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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晨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走了莫约寻常人一个时辰的脚程,便发现了一处村庄。此时夜色深沉,那处村庄早已废弃,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钱晨甚至见到了许多没有被掩埋的白骨,散落在废墟之中。
“看来轮回之主将我们投放的位置并非随机,附近必然会有些线索。”
钱晨凝视了废墟中阴深深的骷髅头片刻,眼神便转向一处较大的宅院,那残留的白墙上,甚至还能见到血痕。
如果说那生生被咬碎的头骨,还可以说是这村庄的村民遇害后,山间的野狗所为,那这喷溅了一面墙的血迹,就完全能让钱晨心里勾勒出那受害的村民在巨大的咬合力下,上半身猛的喷溅在墙上的画面。
“这是……妖魔吗?”
从残留的废墟判断,此地遭难的时间早已过了十数年,什么妖气魔气都早已经散尽了。
反倒是这些遗留在废墟中的痕迹,能判断出更多东西。
“轮回之主既然让我们前往天煞峰,那么就不会让我们离天煞峰太远。此地又有妖魔作祟的痕迹,说明任务背景之中天煞峰的异动,便与妖魔有关。若是我是寻常的轮回者,当从这个被毁掉的村庄开始追查,查到那伙妖魔,定然就能找到天煞峰异动的线索。”
“但如今完成轮回任务,乃是次要的,首要之事还是防备妙空何时来袭,准备他绝杀他的埋伏。”
“若是我所料不错,主线任务一的难度不在如何赶到天煞峰……”钱晨抬头看向远方黑沉沉的高山。那山峰宛若天柱,十分雄浑,山色沉浑如黑铁,凝重巍峨。
“而是找到异动的线索,并在这个过程中,选择阵营。”
“这样一来,所有的轮回者并不会离得太远,而是就在这天煞峰附近……如此一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钱晨冒险驾驱黑雾腾空数十丈,扫了一眼附近,远远的看到了另外一处废墟。
他贴着地飞遁而去,落下才发现那是一座残毁的寺庙,只是庙中的殿塔具已经倾倒,原地除了几间坍塌大半的屋子,以及后面一层也不剩的佛塔,就只有各种残留的狮子、大鹏、韦陀、明王像,还有能没过人头的蓬蒿。
倒是东南角的修竹,功德池中的野藕长的十分茂盛。
钱晨看了看已经完全不能住人的寺庙,却满意的点点头,这片佛门丛林之上犹然残留着点点念力的痕迹,虽然微弱,却能恰到好处的隐藏一些法力的波动。他从拢着的袖子里掏出新捏的纸人,用手一指,便化为十个脖子上系着黄巾的力士。
金银童子欢呼着从他腰间的葫芦上跳了下来,指挥黄巾力士修缮这处寺庙。
黄巾力士力气极大,钱晨又以丹屑摄来附近的野鬼,以搬运之法相助,甚至从数十里外那出荒废的村庄之中摄取砖瓦,他将灵符一张一张的埋在寺庙主殿,镌刻有佛陀经文的佛砖之中。若是有佛门高人,看到他拿着道门灵符藏在刻着佛像的藏经砖里面,早就忍不住用锡杖打爆他的脑袋了。
钱晨将灵光镜藏在新修缮起来的正殿屋上,招来清鸿剑。月光之下,清鸿剑白光晶莹,却是长可二寸,如韭叶一般的大小。
钱晨在功德池中挑选了一株灵气最盛的莲花,将清鸿剑放在花心。
再用手一指,盛开的莲花便花瓣内含,还原成花苞的摸样。
他玄关一窍浮现广寒冰魄丹,那晶莹如冰珠的外丹,在月光之下也反射着莹莹的月光,钱晨站在殿内,宛如殿内殿外,升起了两轮明月。广寒冰魄丹散发着清辉寒气,钱晨捻起它,对着月亮……冰珠与明月重合在一起,月光透过冰魄照进他的眼中,静谧温柔。
钱晨再移开手,手上的冰魄赫然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这已经修缮了小半的兰若,照在其中的月光更加清辉照人,那功德莲池和庭院之中,月色盈盈,温柔如水。
兰若……便是荒废的寺庙之意。
钱晨随手洒出万点金沙,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庭院没人的蓬蒿里,流云飞袖化为黑衣道袍的衣袖,至此,钱晨身上就只剩下妙空所遗留的种种法器。他将白骨舍利系在脖子上,龙雀环套在手腕上,左手拿着七煞幡,腰间系着缚魂索,背上背着幻化回原样的天罗伞,乌金黑煞钩藏在袖中。
务必要让妙空觉得安心,放心……
其余如两界铜牌这等法器,禁制层数太低,在斗法之中也用不上,钱晨也就不浪费时间布置了。
待到这些埋伏都做好了,那寺庙也修缮了大半。
主殿之中颇为宽敞,东西僧舍双扉虚掩,钱晨随手掩饰过新修的痕迹,就只见一处荒山破庙的摸样了。甚至还有蜘蛛在门扉上结网,一副老旧痕迹。
钱晨进入主殿之中,将黑幡插在身后,随手升起一堆篝火,便对左右道:“你们自去吧!”
