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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缘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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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杨天颖和林枫的合作事宜因为对方档期的原因一直悬而未决。为了和林枫的合作腾出时间,杨天颖暂停了自己大部分商业活动,但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好在路铭晨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和杨天颖相关的一切,置身于案牍劳形之中,回归到了平平淡淡普通人的生活。他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朋友,偶尔加班,然后和几个同事吃顿饭喝喝小酒,对他来说已经是很惬意的事情了。不过他自己一个人加班的时候,就会找个路边小吃随便吃个夜宵,然后再回去。有一次,他加班后在一家大排挡撸串,一位不速之客在他后背拍了一下。

    “铭晨?真是你啊,读研究生读到从人间蒸发了?也不联系联系老同学。一个人在这里撸串儿,有意思吗?”

    “马珂!是你啊,吓我一跳,你怎么在这儿,你毕业不是回老家了吗?”

    “和你一样,舍不得寒窗四年的大城市,刚好有认识的人介绍,到了一家影视公司当场务,薪资也不错,就留下来了。这不,完工了和几个剧组的来这儿整两口儿,你怎么样?研究生毕业很吃香吧?”

    “也不是,我们汉语专业毕业的就业没什么优势,就考了事业编在报社当编辑,还在试用期,不过工作还算顺心,就是住的有点远,在郊区租了个房子,上班吃力些。”

    “哦,这样啊。哎,正好有事找你,想不想赚点外快,干得好保证你三年内在市区有房有车。”

    “打住啊,你别打什么鬼主意,歪门邪道的我可不干。”

    “瞧瞧你,一幅神经质,放心,正经的。我就是想让你帮帮忙,抽空写个剧本,还记得你给咱们写的话剧《西夏王朝》吗?我以前给导演看咱们演的录像,说什么风格、角度很新颖,他很感兴趣,就写这个,完了保证不会亏待你,怎么样,显示一下你的专业优势?”

    “我不干,没时间写那些,我还是专心上班吧。”

    “周末总得有时间吧?你就当是重拾爱好,写一写,别浪费了自己的才华。”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的才华写文稿都用得上。”

    “哎,你这个死脑筋,不和你说了,来气!来,再碰一个,回去自己在破出租屋里好好想想吧。”说完把自己的名片塞到铭晨手里。

    “对了,来给你介绍介绍我们剧组的朋友。”

    “这......不太好吧,还是算了。”

    “走,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别扭扭捏捏的。”

    马珂硬拉着铭晨到对面摊桌。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同学,路铭晨,报社编辑一枚,张导,我以前给你看的话剧就是他写的。”说着马珂把路铭晨推到桌前。接着又把在座的都一一给路铭晨介绍:“来,铭晨,这位是张导,这是刘制片、李主任、许美工......”

    待他介绍完,那个穿着满身口袋马甲的张导仔细打量了一番路铭晨,他用右手扶正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说:

    “这位就是写那个话剧的朋友啊,好啊,一直想和你聊聊来着,今天算是见着本尊了。”

    “张导,您太抬举我了,那只是大学里老师布置的课题作业而已,我应该好好跟您请教请教才对。”

    “哎,很不错的,小伙子,希望有时间你能把它写完整,很不错的题材,创造角度也是别具一格。我很欣赏。”

    “谢谢张导,还请您多多指教。”

    “来,来,先坐下。”

    马珂拉了个凳子过来让铭晨坐下,几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觥筹交错中,只有司机蒙头撸着串儿,座中数张导喝的最多,说得也最多,他对那个话剧念念不忘,对故事情节发展穷追不舍,最后还在劝路铭晨把它写完整,自己会好好拍一部电影。可是他的好意还是被铭晨婉拒。结束后,他在醉酒中不忘让司机开车把铭晨送回去。临走时,嘴里鼓囊着不停地在招手,一旁的马珂扶着他,示意司机赶紧开车:

    “你们别理他,走你们的,他喝傻了。”

    这次聚餐对于路铭晨来说是大学毕业后最开心的一次聚餐了,他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尽管和张导的相遇仓促又短暂,可他心里有千里马遇伯乐之感,又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乐。他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突然他从床上下来,把旧行李箱翻了个遍,从满目的狼藉中找到了《西夏王朝》的话剧剧本手稿,他一页一页的看了一遍,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他情不自禁开始奋笔疾书,这一写就是拂晓。

    到了周末,他急着去找马珂,他把一叠剧本手稿交给了马珂。马珂看了看,嘲笑一番:

    “这......手稿?这玩意导演哪有时间一个一个认字儿,现在要电子稿件,OK?有不合适的地方也好改动啊,你这......”

