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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奥罗德走进片场,就被芬奇叫了过去。道具组已经布置好了场景,他们搭建了半个飞机的客舱,西奥罗德,也就是泰勒的位置,是临近窗户的里座,窗户上贴的是绿幕,后期才会处理成夜景,而诺顿,也就是杰克则坐在他的身边。
等他们俩入座后,芬奇开始给他们讲戏,从摄影师的镜头位置到剧情的几个关键点转折,同时——他自然知道西奥罗德拍戏时一个不好的习惯——他也用商量的语气,说:“先生们,第一次我们撤掉字幕,试一遍,可以吗?因为我感觉,爱德华,西奥,你们待会儿根本没有机会用上字幕。”
“我也有这种感觉。”诺顿表示大为赞同地点点头,转头看着西奥罗德,“老实说我还有些期待,毕竟之前我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大段临场发挥。”
“咦,看来你们似乎都等着我待会儿乱改台词咯?”他们那早有准备的架势让西奥罗德故作夸张地瞪大眼,然后苦恼地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我还准备按照台词上写的来演呢。”
“你觉得在有那么多前车之鉴的情况下,我还会相信你会老老实实背出台词吗?别担心,你有机会的。”芬奇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我不可能给你那么多时间耽误拍摄进程,西奥,如果这一遍不成功,你就老老实实按照剧本走。”
“遵命,长官。”西奥罗德立刻如临大敌般严肃地点点头,而他身边的诺顿也被他们给逗乐了,在一旁不停耸肩偷笑着。
“你也别光顾着偷笑看好戏,杰克,难道你认为泰勒如何发挥与你无关吗?”诺顿的幸灾乐祸引起了芬奇的注意,于是他又转过头盯着他,警告着,“你们两人的第一场戏,别让我失望,而且无论这场戏你们发挥如何,我都是会放进最后的花絮里,到时候若是出了dvd,丢脸的可不是我。”
“遵命,长官。”诺顿立刻学着西奥罗德的样子,一板一眼地说。
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人都摆出了那几乎一模一样的一本正经嘴脸,芬奇也有些无奈了,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只好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西奥罗德和诺顿,摆出一副“我会盯着你们”的样子,转身又去找自己的摄影师。
安排好最后事宜,芬奇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见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他立刻让自己的助理开始清场。然而也许是因为今天上午的拍摄太过顺利,导演也一直和和气气与大家打成一片,让这些工作人员们还没能进入状态,助理清场时,他们的状态依旧有些散漫,甚至有些女性工作人员还凑在一起聊着什么,眼神一直往坐在“机舱”里聊得热火朝天的西奥罗德和诺顿瞥。
助理不得不提高音量连吼带喊,这些人才开始行动,只是看上去注意力依旧有些不太集中。
坐在导演椅上的芬奇见半天连个场都没清好,也注意到某些人的注意力到底飘向了哪,还能有哪?除了琢磨着下班后约着新同事去附近酒吧吃饭喝酒之外,还有什么比两个各具魅力的男人坐在一起的画面更具吸引力的呢?
不过芬奇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老好人导演,他也没那个心情等待这些开工第一天就有些散漫的家伙们慢悠悠开始工作,于是他直接将手中的剧本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全他妈给我闭嘴!”芬奇站起来,提高了音量,看着片场的人,被芬奇这么突然的怒骂,这个还未和芬奇磨合出默契感的剧组立刻陷入寂静,他们愣愣地看着早上还笑嘻嘻现在瞬间翻脸的导演,不明白自己该如何反应。
“我之前说过开拍时间是在14:30,对吧?你们低头看看你们自己手腕上的装饰,看看它指向了几点,嗯?难道还要我强制性要求你们上班必须戴表吗?我们不是来看戏的,更不是来看演员的,我们是来拍戏的。”芬奇又渐渐坐回椅子上,伸手接过助理捡起来的剧本,“安静下来了吗?很好,我们要开始工作了。”
而芬奇突然爆出的粗口也惊到了诺顿和西奥罗德,要知道从认识他以来,他们就几乎不曾从他嘴里听过任何脏话。待会儿必须全力以赴,他可不想因此撞到枪口上,诺顿和西奥罗德交换了个眼神,不过诺顿发现西奥罗德似乎有些不太在意。
给诺顿补妆的温莎女士察觉到两人的沉默,于是她微微一笑:“别太在意,只要你们和大卫合作几次,就会发现,这句话只是他的一句口头禅而已,大卫不太喜欢自己的剧组太过吵闹,他认为这会打断他的思路。”
所以……“全他妈给我闭嘴”只是一句口头禅?从那语气来看……似乎也不太像顺口一说的口头禅呢。
总之,那些才刚刚认识芬奇没多久的工作人员摸不清自家导演是否真的生气了,保险起见他们纷纷收起心,加快速度,终于让下午的戏份准点开拍。
剧本中的杰克因为互助社团而认识了女主角玛拉,在此之前,互助社团可以让他彻底宣泄自己的压力,从而将他从失眠症中拯救出来。但同样和他到处参加互助社团的玛拉打乱了一切,他在和她“平分”那些社团活动后,他的失眠症又变成了嗜睡症。
他会因为睡过头而错过航班,他的精神开始变得恍惚,身为汽车公司评测保险员的他需要全国到处飞行出差,但他总会神情恍惚不知自己在哪个航班上睡去,又在哪个航班上苏醒,他的无聊苦闷人生骤然间又变得浑浑噩噩。
杰克便是在这种状态下,遇到了那个改变自己接下来一生的朋友,泰勒,一位和他使用相同公文箱的肥皂商。
那时的杰克在飞机上突然惊醒——因为一场飞机失事的噩梦——虚惊一场的他还未从疲惫的精神状态中缓和过来,耳边就传来一个男人絮絮叨叨的念白声。那个声音就如同一瓶陈酿的美酒,沙哑中暗藏着迷人的磁性,不明显,却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沉迷下去,伴随着那慵懒故意拖长的语调,仿佛做了一场迷醉的梦。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杰克听得一清二楚,但又不会打扰到前后排的乘客,并且,杰克注意到,他的口音是在他身边并不多见的,德州口音。
众所周知,这种典型的南方口音对于大部分美国人来说,是一种象征着粗鄙和粗俗的“乡下人”口音,在隐藏歧视过重的美国,很多人会迫于无奈改变自己的口音。然而杰克却发现,这种德州腔中,竟然带着一丝他也不知是何的令他神往的韵味。
竟然自己改变了口音?
