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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量着被几位长老带上来的郎君，跟他周围的妖艳贱货相比，当真是赏心悦目极了。
墨发如瀑，唇红齿白，腰杆挺得笔直，偏生还带着些局促。
让人喜爱的紧。
“尊上，您瞧着可有中意的？”大长老在一旁讨好地笑，我厌恶他这做作之态，面上却还要过得去。眼前的美人们柔柔媚媚的，眼波流转，时不时还要勾上我一眼，我只觉自己三魂都被吓掉了七魄。
我随意指了指一身白衣的少年：“他。”语毕，我听到三长老偷偷笑了一声，抬眼望去，其他几位一脸挫败，我才大致明白过来：合着是私下较劲呢。
挫败归挫败，他们也连连带着人退下了。
殿里就剩我和小郎君。
我听力还不错，听着那几个混球窃窃私语：“这小白脸屁股也不翘，那小身板纤细着呢，看着不像好生养的样子。”“没准儿尊上就爱这样的呢……”
我心里似火在烧，面上却不动声色：“仙君怎有闲心到我魔界？”
小郎君脸色一白，嗫嚅着开口：“听闻……魔尊大人艳丽无双，特来瞻望。”
呵，还挺会编。
我没有什么逗他的兴致，虽喜爱这个小玩意儿，可他这畏畏缩缩的模样着实让我憋闷。
“说实话。”
他诧异地瞪大眼：“啊？”
我暗自施压，轻松把他逼得冷汗直冒：“给本尊讲讲，仙君大人究竟为何来我魔界。”
小仙君听完我这话，面颊反常地沁出几抹红晕，却强行抬起头，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睛：“我就是来看你的，真的。”
有点可爱怎么办？
“哦？可我这魔界不是任你去留的。怎么办呢？小仙君。”我抿唇一笑，存着心思逗弄他，谁知这小仙儿奇怪的很，我听见他很认真地回答：“那我留下。”
我心里的火莫名就被勾起来了，烧得我一个激灵。
我从榻上坐起，站起身，赤足走向他，任凭自己的衣裙拖在地上：“你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
他又不敢看我了，脸上更红：“肩膀……”
在奇怪的地方害羞了，啧啧。
我来到他面前，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身高与形象之间的违和。
我踮起脚，张开双臂环在他脖颈处，身子贴上去，在银红的衣衫完全坠下之前，我听见自己疯狂的心跳声，鬼使神差地开口：
“那你当我的小宠物如何？姐姐疼你。”
小宠物没吱声，我环着他，感觉肩上凉凉的。
我后退一步，发现小宠物他……流鼻血了。
还滴在我肩上。
……简直不能忍。
我把衣衫拢起，施了个法诀把血弄没，随意掏出张帕子糊他脸上。
“小鸢，备水，本尊要沐浴！”我匆忙离去，看不到小仙君的鼻血流得更欢了。
***
待我回到殿上，小仙君已经整理好了仪容，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我让小鸢把头发簪起来，还换了件黑衣，腰间悬着一串银铃，上面是魔界的火纹标志，衣角绣着暗红的曼珠沙华。
不是多喜欢这花儿，就是单纯为了衣裳好看有气势。
对，我就这么肤浅。
我将小仙君又打量了一通，道：“你当真要留在魔界？”
“是。”又是一双坚定的眸子。
我看着他，只感到一阵恍惚。岁月倥偬，小仙君身上倒有些我年轻时的影子。
可他终究是仙。
“但本尊这魔界暂时不缺人。”我微微挑了下眉峰。
小仙君犹豫许久，战战兢兢地答道：
“我想……成为你的刀。”
“放肆！”我感觉自己胸中气血翻涌，生平第一次被小辈羞辱！
我毫无顾忌地释放出五成威压，小仙君被迫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只奋力抬起头，仰望着我。
我看见了他眸子里的狂妄。
真像啊。
“呵……你很好……好的很！想成为本尊的刀，便让本尊看看你的实力如何？”我撤了威压，在他身上施了咒术：“此法为噬骨失心，你若有半分想背叛魔界……就直接和血池莲心鬼作伴吧，有意识与痛感，却只有神魂还算是活着，滋味想必是不好受的。”
小仙君喷出一口血。
“走吧，跟本尊一同去炼魂场看看，何为资格。”我跨步走出大殿，小仙君抿去嘴边的血，踉跄跟上来，站在我身侧，目光笔直的向前，并不看我。我并非循规蹈矩之人，也就由着他，同时暗中传声给没任务的部下，让他们到场地集合。
小仙君在我身侧不语。
空荡的回廊里只有我们二人，两侧是一团团淡青色的火焰，给我身侧漂亮的小仙君生硬的镀上一层邪气。
***
炼魂场，顾名思义，以前是魔界专门用来冶炼魔兽生魂的场子，宽阔明亮采光好，不知道哪个脑残设计的。
不过用作比试的地方是极好的。
场子中间儿有个定时的法阵，每隔三天便会自动修复，很是高级。
此时周围看台上黑压压一片，几位长老在北侧的看台上等着我。
对，就是看台，人很多那种。
他们本要为我搞一个富丽堂皇的宝座，被我拒绝了，仅让他们多看着点。
自己一个人坐着多没意思。
我转过身对小仙君说：“喏，你留在中间儿，本尊给你配个对儿。”
小仙君微微点头。
我慢悠悠走到到长老占的位子上，第五排，视野极好。旁边儿众魔都看着我，看得我浑身难受。
我瞧着小仙君神定气闲的模样，托腮道：“南尧可来了？”
有个仙不仙魔不魔的少年从第二排站起，向我鞠躬：“南尧在。”
“你去会会他。别怕打死。”
“是。”