    “你还想不想要了?我这都是熬夜写的。”

    “要,要,当然要,行了,我找个人帮你打出来。对了,我这有台笔记本电脑,虽然旧了点儿,但是还能用,你拿去吧,反正我留着也没啥用。”

    “真的?这才办了个正事。”

    “那还等什么?走吧,拿电脑走。”

    马珂的笔记本电脑确实不是旧了点儿,边框被碰的坑坑洼洼,喇叭也坏了吱吱响个不停,索性被路铭晨取掉了。侧面的USB两个插槽被捅坏了,键盘上的字母就剩两边稀稀疏疏的几个隐约可见,但这丝毫不影响路铭晨在键盘上弹钢琴的手法。

    得到了玛可的笔记本电脑后,路铭晨如鱼得水,他每天下班就趴在电脑上,一趴就是凌晨两三点。经常熬夜使他的结膜充血严重,眼睛血丝纵横,天天点滴眼液维持。后来,他实在受不住了,就买了个小型打印机连接在电脑上,把电脑上写的剧本打印出来在纸稿上修改,这样他感觉眼睛好受多了。

    马珂很早就把路铭晨的手稿做成电子稿件发送给了张导,可是因为张导一直在专心于拍摄一部纪录片,所以马珂也没有提醒他看电子邮件。最近他们总算闲下来了,马珂才把路铭晨剧本稿件的事情告诉张导,本来拍摄完成后剧组都会在市中心找个高档餐厅好好大餐一顿,可是这次张导早早地就离开了,让马珂带着大家去聚餐,还不忘嘱咐马珂让大家吃好喝好玩好,他买单。

    第二天,路铭晨就接到了马珂的电话,告诉他张导那边已经看了剧情简介和前半部分剧本内容,很满意,让他加快写作进度,张导正在和投资公司协商合作事宜,待合适的演员人选敲定就开机。

    马珂的话让路铭晨信心倍增,到了周末,他就到大学图书馆里查阅相关西夏的历史书籍,以便更准确地还原当时的历史事件,完善剧本情节内容。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晚上就在出租屋赶稿子。他通宵达旦的写,恨不得一口气能将它写完。但是,张导那边给他来了个猝不及防,马珂打来电话:

    “喂!铭晨,好消息,和影视投资公司已经谈妥了,演员也快要定好了,你尽快把剧本发给我,明天就要开工。”

    “什么?明天开工!我.......我这还没有完呢。怎么这么快?”

    “这你就不清楚了吧,张导是什么人物,在演艺圈呼风唤雨,作品不胜枚举,搞定你这个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没写完没关系,你先把已经写的剧本发给我,今晚就要审剧本,剩下的你慢慢写,咱们边写边拍,时间就是金钱。懂吗?”

    “这样不行吧?如果这样仓促赶剧本,恐怕质量不能保证。”

    “没事,前半部分你已经写好了,不影响拍摄,后面的你慢慢写吧,我们不催你。”

    听完马珂的话,路铭晨心里踏实多了,他把完成的稿件发给他,早早地睡了,这十几天来他算是睡了个好觉。

    在漫漫的等待中,杨天颖总算是拨云见日了。这一天早上,何经纪打来电话,告诉她和林枫的合作的事情有眉目了,下午叫她准备去开合作洽谈会。听到何经纪的佳讯,杨天颖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她早早的就打扮得粉妆玉琢,一副楚楚可人的样子等待着和林枫见面。

    下午三点,谈判进行地遂心如意。会面的正是张导,还有出品方、制片方的人和男女主角方的相关人员。张导对剧本《西夏王朝》做了个简介后,合作各方都表示对剧本很感兴趣,对男女主演也很看好,有意愿进一步合作。杨天颖全程都在时不时地偷偷瞄着林枫,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他们似乎心有灵犀,当她在看林枫的时候刚好林枫也在注视着她,然后杨天颖羞涩地低下了头。只可惜佳会难逢,流光易逝,会议很快就结束了。林枫忙着赶片场,只是和天颖简单地握手道别就匆匆走掉了。杨天颖失落地叹了口气,也就和经纪公司的人回去了。

    说是迟那是快,晚上,他们各自就和投资方、制片方谈好了片酬,因为计划要在天气入寒前拍摄完毕,时间紧迫,他们打算明天一早举行开机仪式。

    谈完片酬,何经纪拿来一叠剧本纸稿,让杨天颖先熟悉熟悉台词,告诉她明天有出镜安排。她接过纸稿,先是粗略浏览了一遍,很快她就进入了状态,对着空气开始对白。她真是非常的敬业,就像一个丰富多样的表情包,说笑就笑,说哭,眼泪就夺眶而出,表情细腻而又真实,一旁的何经纪被震撼住了,她静静欣赏着她的独角戏,她的眼里似乎已经能看到杨天颖在荧幕上的画面。

    第二天早上开机仪式上,天颖和林枫再次碰面,尽管只是一夜之隔,杨天颖已经感觉河清难俟了。合影的时候她靠近林枫,满面春光。此时,林枫看了一下剧组名单后,转头向张导问了句:

    “开机仪式怎么不见这位叫金晨的编剧?”

