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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兄,哎呀呀,等死兄弟了。”
一个大嗓门修士,夸张地迎向正要进来的老道,“快快,茶已倒好,兄弟们就等你了。”
于老道看着一群眼巴巴瞅着他的人,摇头失笑,“什么就等我?是等我的消息吧?”
“你个老小子,既然知道,还不麻利点?”
另一个修士显然是等心急了,笑骂他一句。
“嘿嘿,我这不是刚得到消息,就过来了吗?”于老道嘿嘿笑,也不在意,茶馆内其他人一齐竖着耳朵的样,“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不好不坏,你们要先听哪个?”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说好消息,让我们心里有点底。”
“好消息就是,魔星卢悦到目前为止,还没消息。”
有时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那不好不坏的消息是哪个?
众人眼巴巴地望着于老道,连偏坐一隅的卢悦,都把眼睛转向他了。
被道门一群大佬遗弃的她,倒是没想到,这些普通的下层修士,居然这样关心她的事,还把她的事,说成好消息与坏消息。
“今天联盟总部传来消息,逍遥门在灵界的诸人回宗后,就半关了山门。”
卢悦心头一震!
半关山门?
这是前世的轨迹。
继时雨师伯陨后,申生师伯他们不思报仇……
卢悦低下头,嘴角噙起一抹苦笑,她都没法报仇。逍遥门与天地门一样,家大业大的,不是一个两个弟子,又如何报仇?
因一人,而伤万万弟子的事,是申生师伯绝不允许的吧?
“逍遥申生关了内山门,所有内门弟子,有一个算一个,不准再在外面行走。”
逍遥上世也没有弟子在外行走。
卢悦心间钝痛。
她改了那么多,结果……
天道在以它的方式,惯性而为,不以人力能逆转吗?
“这样说,逍遥门应该是真的怕了那些魔门修士,因为忌惮他们,再不管还在外面的两个人了。”一个老修士抚着胡子,叹息一声,“这样做,站在大局上,虽然无可厚非,可——到底还是太凉薄!”
凉薄?
凉薄吗?
茶馆里的人,大都沉默下来。
这世上的人,有几个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不凉薄?
更何况,那是一个宗门,连天地门都……
“可惜了,经此一事,想来某人也知道,天地门比逍遥门好了。”
有心人,都知道老头为何说可惜二字。
据说,卢悦的身家已经全散在逍遥门,结果人家却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关了山门,什么都不理了。
反而是天地门,一直在各方协调,为她担起了一点责任。
卢悦自己当然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处。
残剑峰与逍遥门的特殊性,她是知道的。
就算师伯他们因时雨师伯之陨,迁怒于她,也不可能放弃飞渊。
更何况,还有秦天和楚家奇,还有师父。
所有人都可能放弃她,他们三个,是绝不会不管她的。
这里面……不对!
太不对!
卢悦迅速站起来,扔了十块灵石,步出茶馆,转向离此不远的清风客栈。
关上禁制的第一时间,她就把九封之阵布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
飞渊说,小鱼佩里,有师父给她的一个玉盒。
卢悦略过大师兄给她准备的四季衣服,黄金白银等行李,直接把目光放在唯一的玉盒上。
一枚式样古朴的玉简,两张剑符,两张盾符。
她的手才触到玉简上,这东西就一闪而化,室内突然出现师父须磨的身影。
这是……神识留影?
须磨淡淡的影子,看到徒弟有些憔悴又有些发傻的样子,轻轻摇头,“可怜为师还以为你能长进一点,原来还是这样。”
“师父!”
卢悦真的听到他声音时,鼻内酸得不成样子,“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放屁!”须磨瞪眼,有些虚化的手指,直接敲到她头上,“你当我养你,跟养猪一样啊?长大了就杀了吃肉吗?”
卢悦捂着自个的头,被他那句养猪的话,气得差点还手。
“瞅瞅,瞅瞅,还敢跟我瞪上眼了?几天没打,你就要上房揭瓦是不是?”须磨再次敲徒弟的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没长点脑子?还敢掉猫尿……”
等他发现卢悦的眼泪真的滚滚而下时,忙上前虚搂住她,“莫哭莫哭,师父知道,你是被吓着了,告诉师父,是谁死了?”