西奥罗德的这个处理让诺顿微微一愣,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没错,无论对于杰克还是对于毫不知情的观众,第一次出场的泰勒是一个鲜活而又个性的“人”,而并非一种人格。况且——西奥罗德也曾和他探讨过——同一个人的不同人格会有不同的名字、性别、兴趣爱好、记忆、知识等等,所以杰克的第二人格是一个一口德州腔的坏蛋一点也不奇怪。
西奥罗德当初的德州腔就是吸引芬奇的要素之一,芬奇当然将这一处理保留下来,于是之前设定中和杰克一样口音的泰勒此时变成了一个德州佬。
杰克顺着声音望向自己身边的人,他对自己何时登上飞机,何时睡过去一点印象也没有,自然也不会记得自己邻座的乘客是谁。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邻座是一位模样还挺吸引人的男士,并且这还是杰克平生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能将大面积的豹纹穿得如此好看的。
是的,就是那种在那些在灯红酒绿的夜晚才会出没的站街女身上,经常出没的豹纹元素。此时此刻,这个男人身上就穿着一件夸张而伤眼的豹纹西服,里面是一件深酒红色的衬衣,衬衣的扣子也扣得松松垮垮并没有全部扣上,隐约间,从杰克(摄像机)这个角度,杰克还能看到对方若隐若现的腹肌。
任谁都知道豹纹这种象征着性感和狂野的元素一旦被大面积使用就会变得极难驾驭,并且很容易会让使用者看上去异常俗气令人厌恶。但不知为何——就像杰克不知为何被对方德州腔吸引一样——这种豹纹西服配上他那扎成小马尾的金发,竟然意外的合适。
虽然在飞机里,并且还是大晚上,还戴着一个太阳镜会有些怪异,但杰克也不得不承认,这幅棕色太阳镜再让他看上去更加神秘的同时,还多了一丝新潮感,和那身穿在别人身上就会立刻掉价的豹纹西服搭配起来,简直天衣无缝。
此时对方正抬着腿,让那不知穿了多久的破旧掉皮马丁靴踩在前方的椅背上,他身上那条黑色牛仔裤还带着破洞,他这动作正好露出了他那洁白的膝盖。一张飞机上常见的安全手册正被他拿在手中,男人用他特有的音调,缓缓念出上面的警示内容,言语中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
“如果你的座位在安全出口旁……三万英尺高空上的安全出口,多么讽刺。”他念着念着,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仿佛自己看的不是安全手册,而是一本名家编写的笑话书。
虽然诺顿对西奥罗德的自由发挥早有准备,但是他没想到对方会一开始就更改台词,所以很正常的,他出现了一两秒的迟疑和停顿。喊下“cut”的芬奇也表示理解诺顿的走神,他也没过多说些什么,只是让两人都要高度集中注意力。
没错,自由发挥需要的是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和演员的全情投入和入戏,这样才能有迅速的反应。西奥罗德的开场发力让诺顿渐渐有些兴奋,他一直都期待着一场酣畅淋漓挣脱所有束缚的表演,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早。
拍摄继续,西奥罗德再一次说出那句话,而诺顿这一次的反应也非常迅速。
“如果你是担心的话……也许你应该找空姐换个位子。”杰克说,他将对方的反应当成了飞机恐惧症的一种表现。
男人没有说话,他将手里的安全手册放在翘起的大腿上,拿下太阳镜,随意地挂在领口,微微侧头,看向杰克。杰克总算可以看到对方眼镜下那诡谲的双眼,在客舱中柔和的光线下,那双眼呈现着一种古怪的绿,轻佻而又敏锐的目光让那种特殊的绿色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危险感,只是他的嘴角,却带着最典型最常见的,礼貌微笑。
“和谁换?你吗?”他说,嘴角的笑容又变得有些暧昧不清,配上他慵懒的口音,平平多了一丝恶劣气质,“别逗了,先生,没有人可以100%咬定自己可以承担这上面写着的,帮助疏散的义务,真到了那时候,谁他妈还会在乎这个人类词语。”
男人看着杰克的眼神,让他看上去更像一只危险而又野性十足的猎豹,但杰克,却偏偏在这种目光中,沉迷了。
他身边坐着的人,是泰勒,而不是西奥罗德。
诺顿突然产生了这样一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