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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来,满是泥土的双手在衣袂上擦了擦,这才平平淡淡的言道:“敢问客从何来?若是讨债,请恕我们祖孙身无分文。”
陆瑾暗自觉得奇怪,沉声询问道:“敢问这位老丈可是昔日韩国夫人府中的王管家?”
一听此话,白发老翁猛然色变,单薄的身躯竟是止不住瑟瑟发抖,厉声言道:“不是,你们认错人了,三郎,速速送客1言罢,大袖一挥,竟要转身回屋。
总角孩童显然没有料到祖父突然爆发出这样大的怒火,神情愣怔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陆瑾连忙快步上前,拦住了正欲进屋的白发老翁,拱手言道:“王管家何必惊慌,我们并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要询问一下韩国夫人昔日一些事情而已。”
“不知道,老朽什么都不知道,郎君还是请回吧。”白发老翁依旧是不为所动。
陆瑾叹息了一声,正容言道:“实不相瞒,只因为韩国夫人对在下十分重要,故而也只有王管家你知道当年相关情况,还请你能够如实告知,问完之后我们马上就走。”
白发老翁呆呆的看了陆瑾半响,这才一声沉重叹息,言道:“郎君,韩国夫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该过去的事情均已经全部过去了,你为何还要前来纠缠不清呢?”
“并非纠缠不清,我只是想要探明缘由而已。”陆瑾依旧不为所动。
白发老翁呆愣良久,抚摸着正靠在他脚边的总角孩童圆乎乎的脑袋,不知过了多久方才下定决心,叹息言道:“好,你想问什么,尽快问吧。”
陆瑾与崔若颜对视了一眼,然后询问道:“王管家,我想询问一下麟德元年,韩国夫人可曾派出杀手去追杀一个名为怀玉道人之人。”
闻言,王管家很明显哆嗦了一下,显然对怀玉道人的名字记忆犹新,喟然叹息道:“老朽还记得那是麟德元年秋月,夫人返回府中后神情非常振奋,召来一些亲信密议,言语中的确提过怀玉道人之名,似乎那个人对她十分关键。”
“那管家可知道韩国夫人究竟想要找怀玉道人意欲何为?”
王管家沉吟半响,显然陷入了沉思当中,良久方才回答道:“夫人好像是想要抢夺跟在怀玉道人身旁的一个小女孩,至于是为什么,请恕老朽也不知道。”
崔若颜心绪大是激动,问道:“老翁可知那小女孩叫什么名字?韩国夫人可有提及?”
王管家冥思苦想,半响才有些不确定的言道:“似乎叫什么长乐,对,应该是叫做长乐。”
崔若颜本以为王管家会提及自己的名字,然而没想到当年与谢怀玉一道的人居然是李长乐,不禁令她大感错愕。
王管家声音暗哑的继续言道:“韩国夫人派出亲信,想要将怀玉道人以及那名为长乐的小女孩抓回府中,可惜不知道怎么的,怀玉道人居然抱着李长乐跳崖,为此,夫人非常恼怒,并当场大发雷霆,将那些亲信骂了个狗血淋头,老朽当时身在现场,所以记忆犹新。”
“那后来呢?后来情况又是如何?”崔若颜紧接着一问。
王管家叹息言道:“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再过了一年,夫人也因痼疾去世,而老朽也在那时候离开了韩国夫人府。”
陆瑾听得一阵默然。
说真的,他根本不相信韩国夫人是死于痼疾,以武后的狠辣,韩国夫人多半是死于武后之手。
而再其后,韩国夫人其子贺兰敏之和其女魏国夫人也是相继死在武后的手中,由此可见,对于韩国夫人,武后是根本没有半点顾忌的。
离开王管家所居之地,陆瑾和崔若颜拨马慢行,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时至黄昏,血红的夕阳已是枕在了青山一角,整个天地沐浴在了混沌的晚霞当中。
马蹄声哒哒不断,一直紧蹙着眉头的崔若颜叹息了一声,言道:“陆郎君,根据那王管家所言,那日与谢怀玉同路的本是李长乐,而韩国夫人所要抓的人也是李长乐,但为何后来跟随谢怀玉一道前去崔家的却是我,怎不知道这其中又有何等故事。”
陆瑾显然也在思考这这个问题,略一沉吟轻轻出言道:“十七娘,其实我一直非常奇怪,为何你对于十岁之前之事一点也不记得,而李娘子也不知道是何等缘故,疯疯癫癫如同孩童,对于过往毫无记忆,这一切应该不会是什么巧合。”
“郎君的意思,是觉得我与李娘子的记忆消失得非常奇怪。”
“对,正是如此。”
说罢之后,陆瑾口气不知不觉凝重了起来:“我记得以前在荒岛上的时候,曾对你提及过,白鲨岛上谢怀玉所留给你的那个宫牌以及李娘子所有的那枚宫牌,来得太过蹊跷,就仿若是有人故意设下了一个局,让我们得到一般。而且我一直有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测,宫牌和名字都是死物,并非无法改变,有没有可能你才是长乐,而李娘子是为若颜,你们的身份被人是故意调换了。”
崔若颜闻言娇躯一震,眼眸中闪过了骇然之色,显然有种被吓到了的感觉。
思忖良久,她一脸不解的问道:“若陆郎君所言为真,那些人为何要将我和李娘子互换身份呢?”
陆瑾正容言道:“你可还记得刚才王管家所说的话,韩国夫人所要抓捕的人乃是长乐,也就是说,长乐对她非常的重要,武后不愿意韩国夫人如愿以偿,才令谢怀玉将长乐带出皇宫,而为求稳妥,她有令长乐和若颜互换了身份,将假长乐留在了掖庭宫内。”
听罢陆瑾的一番话,崔若颜颇有些头大的感觉。
想了半天,她这才开口道:“但是武后将假的长乐留在掖庭宫内也没有意义,毕竟即便韩国夫人不认识我们,但那些宫娥也应该认识。”
陆瑾想想也对,这么说起来也就证明他思路有所问题,当年的情况并非如此。
一时之间,两人的思路都陷入了死胡同,默默沉思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