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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也是这样,她都快忘记了这段时光呢。
大姐姐从来就是先帮她拿她喜欢的东西,所以谢朝姝就会去拿谢朝露喜欢的东西。
就譬如此刻,谢朝露看着谢朝姝手上的花簪笑了笑,说:“看来我这个三妹妹呀,没白疼呢。”
谢朝兰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又继续把视线放到木案上的首饰上,有步摇,钗,簪。她细细的挨个看着,看不出喜乐。
谢朝姝也笑,故意偏了偏头道:“大姐姐快给我戴上。”
谢朝露忙数落谢朝姝道:“你这是要把自己带成什么?你头上哪里还缺?”
谢朝欢和谢朝梦也看向她们两人,谢朝欢没忍住道:“大姐姐说的没错,三姐姐你头上有珠花有步摇,再堆可就是……”
谢朝梦急忙捂住谢朝欢的嘴,谢朝姝本欲再撒会儿娇的,没耐住看向谢朝欢。
几个人都盯着谢朝欢,场面一瞬间冷下来。
谢朝姝急忙挽住谢朝露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大姐姐太好看了,我若是不多打扮一些,别人就都看不见我了。”
陈绵柔见谢朝姝又开始了,对着灵玉吩咐了一下,灵玉点了点头。
便走到王管事身边说着:“今儿个这些首饰相国府就都留了,你们去记账吧。”
翠玉阁便出声告了辞。
几个姑娘的兴致丝毫没被影响,谢朝姝不依不饶,又摇了摇谢朝露的手臂。
谢朝露知晓谢朝姝的性子,只得伸出手点了点谢朝姝的额头,无奈道:“你呀!”
还是把那支钗插上了谢朝姝的发髻上,距开花簪二指的距离,若说多了显得庸俗么?在谢朝露眼里她这个妹妹灵动美得无人能及。
“满意了吧?”
谢朝姝又照不了镜子,她就是故意皮一下。突然回到以前的日子,她格外珍惜这些日常里的欢喜。谢朝姝点了点头道:“那我现在是不是比大姐姐好看了?”
谢朝欢忍不住,道:“三姐姐,你做梦也得看看时辰呀。”
谢朝梦没有阻止,继续附和:“四姐姐,时辰没有错。现在正是白日呢。”
谢朝姝可不愿了,平白让她们俩怼,说着就要打她们:“你们俩,看我绕不饶你们。”
反正现在又没外人了,她捏起小拳头就要过去打人了,谢朝欢和谢朝梦又不傻,放下手中的饰物就跑了。
嬉笑着打闹,方才的一瞬间冷寂仿佛没有出现过。
谢朝欢差点说出谁的名字,大家心知肚明。但一般的也只有她们这些闺秀敢私底下说说了。因为那个人是御史大夫的嫡女石安瑶,不过也是私底下说。
尽管刚刚王管事她们听见了,也不一定会外传,毕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而御史大夫与父亲在朝堂之上似有嫌隙。
若是传出去相国府四小姐嚼御史大夫嫡女的舌根,她们所有女眷的名声都得受累。
甚至,父亲和石御史之间矛盾会加深。
打闹了一番,陈绵柔看着觉得几个丫头凑到一起吵人得很,但她想着方才要让谢朝姝去学学规矩的事就一直没走。
谢朝姝何其聪明,瞄了几眼陈绵柔,越想越觉得不对。于是乎,她让香琴拿上自己挑的簪子和步摇,急忙告退。
并且无视掉陈绵柔欲言又止的神情,斗篷不及穿戴就往外面走了。走出去多远,谢朝姝停了下来,让香菊给自己系上斗篷。
深秋阴冷,况且今日又在下雨。
穿戴好之后,谢朝姝才缓步走着,她或许知道母亲要说什么,前世晚些时候,母亲让她去跟着大姐姐一起学了一个月规矩。
那真是噩梦般的一个月,而且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再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三小姐,慢一步。”身后传来红梅的声音。
谢朝姝停下脚步,香菊开口道:“姑娘,是红梅姐姐。”谢朝姝点了点头。
转过身,瞧着红梅跑近,她气息急促,平缓了一下,才说道:“三小姐,我们姑娘叫您慢些,她有话跟你说。”
谢朝姝往红梅身后望了一眼,前方有个转弯,她又望向庭院中间,树木遮挡住的长廊,依稀可见那熟悉的身影。
“好,我在这里等大姐姐。”
红梅行了礼,转身就快步往回走。
想必大姐姐肯定又劝慰了一番母亲吧。
谢朝姝以前总觉得父亲和母亲偏心,很多事情,她怎么说都没用,大姐姐一说就可以。可是后来看见在宫中郁郁寡欢的大姐姐,谢朝姝似乎发现了父亲和母亲的补偿之心。
她们是不是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姐姐?
看着越来越近的那抹浅紫色的身影,谢朝姝突然想起了大姐姐在宫中对她说的话。
谢朝露坐在宽阔宫殿的上位,勉强扯出笑容问谢朝姝:“夭夭,你过得好吗?”
那时谢朝姝不明白谢朝露的难处,她以为自己可以依靠瑜郎,谢朝露也可以依靠苏文祈。
谢朝姝还庆幸着大姐姐在宫里,谢朝姝还告诉谢朝露,宋泉瑜会帮忙。父亲和母亲不会死,她说自己过得很好。还说了些什么日常的琐事!
可谢朝露哪里想听那些呢?那个时候自己偏安一隅,对流放的概念不懂,只知道宋泉瑜保证不会让他们受苦。
她那个时候不喜欢应酬,就自己玩自己的,偶尔同吴言舞来往或者和几个姐姐交流,没有人给告诉她血淋淋的现实到底是什么样子!
谢朝露也不忍心让谢朝姝面对现实,谢朝露对她说了什么?
谢朝露说:“夭夭,我一这一辈子一直都很清醒,所以从来就不敢有什么任性的时候。你现在这样很好,只要你好,我也就好了。宋泉瑜对你,是真心的。”
那个时候,谢朝姝看不懂谢朝露眼里的痛,听不懂谢朝露话里的庆幸。
直到后来,在谢朝姝临死之际,苏明雅才把现实给谢朝姝展露了一角。而现在谢朝姝透过那现实的一角,看见的是这世界最彻骨的寒冷。
她在脆弱的虚幻里生活着,被摊开现实的时候却是将死之人了。直到死亡的时候才清醒,更令人痛恨。
痛恨自己。
谢朝露走近谢朝姝,看见谢朝姝满脸的泪水,大大的吃了一惊,她快步走到谢朝姝面前,拿出锦帕给谢朝姝擦眼泪。
只是眼泪流个不停,擦也擦不完,谢朝露急了,问道:“夭夭,你怎么了?”
谢朝姝只是望着谢朝露流泪,她记得,在自己躺病床上之时,苏明雅说的,还有大姐姐。大姐姐也死了。
“呜……大姐姐。”谢朝姝没忍住,大声哭了出来,她抱住谢朝露,紧紧的抱着,一点都不敢松。
她最怕的,就是这样时日,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