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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互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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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里,两个初识的女孩坦诚着身体,依偎在并不温暖的被子里,为彼此讲述自己的故事。

    祝野借着月光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何风,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对这个世界充满防备,祝野靠近何风,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感受着她一点一点平静下来的呼吸。

    祝野已经从何风口里得知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情,如刘染珍所说,何风在玉头镇上的Y中上学,她之前待在孤儿院,后来被人收养,靠着孤儿院的救济打点,得以免费在Y中读书,但后来就被养父家赶了出来,无处可去的何风不愿再回孤儿院,院长将镇子上自己的一家旧屋给了她,也就是这间,孤儿院里太多孩子,随着时间推移,何风又极力在所有地方减弱自己的存在感,院长已经照拂不到多少了。

    如今和她一样正在上初三的何风,明明还是孩子,却已经独自在这时间独自生活了将近两年,而今日所见,她恐怕还在时时遭遇着欺凌。

    并非同情,因为祝野自己本身就是苦难加身。

    她只是感受到了同类的召唤。

    今夜,何风抽烟时的模样,让祝野在那一瞬间看到了自己当初的样子。

    她和何风

    外人看来,一个是不敢惹的太妹,校霸,一个是人人欺辱的孤儿,弃儿。

    可是祝野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些被祝野压下的自卑,懦弱,胆怯,不堪,都被何风柔弱的披在身上。

    手指摸上何风腹下触感明显的疤痕,今晚何风有两件事没有告诉自己,一是为何被养父家赶出来,二便是这疤痕从何而来。

    想到刘染珍的话,祝野心想刘染珍或许知道什么,可她不想去问,她要等,等何风敢于将自己的不堪亲自披露给自己看,她要让何风和自己成为强大的人。

    就这样想着,祝野缓缓陷入了沉睡。

    黎明时分,有鸡叫打破了一夜的寂静,何风从噩梦中醒来,满头虚汗,动了动身子,这才想起来昨晚是有人陪她一起睡的,看到祝野此刻平和美丽的睡颜,脱去了清醒时刻的冷漠以及眼中的戾气,何风第一次最快的从那个噩梦中抽出,她感受到了温暖。

    她这样的人生,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清晨。

    一个同样瘦弱的女孩,温暖她的夜,她的被窝,在她的身边不含目的的陪伴。

    何风轻轻地从被窝里抽身,迈步避开祝野从床里侧下来,走到房间里唯一的橱柜里拿出一罐药膏,再轻轻地上床,撩开些被子,将药膏挤在手上准备给祝野上药。

    昨晚祝野一脱衣服,她就看到了背上和腿上大片大片的淤青,在刚刚认识的几个小时中,何风一直以为祝野是强大的,没人可以欺负她,可是当她看到那满身伤口时,她知道自己错了。

    为何面目冷漠,为何眼带暴戾。

    因为她也被这个世界伤害,所以她无法温柔的对待世界。

    “你身上.?怎么,怎么会这样?”昨晚自己这样慌的问道。

    “我爸打的,没事,不疼,”昨晚祝野这样静的答道。

    祝野无法温柔的对待世界,却那样温柔的对待自己。

    那么

    就由我来成为她的世界吧。

    几乎是何风揉的第一下祝野就醒了过来,那双桃花眼迸射出敌意射向何风,看清楚以后,微微愣住,松开了刚刚瞬间禁锢住何风手腕的手。

    “你在做什么?”突然醒来,声音还带着沙哑,不小心夹杂着一些冷意。

    何风细嫩的声音说道:“你再睡会儿吧,我给你涂药。”

    “哪里来的药?”

    “我家有。”

    祝野垂眸,想到了昨晚阻止的那场欺凌,她家里有,恐怕是要常用。

    没有再拒绝何风的涂药,也没有再睡,有一个满是伤痕的人关心自己的伤痕,祝野并不想错过。

    涂完药过了一会儿,天完全亮了起来,祝野一边穿衣服一边对何风说道:“我还要回南王村上学,早点走,你记得吃饭。”

    说完便穿上鞋往外走,刚打开门没走两步,祝野听到了何风温柔的嗓音。

    “阿野。”她唤她阿野。

    一个从没有人叫过的称呼。

    祝野回头,神情依旧孤傲,眼神却是那么专注:“怎么了?阿风。”

    祝野相信,也没有人那样叫过她。

    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何风突然充满勇气,她不再迟疑不再嗫嚅的用最清澈最甜美的声音问道:“阿野,你今天晚上还要来住吗?”

    “当然。”

    时间快要来不及,答应了何风,祝野加快脚步朝南王村跑去。

    何风看着女孩张扬恣意的背影,喜极而泣,她一夜之间找到了阔别已久的勇气,用力留住了她终于遇到的安全感。

    祝野赶到班上的时候,刚好还差五分钟上课,她放缓脚步,坐进了自己的座位,同桌就是昨晚的连阳阳,见祝野坐下,便凑过去问道:“野姐,你昨天带那个女生真是张潜他们学校的啊。”“嗯。”“她真好看。”祝野斜眯了他一眼,连阳阳声音弱了下来:“我不会欺负她的,野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老师已经来了,祝野不再搭理跳脱的连阳阳,认真听起了课,她成绩很好,也一直很努力,但她的父母并不在乎,他们只在乎她的弟弟,只在乎她有没有多花他们一分钱,可是她依旧努力。

    因为她要去考进城里上高中,然后还要去更大的城市,她要逃离这些人,她要站在别人仰视的高度。

    今天何风的校园生活很不平静。

    大课间打扫卫生,几个女生一如既往的指使何风去做,她们嫉妒何风,因为何风有一张比她们任何一个女生都美的脸庞,说话声音又好听。因为嫉妒,清纯被说成了造作,柔软被说成了装可怜,也因为嫉妒,在得知何风是孤儿,没有一个亲人,还被养父家赶了出去时,那份嫉妒便变本加厉为欺凌,一点点的明目张胆,毫无底线。

    其中一个女生把刚刚弄好的垃圾桶再次踢倒,就在何风刚拿起扫帚时,张潜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