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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祝凌洲放下了手中的酒,覆上了宋砚挽着他的那只手,他的手很暖。
宋砚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祝凌洲身边,听着他二人谈笑风生。
不得不说,祝凌洲很适合这种场合,用知世故而不世故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了。
宋砚在脑子里将如今的情况捋了捋,祝凌洲考虑到城中百姓与建筑文物选择了议和,虽是暂时换来了北平的安稳,但这毕竟只是一时的。如今在党国那里,怕是已经开始防备着他投敌了。如果真的打起来了,这城中守卫军倒是可以与之一搏,但总有些不可控因素,若是私下与党国或共党交流,倒是可以来个里应外合……
徐云舟余光扫了一眼宋砚,便没有多看,寻个理由就上了楼。
他走后,祝凌洲歪头看着宋砚,轻声说道:“想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
祝凌洲微微弯腰,做了个绅士礼,向宋砚伸出了手,说道:“那这位请问小姐,我能请您跳一支舞吗?”
宋砚看着他,笑了,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
“乐意之至。”
二人牵着手像舞池走去,宋砚搭上了他的手,踩着细碎的舞步,裙摆连带着那腰间的系带一同微微摆动。
“这一年来辛苦你了。”
宋砚对上了他的目光,眼中带着些小骄傲,道:“我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都是本职工作。要论起这,您才是辛苦了,祝长官…”结尾她故意拉了个长音,本是轻柔的声音却透着丝丝勾人的感觉。
一曲舞毕,祝凌洲微微一笑,牵着她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
公馆内,歌舞升平一片祥和,若不是从战乱之处走来,还真是要被这纸醉金迷的环境给骗了。宋砚托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手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祝凌洲见她又出神了,没有出声打扰,靠着椅背习惯性的翘起了二郎腿。吉泽长野站着二楼的走廊上,对他点头致意。
这个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他在心里问自己。
祝凌洲举起红酒杯,向吉泽长野的方向看去,随后那人也向他举杯,他微微一笑,一口饮尽。
来攀谈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宋砚挽着他辗转于各个名流之中。一场下来,人认了个七八分,酒也喝了个半饱。
“我去趟洗手间。”
“注意安全。”
跟祝凌洲说了一声宋砚就拿着包向洗手间走去,路上避开那些跳舞的人。洗手间门前,一人直接撞了过来,没有躲过。宋砚捡起手包倚着墙看向那个一直道歉的人,是个女孩,看起来约摸十七八岁。
“你没摔到哪吧?”宋砚问。
那女孩有些躲闪,右手一直在身后背着,像是在藏什么,左手在整理衣服的时候极其别扭。
宋砚走进,将手包放在边上的台子上,没有在意她的躲避,替她理平了衣领,手掠过她手臂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捏了她一下,最后冲她一笑。女孩被她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在她松手的时候抬脚就走,宋砚没有拦她,见她走远,便对着镜子涂了层口红,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就回去了。
祝凌洲见她回来,开口问道:“去这么久,没事吧?”
“没事,撞到了个丫头,耽误了。”
刚坐下,大门就涌进一队人,见打扮像是日本兵。祝凌洲起身不留声息的将宋砚挡在身后。
这时,楼上传来了吉泽长野的声音。
“抱歉各位,宴会不小心混进来只苍蝇,希望护卫队的到来不会影响到各位的兴致。”
只是一段小插曲,场内又再次恢复了一片祥和。看来是那个人行动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也是凶多吉少。
“我们回去吧。”祝凌洲说道,“呆的已经够久了。”
“好。”宋砚起身,跟在祝凌洲身后走了出去。
不知不觉中已经天黑了,月光洒落一地,映着这灯火通明的公馆,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公馆外,站着一批人,穿着是与方才的护卫队如出一辙。
没有多看,倒是那人先叫住了他们。
“例行检查。”
“这是吉泽长官的贵客,检查就不必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制止了那人的行为,是徐云舟。
回头看去,他身边的那位女伴倒是很眼熟,正是在洗手间遇到的那个女孩。
“徐先生也是要走?”
“嗯,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带着也是无趣。”徐云舟说道。
宋砚看了一眼那个女孩,那人似是在躲闪着什么,这更是让她加深了心里的猜测。
夏日的晚风,夹杂着丝丝凉意,扰散了萦绕在心上一日的纠结。不同于今日初见时的拘泥,宋砚盈盈一笑,看着祝凌洲说道:“走吧。”
“徐先生,再见。”
车上,开车的那人换成了许副官,见都是自己人,宋砚开口道:“那女孩,我今天见过。”
祝凌洲侧目,再等着她的下文。
“洗手间,她匆匆忙忙的撞到了我,当时她袖中藏着一把刀。后来,日本人的护卫队就到了,再接着,她就跟着徐云舟出了公馆。”
“刺杀失败,有意思。”祝凌洲撑着头,嘴角微微扬起。
前面开车的许言齐听到刺杀这个字眼开口问道:“用刀若是没有一击毙命,很容易被反杀啊,那人也算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宋砚看着窗外,眸中藏了万般情绪,顿了顿,说道:“徐云舟就是她的目标。”
祝凌洲倒没有多惊讶,只是平淡的问了一句:“何以见得?”
“你也发现了吧,他从小学戏,走路习惯也与旁人不同,方才他的走姿明显与平日里不同,整个脚掌落地,大概是尽可能的不牵扯到伤口,那女孩的神色躲躲闪闪,定是被身边人揪住了小辫子。”
一番话下来,祝凌洲带着些许赞扬,道:“你这丫头留在我这队伍里做个军医倒是屈才。”
宋砚扭头看向他:“不敢当,不敢当。”
那夜的星星有很多。
到家时,祝凌洲跟在她身后下了车,两人对立站着,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后,祝凌洲说道:“你和别的女孩最大的不同就是,别人撒娇装软弱扮可爱,而你却是理智的可怕。进去吧,早点睡。”
听了这话,宋砚没有反驳,只是淡淡一笑,道:“人嘛,总要有点性格。”
“宋砚,别太要强。”
她散下了头发,转身:“也许有一天,我能同你讲讲我来时的路。”
说完,她就走进了院子,望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祝凌洲久久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