卢悦一边哗啦掉泪,一边又被师父的话,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个傻丫头呦!”
须磨的神识留影,下意识地帮徒弟擦眼泪,可是擦了几下,才发现,自己也够傻的,他根本就不是本体,“真是修炼都修傻了,你怎么不想想,那些个魔修都能用谷家人,朝你使溯血之法,怎么就不能拿逍遥门,再给你沉重打击?”
卢悦呆滞,有什么让她振奋的线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又没完全抓住。
她这几天伤心得脑子都锈住了,师父现在在这里,傻点就傻点吧。
“为师入赘飞灵宗你知道吧?”
卢悦点头,眼巴巴地希望他老人家能接着刚刚的话题,给她一颗定心丸吃。
须磨面容古怪,“你师伯他们把我卖了,收人聘礼,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流风星君,把她早年无意得到极品肉身傀儡,当聘礼送与了逍遥门。”
卖了?
收聘礼?
意思是凤瑾娶她师父了吗?
卢悦的眼睛都睁得更大了些,这个信息太……太让她吃惊了。
“你伤傻孩子,以后一定要聪明些,千万别像为师这样,被你师伯们利用彻底后,一把扔出去。”
话虽是这样说的,可须磨眼里却带了一丝笑意,“早在你回归藏界,引出的一堆魔修,你申生师伯他们就在想着五十年到期,怎么把逍遥门从众人眼里,平安摘出去了。”
肉身傀儡……
摘出去……
卢悦若有所悟。
“告诉为师,他们让谁陨了?”
“时……时雨师伯!”
虽然猜到可能是假的,可这些天的伤心,她绝对绝对是真的。
卢悦一下子还控制不住惯性的酸涩,提到时雨时,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谁?时雨?”须磨看着徒弟的样,气得须发皆张,“你申生师伯他们可真够狠的。”
“师父!真的真的……是假的吗?”
“要不然呢?”须磨瞪眼,“难不成你以为,你师父我一个大活人,在宗内还不如那个肉身傀儡吗?”
“可是……可是飞渊好像也不知道,他那天是硬撑着的。”
希望来得太珍惜,卢悦一定要确定下来,若不然,将来再来一次,她会伤心死的。
“飞渊?”须磨狠点徒弟一指,“那臭小子,头都昂到天上去了,他要是知道细节,你以为能瞒得过谁?”
卢悦揉额的时候,想到师弟那天在她面前,强装的笑脸,不由也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
“这样说,二师兄他们也都知道。就……就涮我和师弟两个人?”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须磨摊摊手,表情很是莫测,“你要开动你的脑筋,想想,若你是你申生师伯那个老狐狸,会不会告诉楚家奇他们?”
卢悦眨巴眨巴两下眼睛后,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郁闷了。
凭申生师伯那个老狐狸,他一定不会告诉二师兄他们的,只会在宗内上演悲痛欲绝的戏码,然后,让大家……过除了修炼,还是修炼的日子。
不过……
“师父,那为什么,您要特意把这件事告诉我啊?”卢悦问得小心翼翼。
“你说为什么?”须磨似笑非笑的虚影已经又淡了些,“你是个傻的,不用他们逼,就知道自己逼自己,万一再去闯什么祸,把天捅破了怎么办?”
“师父!”
卢悦很有怨念,不过念在他马上就要消失了,也舍不得发脾气,“飞渊说,您要当爹了,我能去吃喜蛋吗?”
“我要当爹了?”
须磨淡淡的影子,一下子神采飞扬起来,“呵呵,我要当爹了。哈哈,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卢悦,身为师姐,你可要多留点好东西,给你师弟师妹,别到处给我霍霍完了,听见没?”
