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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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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姑婆。”

    “孩子,节哀吧。”三姑婆轻轻地松开了纪同尘,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背。

    三姑婆名叫秦宝林,和纪承书一家素来热络。

    秦宝林佝偻着身体,慢慢地转过去看身后的那几个人,她随后招呼里面那个长得有些矮的男孩。看这样子,这男孩还是个学生。

    “这是你的表弟纪皓,想来你是见过他的,”她说,“皓哥儿,去安慰下你的尘哥哥吧。”

    那个叫做“纪皓”的男孩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轻轻地对纪同尘说了句“节哀”。

    纪同尘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他注意到了一众亲戚里最显眼的那个叔叔。

    他是三姑婆的儿子,纪鹏程。自幼在沔北学堂读书,五年前加入了父亲的队伍,把纪氏做得很大。

    纪鹏程一副书生的模样,骨架匀称,身形较瘦,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打着一条黑色的丝绒领带,气质优雅,在那些富贵的亲戚之间显出一种特别的风格。

    只是那气质却不是吸引纪同尘的主要原因。不得不说的是,他真的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蓬松而浓密的头发下,一对剑眉已经被隐藏起来,那一双眼睛看起来有些浑浊,可眼尾一颗红痣却淡化了这种感觉。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岁了,可他风华依旧。

    纪时舒曾经在家族聚会上见过他,她向纪同尘形容过这个叔叔:“有女人风雅之貌,可与小姨相比。但他还是更有男人的独特魅力。”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凄然。

    纪鹏程也看向了他这里。他拉着身旁一个烫着波浪的女子走来。纪同尘认出,那是他的叔嫂宁逸然,不过他们已经离婚了。随后就是一些体面话了。

    纪鹏程提了一嘴“纪氏”整顿的事情,也就作罢。

    摇铃开会,鞠躬闭会,祭式已成。

    两日后别灵、出殡。

    当天,路边围了许多人,看着穿着黑衣的伙计扛着纪承书和纪时舒的棺椁,向纪家的墓山走去。

    西洋鼓吹,丧者体面。陈安生和李东离支着纸穗子,在送丧的马车前领着路。

    “西潮影响,连丧葬风俗都变了。”一个穿着小西服的女子压低了帽檐,拖着箱子快速走过,看样子她是不会凑这热闹了。她穿过了拥挤的人群,招来了一个黄包车夫,往临郓机场驶去。

    队伍到城郊的那座山时,已经是十一点了。吹乐的师傅早就累了。凉风习习,阴云避日,众人打着黑伞在墓坑前站立。

    墓地旁早就支起了凉棚,用于放置棺材和一些祭品。陈安生将帐子一放,扬声大喊:

    “吉时到!”

    那几个伙计又抖擞精神把棺材扛了起来,压在凌晨五点派人扔在坑里的纸钱上。

    “纪承书,承熙十五年七月十四日生,成和二年三月廿一日逝世!”

    “纪时舒,承熙四十七年八月廿四日生,成和二年三月廿三日逝世!”

    喊完山,焚完祭文,陈安生又喝:

    “一拜敬天!”

    “二拜敬地!”

    “三拜敬列祖列宗!”

    墓坑很大,祭品很多,两座棺材显得不再那么寂寞。旁边的墓里是纪承书的妻子楚蓂,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算是团聚了。

    纪同尘想,此时的自己真的算得上孤身一人了。什么时候才能和家人团聚呢?他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可他又摇了摇头,有些事,需要从长计议。

    填土时,四周响起了微微抽泣的声音。

    纪同尘站在那里,面色悲凄,眼睛干涩。这一别,一切都会变了。

    两日前,吊唁会。

    “同尘。”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了灵堂。

    纪同尘向后一望,来者原来是临郓商会的会长景天问。只见这位素来热衷于金银珠宝的会长,一改他平日华贵富丽的穿着作风,套上了一件相对低调的白色褂子,胸前戴着黑纱,手上是黑色的扳指,一举一动尽显其风度。

    “景会长。”

    “贤侄节哀。”景天问招呼着身后的管家把花圈送上。

    客厅设做了灵堂,此时已经坐了许多人。有南洋来的,有商会的,有身份不明的……不过纪同尘不在意来者是谁,无论怎么防守,也会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人。不如把他们放进来,只要能好好吊唁就行。

    李管家听从了纪同尘的吩咐,把客人们送的东西都一一摆开,以显出主人诚意。

    景天问的花圈上写了:

    “齿德兼尊,犹执谦恭延后辈;典型俱在,尚留声望属商家。”

    足见纪承书在商界的地位。

    李管家顿时眉头舒展。本以为这商会会来踩上一脚,毕竟纪家本家只有纪同尘一人了。

    景天问把纪同尘拉到了一旁,拍了拍他的胸膛:“贤侄今后有何打算?”

    ……

    “唉。”纪明摇了摇头。纪同尘终究是太年轻。“尘儿,你这一步实在是没有细细思量,”他说,“这刚开始,怎么也得给商会的人缓冲的机会。”

    “父亲当时坚决要我们保持中立,”纪同尘说,“晚说不如早说得好。”

    “但那是有你父亲在的纪家,”他说,“你还年轻,立而后破是解决这件事的最好的的办法。”

    纪同尘沉吟片刻,只能应下。

    书房里。

    纪同尘坐在往日父亲坐的位置上,闭上了眼睛去感受。

    明明只是一个刚出世的学生,却要走上一条不确定的道路。复杂。不论是家里的亲戚还是临郓商会还是南洋事务。

    纪同尘想,为什么父亲可以做到?

    他垂眼看着眼前李东离整理的资料和账簿,有些小烦闷。这些东西,还是要尽快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