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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小灾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从小袋子里头倒出了几颗晶莹玉润的米粒。
“米？”甘亩好奇地捏起一粒米仔细端详。
印小灾看了他一眼没出声，把小袋子收进怀里，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新的小袋子，从新的小袋子里倒出几颗豆子。
“啊？怎么还有豆子？”甘亩捏起一颗豆子，宁十八看他的表情，觉得他似乎想放进嘴里尝尝。
印小灾又看了他一眼，扯出一张黄符纸，把米粒和豆子包在里头，再把发丝也包进去，接着她揉啊揉啊揉，跟白天的时候一样，把黄符纸揉成了一个团。
她一伸手，宁十八会意，把剑递了过去。
“师姐你小力一点……正途是把好剑，被用来做这些事太浪费了。”他心疼地絮絮叨叨。
这些事？什么事？
甘亩和骆中搪看着印小灾用宁十八的正途剑去砸米和豆子，她砸一下，宁十八的脸就扭曲一下。砸了大概几十下吧之后，她终于停了手，宁十八急急忙抢回正途剑，把自己的剑抱在怀里。
印小灾拆开纸团，从里头把米和豆子的碎屑倒在自己的手心上，奇异的是那根发丝居然不见了。
“头发呢？”甘亩问。
“没了啊。”印小灾理所当然地回答他。
她呼吹了口气，看着碎屑在她面前转了几圈，随后往一个方向飞去了。
“追！”她蹭地站起来，紧跟着碎屑跑了。
一行人追着碎屑跑去，越跑甘亩越觉得事情不对，他一扯宁十八的衣裳对他说：“哎，这是不是去福来街的路啊！”
宁十八被他这么一扯差点儿摔跤，没好气地甩开了他的胳膊：“不知道！追就是了，你管那么多呢？”
印小灾看着路边的景色越来越眼熟，徐宅拐个弯就能到了，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不会吧？
难道真被宁十八说中了？这头发是那假货的？
徐宅的门就在前头。
印小灾停下脚步，看着碎屑一直往前冲，远离了徐宅。
“这法子，有一点不好。”印小灾说。
骆中搪揪起一个腿软准备往地上扑的甘亩，洗耳恭听。
“就是这碎屑，不碰到目标人物，绝对不会停下。”印小灾摸摸下巴，看着远处的树上跳下一个人，她咧嘴一笑，慢悠悠地朝那个人走去。
“因为用了这个办法就一定会被发现，所以才这么执着地要杀人吗？”骆中搪耸了下肩。
“你们是谁！用东西打我作甚！”从树上跳下来的女子很警惕，她穿着嫩黄的交领襦裙，拍了拍身上粘的树叶，很不客气地叉着腰娇喝道，“要是不说话的话我就放虫子咬你们了！”
“我们是清醒司的……”印小灾回头看了骆中搪一眼，大声道，“官差！你是徐媛吧？我是指，真的徐媛。”
女子皱着眉，语气更凶狠：“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徐媛？难道说你们见过徐景落了？”
宁十八一愣，他心里正寻思徐景落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的时候，印小灾恍然大悟道：“徐景落？那个杀人狂魔徐景落吗？如果是她的话，我小时候曾经见过她一面，丑得令我印象深刻！”
徐媛哈哈大笑：“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长得那么丑还敢出来蹦跶，天底下就她一个人这么不要脸了吧！”
印小灾微微一笑：“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天底下就她一个人这么不要脸啊……”
徐媛的话被她噎了回去，徐媛正要发怒，又听得印小灾说完了剩下的话，“她徐景落，要过脸吗？或者我换个说法，她需要脸吗？”
甘亩后退两步，跟宁十八咬耳根：“师姐她怎么了？我从来没听过她说这么刻薄的话，除了骂你的时候，和今天。”
宁十八怼了甘亩腹部一拳：“那可是徐景落，是她仇人。听尚清廉说师姐十二岁的时候被徐景落放蛊吓到掉下山谷，从此之后金乌鬼医和蛊毒徐家就结了仇了。”
徐媛确认了来者是友非敌，她走过来，边走边问：“姑娘贵姓？”
印小灾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说来惭愧，其实咱们是仇家。”
嗯？徐媛驻足。
“你肯定听说过我，我来自金乌，师承鬼医一脉，我姓——印。”
徐媛顿时懂得了印小灾刚才那话的意思，她若有所思地说：“那咱们严格来说还的的确确是仇人。”但她又立刻抛开了这个话题，“俗话说得好，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我们俩合伙杀了徐景落怎么样？”
骆中搪一字不漏全听见了。
他扭头问宁十八：“你们道上的人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先把人杀了完事？”
宁十八说：“其实最稳妥的方式不是杀人。”
“原来你们还有别的解决方式啊。”
宁十八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杀了人之后再把他打个魂飞魄散，才是最稳妥的。”
骆中搪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
印小灾还存着理智，她说：“不如你先说说，你们家怎么会和徐景落打交道的？”
……
……
又会清醒司。
四个人出去回来五个人。
清醒司里的下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骆中搪吩咐他们去收拾几个厢房出来的时候，他们也非常淡定。
“京城人的素质就是好。”印小灾目露赞赏之色。
他们五个人坐在老银杏树下的石墩上，听着徐媛缓缓道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其实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你们都知道我徐家是蛊毒世家，很多时候外家的稍有蛊虫天分的孩子都会被过继去主家被大力培养。我们家比较特殊，毕竟位于京城，地段比较特殊，所以主家没有把我接过去，而是派了人过来教我。”
徐媛抿了口茶。
“那个人是我的师父，待我极好。我娘只是个普通人，我爹又把她保护得很好，她至今不知道我们家族里头的腌臜事，也不知道我们是道上混的。”
听她讲到这里，印小灾微微走了走神。
徐夫人以前知不知道徐家的背景不好说，但想必现在，看过自己的“宝贝女儿”七窍能钻虫子出来之后，她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