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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很忙碌,她坐在为黄延成特设的帐房里,不停的清算着该给员工发放的各种福利。
先让平安去通知大家,午饭过后,带着箩筐来领年礼。
把作坊女工的年礼发放完,然后是做清扫工作的马氏与丁氏,再来就是潘雪兰、赵虹山与赵虹玉,最后,是黄延成、杨秀才、方晟和凌显他们。
林林总总都要算好,今日把年礼的事情都得办好。
罗璟吃过早饭,让罗十三驾着马车去镇上了,姚浩然让属下驾着国公府的马车一同前往。
珍珠也不管他们,她自己都忙死了,只能拉着一直想溜达出去的平安帮忙。
李氏拘着秀珠,守在屋里不敢随便出门,不时会探头看几眼珍珠的房间,家里多了那么多银子和首饰,胡长贵一早就让她什么都别干,把屋子看好才是正事。
“珍珠!”翠珠牵着平善探头进了帐房。
“二姐来了,来,上炕坐。”珍珠指了指炕桌对面,继续埋头写着清单。
“很忙么?要我帮忙么?”
作坊暂告一段落,翠珠闲下来就顾着家里的三餐和负责带平善。
珍珠刚想拒绝,突然又顿住了。
这不是正好培养翠珠处理事物的能力么?
“好,二姐,你把这些东西按份列都一一分好。”她直接把手里的炭笔和宣纸推给了她。
“平善,过三姐这来。”
把平善抱入怀里,珍珠笑眯眯地看着翠珠。
翠珠没想到她这么利落的把活推了过来,有些愣愣的看着珍珠。
“二姐,这些是作坊女工的年礼,你学着处理,要不以后,怎么能管好一整座大宅的后院。”
翠珠的脸蹭的红了起来,她知道珍珠话里的意思。
她羞赧了一会儿,便拿起了炭笔,仔细看了一遍,看不懂的地方就开口问,没多会儿,就开始动笔了。
嗯,人呀,果然需要适当的鞭策,才会有进步。
珍珠逗弄着怀里的小平善,小家伙一阵子没见,居然跟她没有生疏感,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娃。
“二姐,我给你买了套头面,等会儿忙往后,记得带回去。”
“整套的头面?”翠珠抬头,想起昨夜在梁氏房里看见的那片让人目眩的璀璨。
“嗯,是啊,整套累丝镶玉石并蒂莲的金首饰,很漂亮,留着你成亲的时候戴正好。”珍珠笑嘻嘻地打趣她,买的时候,伙计就说过,并蒂莲的首饰适合送给准备成亲的小姐或是成亲不久的夫人。
翠珠秀美的脸上又浮起了红霞,她嗔了对面捣蛋的人儿一眼,“是不是太贵重了?二姐戴着不合适吧?”
她犹豫了一下,赵柏铭家的家境毕竟没那么好,她的嫁妆太隆重,会不会不大好?
“瞎说,都说嫁妆越多,新娘子在婆家的身份就越高,你倒好,还没过门,就为婆家担忧了。”珍珠朝她翻着白眼,“二姐,我跟你说,赵柏铭家里,村长还算是个明理的,可那黄氏,就有点狗眼看人低的脾性了,你的嫁妆要是少了,说不得,她还要给你脸色看呢,你得多长点心眼,别傻乎乎地,只懂得为他们着想。”
翠珠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同一个村子住着,她怎么会不知道,黄氏向来自觉身份高一等,接人待物都不时端着架子,以前她们胡家还穷的时候,翠珠经过她身边,她连眼角都不会多瞥她一眼。
可是,想到昨晚在宴席上见到的高瘦身影,她又觉得,只要能陪在他身边,那些都不算什么大的问题。
翠珠抿嘴一笑,继续写手里的动作。
珍珠摇摇头,唉,陷入盲目崇拜迷恋的少女,以为只要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有些忧虑的看着笑容甜蜜的翠珠。
“下午,你帮着把她们的年礼发下去,嗯,后面的几份,一起算清楚,今天一定得把年礼的事情搞定,原本早两天就该发的,拖到现在都晚了。”珍珠拿出一袋铜钱丢给翠珠,“把每人该发的奖金数出来,分别算好,下午都一并发了。”
翠珠接过,她有些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帮着发年礼,她挨个的数着数目,又核对两边,才小心地开口问道:
“珍珠,你看看,数目对吗?”
珍珠扫了一眼,笑着对她说,“你核对过就行了,对自己有信心些,这只是件很小的事情,别太紧张了。”
“……我第一次做,怕算错了。”翠珠依旧皱着眉头。
“没事,谁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的。”
珍珠朝她笑笑,抱起平善,下了炕。
“走,去我房里,我给你买了不少东西,还有国公夫人送了很多簪花,你去挑一些喜欢的。”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翠珠指着满桌的数出来的碎银与铜板。
“把数好的银子放进柜子里,那里有把锁,下午发放年礼的时候再拿出来。”
“哎,好。”
把平善放到李氏屋里,与秀珠一起玩耍,她和翠珠去了她的房间。
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双鸾雕花的楠木匣子递给翠珠,随后又捧出一个散花锦缎子包裹的大包袱。
两人把东西放在炕上,“二姐,打开看看,我和平安挑的,嘻嘻。”
翠珠小心的掀开盖子,金色的光芒直直没入眼底,闪得翠珠的眼睛都花了。
珍珠正忙着拆开散花锦的包袱,眼皮都没抬,“二姐,你试试,并蒂莲的花样还是挺好看的。”
何止是挺好看的,那么精美贵气,翠珠惊叹的捂住了双唇,这是送给她的?