卢悦才刚点个头,他就意识到自己要散了,“吃喜蛋就不必了,但是礼一定要到。不能给我整便宜……”
后面还有几句话没说完,他就遗憾地散了。
卢悦嘴巴抽抽,不靠谱师父,原本就不怎么管他们师兄妹,现在凤瑾那要为他生小包子,那将来他们一个个的,更没地位了。
不对……
他们这些做师兄师姐,还有一个用处,就是给师弟师妹弄好东西。
可怜她才把大师兄教导成大师兄的样子,结果全要便宜小毛头。
这真是……
卢悦咧了咧嘴后,把自己摔倒在大木床上,使劲地翻了几个跟头。
她果然是修炼修得笨了。
怎么就没想到,还有申生师伯那个老狐狸呢?
不对,也许不是她变笨了,而是她在堕魔海一百年,习惯了事事靠自己,没想过外援。
这个毛病得改,要不然,下一次可能会被师伯他们玩死。
卢悦一边叹气一边又忍不住咧嘴笑。
封山好,没有比封山更好的事了。
就算魔门重新在宗内安插了人手,也进不了梳理了好几遍的内门,自家的道统,那绝对绝对是纯的。
待到她重新整理好心情,天色早黑了。
从离开天地门,到现在,差不多十六天,飞渊那里吸引了大部分魔修,如果……如果有事,也早该尘埃落地了。
安山坊市,因为一个安家,在灵界属其实属中型坊市,她要想打听真正第一时间的消息,找安巧儿才是最正确的。
……
安家七巧阁内,安巧儿其实也正在汇总天地门那边的消息。
虽然早就知道,五十年后,魔门会朝卢悦不择手段,可怎想到,居然波及那样大。不管是做为朋友,还是做为堕魔海事件的既得利益者,她都不能无视那边正在发生的事。
天地门安排种种,让卢悦自行逃生。
逍遥门因为时雨真人的陨落,因为楚家奇等人的重伤,半闭山门,再不管她了。
修真联盟又因为日照阁被挑几处,而人心浮动,在管与不管之间,争论不休,不停徘徊!
其他各宗……
安巧儿叹口气,在卢悦的这件事上,就像祖爷爷说的,根本无解。
除非她能马上化神,否则……
“小姐,天地门外事执事黄云萝,说是奉上官前辈之令,送东西给您!”
侍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安巧儿揉揉眉心,她现在真不想见天地门弟子。
“把东西呈过来,人……安排进客院,我暂时就不见了。”
“是!”
侍者躬身退出。
迎客亭里等了半天的卢悦,却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对不起,上官师叔说了,东西我必须亲呈安小姐。”
她现在扮得是黄云萝,是天地门外事堂执事。身为结丹修士,安家的侍者再厉害,也不能真的为难她。
“什么?亲呈?”
安巧儿的眉头拢了拢,因为老祖的关系,还有当年没脸没皮,非要追求某人,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她对天地门了解多多。
上官素那个人,早年其实清冷的很,对伊泽他们,都没什么好脸,自己与她真正交好,还是近百年,她们都出了堕魔海后。
只是天地门现在闹成那样,她能有什么东西交给自己?
安巧儿叹口气,“请进来吧!”
“黄云萝拜见安前辈!”
卢悦有求于她,把别人的身份,做得非常到位,“这是上官师叔让我稍给您的。”
安巧儿点点头,招手间,把上官素万里迢迢送来的玉盒弄到手上,打开一看,不由呆了呆。
卢悦神识偷瞄的时候,也呆了呆。
上官素太过份了,玉盒里送的居然只是她洞府前种的丹果。这东西虽然能助炼气修士一把,可在元婴修士眼中,算得什么?
而且真算价值的话,都不够她这个结丹修十分之一的路费钱。
“……说吧!上官素要你带什么话?”
问话的时候,安巧儿非常细心地开了禁制。她可不相信,那家伙特意遣人过来,就是为了这区区十来颗丹果。
“对不起,不是上官师叔要我带话。”
卢悦在心里骂了上官素几声,硬着头皮求恳安巧儿,“是弟子,假借上官师叔之名,想从前辈这弄天地门的最近消息。”
这还差不多。
安巧儿啪的一声,把玉盒关上,“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打上官素的名号,你怎么不打卢悦的名号?不打伊泽的名号?”
卢悦撇嘴,听这音就知道,这家伙心情可能不好。
无奈之下,干脆坐下来,“打伊泽的名号,我怕你把我打出去。打我自己的名号,我怕……我怕吓死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