官,都成了第一批的成员,尤其是那些女医官,是最起劲的。
其实,起初的纲领,并不算激烈,反对纳妾,倒是还没有提出来,只是外间对这妇人联合会,多是讥讽的态度,认为一群女子,能扑哧点啥?因而,倒是添油加醋,将许多东西,编排出来,都当笑话看。
这其实也情有可原。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歧视,是入了骨子里的。
正因如此,所以除了嬉笑之外,倒是真没人来耍横。
耍横也不怕。
方继藩正在家里磨刀。
啊,不。
是在打磨自己的妹子。
本以为,自己该准备好小皮鞭啥的,不听话就抽她。
可谁曾想。
方小藩对于数学的热爱,远远超过了方继藩的想象。
几乎是废寝忘食,方小藩除了吃睡,便都刷着题。
夜里,挑灯,方继藩不放心她,坐在一旁,趴在桌上,陪考。
而后,便听到这半夜三更,方小藩发出渗人的咯咯声。
方继藩顿觉得寒风袭了身后,双肩之后,森森然。
他一脸苍白的仰头。
便瞧见方小藩对着试题,咯咯的笑。
方继藩便忍不住战栗,打了个寒颤。
二十多日过去。
一麻袋的卷子,统统做完了。
方小藩不禁嘟囔:“还有题吗,还有没有,这些题,前头作的时候,觉得有些难,可做到了后来,发现许多题,都是重复的,只不过,改了几个数字而已,一点难度都没有,哥,还有几日就要考试了呀,这可怎么办,我还想做题。”
方继藩:“……”
这二十多日,方继藩显得有些憔悴,陪着她读书,太累了,比自己抽人耳光还累,他委屈的道:“我去哪里给你找题,所有的卷子,你统统都做了呀。”
“要不,你将算学院的先生们都叫来,让他们出题给我做?”
方继藩想了想:“这样不好,我们方家,是清白人家。你别总想着麻烦别人,别人也要过日子的,这些先生,都是书院的瑰宝,是体面人,不是我们方家的奴仆。好了,这几日,你就歇一歇吧,保持好状态。”
方小藩想了想:“好无聊,若这样混吃等死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方继藩怒了,攥起了拳头,没有王法了是不是,我成日陪读,你还骂人?
哼,君子不出恶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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