“你的首饰比较精巧秀美,伯娘的那套份量足一些,奶的就比较稳重大气,唉,总算拆开了,她们打的疙瘩也太紧实了。”
散花锦一掀开,满包袱的簪花滚落下来。
翠珠眼睛睁得老大,五颜六色的各种簪花散落了满炕。
各种高档绸料制成的簪花,绢花、绫花、绸花、缎花、珠花等,色彩艳丽,栩栩如生。
“艾玛,居然这么多花,国公夫人是把仓库都清空了么?”珍珠啧舌嫌弃,在现代见过了各种高档的假花,这些簪花,也就那么回事了。
而且,往自己脑袋上插一朵假花,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从花堆里拿起一朵碗口大的红牡丹,额滴神,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往头上插呀。
“二姐,你看上哪些,自己挑啊,要不,我可都送人了。”
翠珠眼睛瞪得更大了,她颤抖着声音道:
“你不是说,这些都是宫里御赐的么?怎么可以都拿去送人?”
“不拿去送人,留着自己戴呀?我可不喜欢头上戴花,你喜欢就多挑点,剩下的,看谁喜欢吧,要是没人要,就当年礼送人好了。”珍珠嫌弃的推了推满包袱的假花,咦,里面夹杂着一些珠花,倒是挺好看的。
她把珠花样式都挑了出来,小粒的珍珠宝石串成各式的珠花,比纯粹的绸缎花好看不少。
翠珠见状,也不纠缠了,忙帮着把里面的珠花挑出来。
“这些珠花比别的簪花贵重些,珍珠你都留着。”
“……”
她才不是因为珠花贵重,才把珠花挑出来,是她真不喜欢假花而已,不过,她也懒得解释。
“二姐,这个你戴应该好看。”
粉色小珍珠串成的玉兰花,样式简单,却很有韵味,她朝翠珠的发髻上插去。
“不错,不错,这个也好看,嗯,还有这个,这个……”
挑挑拣拣的选出了二十多支珠花,齐齐堆到了翠珠面前。
翠珠大惊失色,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似地,坚决不要。
两人一番拉扯,翠珠最终收下了十支珠花,外加二十朵绸缎花。
抱着满满一匣子首饰,翠珠犹豫再三,最终忍不住出声,“珍珠,这些都是宫里御赐的东西,你还是别轻易拿去送人。”
珍珠冲她摆摆手,“没事,国公夫人说了,好多大户人家也都拿去赏赐小辈或送给亲朋,没有什么忌讳的。”
“……”
你也知道那是大户人家的做法,咱们小门小户的,哪里能和人家比,翠珠眼角抽搐的瞪着她。
偏生珍珠不以为意,只随手把看不顺眼的绸缎花都拨过了一边。
翠珠心疼的直抽抽,败家的丫头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赐,她随随便便的就想拿去送人,不行,她得告诉奶去,让奶来说她。
京城,三皇子府内。
芳华院已经低调多日,实在不似罗侧妃的风格。
以往接近年关是时候,她总会姿态高调地,以帮忙为借口,抢着打理内院的中馈,今年却悄无声息,没有一丝动静。
甚至素日里的日常请安,都借口生病一直不去。
前去探病的嫔妃,如数被挡在了院外。
她跟前最得力的白嬷嬷说,侧妃得了风疹,短时间内见不得风,所以暂时无法招待各位妃子。
三皇子韩轶倒是能进院子,不过,罗侧妃隔着门窗给韩轶见了礼,歉意十足的陪了罪,说是风疹之症有碍观瞻,实在不适宜见人,请殿下原谅云云。
韩轶很是怜惜,特地找了诊治的太医问话,太医回道,罗侧妃患上的风疹比较麻烦,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才能慢慢消除病根。
风疹的症状确实会对皮肤照成伤痕,罗蒨又是出了名的爱美,不愿意见他,也能理解,韩轶没有再去芳华院,只吩咐了太医好生诊治,便忙别的事情去了。
年底,最是忙碌不过,太子还没发丧,整个朝廷陷入一种微妙的局面。
不少原本拥护太子的官员开始向韩轶靠拢,虽然以前帮着太子压制过三皇子,可是,在利益面前哪有绝对的敌人,只要手里的筹码够多,就有资本谈条件。
随着附庸的官员而来的,还有金钱与美人。
太子死去,不到一个月,三皇子的内院已经新添四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了。
当然,都是半夜抬进府里的,毕竟,敏感时期,谁都不敢太过招摇。
罗蒨知道消息的时候,摔了一屋的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