金银童子回到腰间,那群鬼自散,黄巾力士化为符纸,投入火中,顷刻间便燃尽了。钱晨端坐在篝火面前,面对着大殿门口,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一战。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是因为钱晨对妙空做事的风格并不熟悉,从楼观道灭门之事来看,此人手脚颇为利索,若是让钱晨埋伏好种种法器,人家一道九幽魔火烧下来,什么都白费了。但若营造一处关系任务线索的地点,以轮回者对任务的重视,总会本能的避免毁掉线索。
但钱晨没有料到的是,妙空并未第一时间赶来,倒另有人发现了这方圆数百里唯一有人迹的破庙……
钱晨的灵觉始终笼罩着整座寺庙,发现剑气横空而过的时候,就猜到那人会下来一探,而且那剑气纯粹,甚至在钱晨之上。待那人到了门口,才装作刚刚发现来人的样子,一脸警惕的抬头看向门口。
几个呼吸过后,便有一位中年士人推开殿门,看到钱晨一身黑衣,气质阴沉,身上还带有血腥之气,便眉头微微一皱,但依旧抱拳行礼道:“深夜叨扰,还请道友勿要见怪。此地左近只此一处能够落脚,还请道友给个方便。”
钱晨故作冷淡回道:“此间无主,我亦只是借为牺身。”
那士人依旧拱手为礼,才进入殿中,寻了一些柴禾,另起了一处火堆。他将腰间的软囊放置在火边。
两人只此一句,并未深谈,也没有试探对方是否也是轮回者。
如此到了半夜,门外突然传来人声道:“唉!这里有一处寺庙……奇了怪了。我为什么之前没有看到?里面还有火光……反正我们追丢了那一伙妖魔,如今天色晚了,不如进去借宿一晚!顺便警告里面的人,提防妖魔。”
门外那人走到了大殿门口,突然抽了抽鼻子,道:“不好,里面有血腥味!”
说罢便有人推门闯了进来,却是一个年轻道士,带着荷叶巾,帽顶向后上方高起,犹如荷叶的褶皱。浑身只穿着一件粗布道袍,脚上一双粗布鞋,小腿还绑着甲马,身上有些泥痕血迹,他一进来便扫视一圈,继而眼神锁定钱晨,右手的法剑已经扬起。
跟着他进来的却是一个三十岁许,剑客打扮的人。
他进来看到殿内两人,先是忌惮的扫了那白衣士人一眼,继而看到钱晨那副左道打扮,眼中寒光一闪,道:“此人一副妖人作态,浑身都是血腥味,定然不是善辈!”说罢便要提剑上去,却被那年轻道士拦住道:“梁兄不可莽撞!”
说罢对钱晨抱拳道:“道友可是人?”
钱晨微微点头,继续维持自己沉默寡言的人设道:“当然是人!”
“既然是人,那出门在外,就别问那么多。”年轻道士收回法剑,对钱晨两人又行一礼道:“在下昆仑道士知秋,见过两位同道,我追赶妖魔迷路,路过此地,还望两位道友借一个地方予我暂歇。”
“大家都是客!”白衣士人点头道:“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