    林枫的话就像惊醒了在场的梦中人,所有人都开始问导演编剧在哪儿。

    “哦,这是他的笔名,咱们这部戏的编剧是个外行,业余爱好者,今天他有事要忙不能来,希望大家见谅。”张导回答。

    “外行?真行呢,能保证剧本质量吗?”林枫有些顾虑。

    “放心,剧本我都审过了,而且他是汉语专业毕业的研究生,故事情节连贯完整,细节也很到位,台词更是字字珠玉,绝对没问题。”

    林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杨天颖却心里突然对这个神秘的编剧有些好奇,也许是因为她昨天晚上第一次排练就被剧本吸引而入戏太深的原因,心想自己要好好会会这个深藏不露的编剧。

    到了下午就开始正式拍摄了,杨天颖梦寐以求的事情终于如愿以偿;她和林枫的对手戏真是棋逢对手。特别是昨晚就已经练习过剧本的天颖,把角色演得淋漓尽致,她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连现场的工作人员也是叹为观止,演技可谓是精妙绝伦,显然旁边的小鲜肉林枫要稍逊一筹。

    电影拍摄顺利地进行。路铭晨还是工作日忙于撰稿,周末又在争分夺秒地赶剧本,短短几周下来他已经目深骨浅,一幅憔悴不堪的样子了。星期天中午,他还在汲汲忙忙地往笔记本电脑上打字,马珂又打来电话,说导演叫他马上来片场,有几处情节和对白逻辑不通,让他现场校对修改。路铭晨推脱了一番,但是他没能扭过马珂的执意要求,最后他还是起身去了。

    再次来到横店影视基地,他有些踌躇徘徊,上次的经历让他对这里的阴影未散。幸好马珂来接他,把他带到张导身边。

    见到铭晨张导就调侃道:

    “你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急死我了,看看,两个主角都等不及要走了,一个还在化妆间换衣服赶下一个片场。”

    “张导,实在不好意思,您别见怪,我那边也是在加班加点的赶稿子。”

    “好了,我知道,来,咱把西夏国王会见蒙古使团的这一场再对一遍,逻辑出现了一些问题。”

    “好的,张导。”

    他俩在那里比划了半天,总算有了个结果,张导让工作人员把修改的手稿重新打印一份,交到各个演员的手中,让他们抓紧时间背台词。

    正当打算要回去时,片场一片喧哗,他转过头看见杨天颖穿着一件雪白的婚纱从化妆间走出来,她急着赶下一个片场,是去扮演一个民国时期大户人家少爷的新娘,趁公司的商务车还没到,索性在化妆间化好妆,这样就不耽搁拍摄时间了。助理和化妆师帮她提着裙边,层层叠叠的轻纱错落连缀在裙摆上,就像白孔雀尾羽一般。她就像童话里圣洁的月亮女孩,眼睛闪烁晶亮,灿若星辰,肌如凝脂,灼灼其华。若隐若现袅娜纤长的美腿踩着漫步轻云的步伐慢慢向门庭走来,向他走来。他心跳加快,即激动又紧张,整理了一下身上这件穿得皱皱巴巴的蓝色西装,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可是当她走到他跟前时,根本没有注意他,一个劲地问助理:

    “车呢?车怎么还没有来,眼看要迟到了呀。”

    “何经纪他们还在市区,听说在堵车,可能......可能会来迟些。”助理回答。

    “那怎么办呢?怕是跟不上片场了,好不容易化好妆,哎呀,该怎么办呢?”

    正当大家都束手无策之时,路铭晨看见不远处的片场正好是抗战剧拍摄现场,几个“老总”把大梁自行车放一边,悠闲地扇着扇子正在休息。路铭晨见此状,起步跑过去。

    “各位老总,自行车借我一下,急用。”

    还没等几位“老总”反应过来,他就把自行车骑过来,停在杨天颖眼前。

    “快上来,我送你。”

    杨天颖看见他大吃一惊,不知所措,转头顾左右。

    助理瞟了一眼,说道:“这怎么行,穿着婚纱坐这破自行车?”

    略加思索之后,杨天颖觉得现在不是顾面子的时候,正事儿要紧。

    “哎,行了,赶时间要紧,走吧。你可要当心点啊,别把我弄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