他跃进场中，周遭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南尧上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南尧大人，奴家心悦你！”
“南尧……这小生有苦头吃了。”
场中两人对上，大长老在我身边儿小心翼翼的问：“尊上，这人要是死了……”
我打断他：“不会，八成是南尧输。南尧若是上来就祭出本命法器，还有两成胜算。”
大长老一抖：“那您还……”
“闭嘴。”
大长老把头低下，我对这反应还算满意，接着同他讲：“南尧好久没有精进了。”
大长老一哆嗦，不敢言语。
“抬头看。”
场中央两人正对峙着。
南尧抱拳，冲小仙君行了一礼：“在下南尧。”
小仙君俯身，算是回礼。
南尧皱眉，没再说什么。
两人极有默契的后退几步，长老里边儿的魔女小五在场子北侧的塔上，用传声之法宣布：
“比试开始。”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南尧就动了。
他右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重剑，剑身漆黑，泛着蓝光。南尧右手从侧面挥剑，左手暗暗捏着诡异的法诀，直直朝小仙君左侧腰腹攻去。
小仙君始终没动，直到长剑逼近，仅向后退了一步。南尧斜着削下去，地面上多了道五尺长的刻痕。
小仙君在南尧身后斜上方出现了。
然后一支玉簪抵在了南尧的脖颈处。
整场比试，三息就结束了。
南尧神色晦暗不明：“我输了。”
看台上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突然又变得无比嘈杂。
三长老不可置信：“怎么会……南尧输了？”
场上小仙君撤走簪子，别在发间，冲南尧行了个仙界的礼：“承让了。”
南尧没匀给他一眼，淡淡还礼：“我记住你了。”
看台上爆发出欢呼：
“那小白脸怎么回事儿！太牛了！”
有眼尖之人，道：“刚才南大人施的明明是我魔界定身之法，他怎可能避开？”
“啊啊啊南尧大人竟然输了！我不信！”
我望着场地中央的小仙君，刚才他隐了自己仙界气息，这会儿魔界的傻缺们只当他是新晋的小魔妃。
不过我倒是低估了他。
二长老最为愤慨，他心爱的小弟子南尧被秒了，他自是看不惯的：“尊上，在下愿与他一战。”
我晲他一眼：“不必，你不敌他。”
二长老的脸涨成猪肝色。
魔界众人对我的话有着绝对的信服，虽然多年来我喜欢鼓励他们各抒己见，但在实力方面嘛……
当然是听我的。
“本尊亲自来。”语罢，我无视他们的脸色，直接飞到炼魂场中央。
我与小仙君面对面，仅隔两步距离。
“本尊陪你打，如何？”
小仙君面色一滞，我在他眼里看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场外欢呼声此起彼伏。
我向前跨一步，声音压低：“放心，有本尊在，你不会暴露。”
小仙君不语，点点头。
我稍微退后与他拉开距离，等着小五传声。
“现……现在是尊上和……这位小生的比拼！”小五的声音有些抖：“下面……我宣布，比，比试开始！”
我和小仙君都没动。我环抱双臂，歪着头看他，小仙君似乎不大敢与我对视，开始默默施法。
我瞧着他这手势……
他手里出现了一把刀。刀身弧度极大，弯成了上弦月的形状，大概有三寸宽，被浓厚的灵气环绕着。红色的刀锋配白衣，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的味道。
小仙君迷恋地看着自己的刀：“它叫满月。”
本命法器么？
对决刚开始时，若祭出本命法器，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但我还是轻蔑一笑：“好，那开始吧。”
小仙君失去了踪影。
我扯下腰间的银铃，铃铛在手上化作一把火纹长弓。
小仙君出现在我身后，长刀逼近我脖颈。我猛得压低身体，左手托起弓身抵住刀锋，右手撑地，借力与他拉开距离。他也不慌，刀刃以弓为轴，直接反转袭我面门。我只好以弓弦勾住他刀身，强行使力扭转攻击——
我眼前一抹红影。
刀上有咒！
我急急脱身，同时将长弓的束缚解开，向小仙君的方向射出一箭，箭矢在空中绘出火红的痕迹。
场中央被我们二人毁成一个大坑。
我脸上被他划了一道血痕，他的发簪碎了，头发被我烧点一截儿。
台上欢呼愈发高涨。
我不得不感叹Archer与Saber的近战能力差距。
我还是自负了些。
这般想着，我重新将银铃束到腰间。
我千年来首次祭出本命法器，它是把灰扑扑的匕首，有小臂长。
也算是匕首里面的祖宗。
那箱小仙君已发动了第二波攻击，我终于开始认真应战。
此次，小仙君也比刚才更认真些。
我们隔着个大坑，我看他上半身向前倾，右手拿刀，刀尖朝上。
“此式名为，朔月。”
我左手握住匕首，与他刚好是个镜面。
“藏锋。”
我们同时动了。
同是飞起的招数，小仙君来的更漂亮些。因为他将刀身舞成了朔月的形态，可我连刀鞘都没摘，就任由其径直攻去。
在空中交汇的瞬间，我削开了小仙君的攻击，顺着惯性刺向他心口。
小仙君的刀掉在坑里，消失不见。而他却没有闪避之意，更没有任何防御和法诀的气息。我只好强行收回小匕首，但是身体失控地扑进他怀里。
小仙君似乎早料到现在这般，他接得相当轻巧，顺势把我紧紧抱住，还贴心地施法让我不至于撞上他。
我感到一阵羞愤，仰头看他。
小仙君心情愉悦，嘴角漾起勾人的笑：
“成霖。我唤作成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