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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周扶屿虽然只有十四岁,却颇有才学,百中无一。
这时她已更名兰昭。王均安对救她的经过只字未提,但相处久了,云倾山上的人都渐渐发觉她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儿。
世间女子多爱读深闺中叹光阴与花鸟的诗集,而她则对一些名人的生平和经世治国的才略甚至兵法赞不绝口。
楚乔阔从很小的时候便成了孤儿,他同白尘一起长大,后来才被送到云倾山上。
山上的人,他们的过去,似都是尘封的秘密。
白尘每次过来都会去寻她。兰昭偷偷对他说,虽然有师兄师姐陪伴,自己还是时常感到孤单。
再后来,白尘便偶尔会来住上几日。兰昭天资过人,云倾山的人有目共睹。若论文采便是师兄们也无一人及她。可她好像一天到晚都在习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云倾山上,只有大师兄季英的武功皆是王均安亲授,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他所带。不过,这几年里,他随师父下山云游的次数越来越多,到了教兰昭的时候,便只好由楚乔阔代劳。
楚乔阔何许人也?花花世界如何变化,他爱玩的本性从不移,再说,他对季英尊敬有加,但是却对白尘崇拜得厉害。三人到了一起,更是将大师兄的嘱托抛掷脑后。本应在练剑的一个月,两人和白尘在一起学会了暗器。本说了一定会练剑的第二个月,兰昭又同白尘学起了剑法。所以白尘不在山上的时候,她都在楚乔阔愧疚的指导下手忙脚乱地狂补。
那时的兰昭,就是喜欢和楚白兄弟在一起。她并不想要成为什么武功高绝的盖世女侠,她以为,没有按照大师兄的安排好好练功,便是已经放弃了这条路,怎知却歪打正着,在毫无知觉中学到了超出所有人料想精妙的功夫。
只不过,那时她还并不认识几个人,也不会料到,白尘的武功修为,日后,会是那么高。
转眼冬日已过,草长莺飞。
白尘又来到山上,见兰昭不在,寝居外敲门也是无人应答。傍晚时分却见她在溪边坐着,手中拿着两把剑比比划划,嘴里不停念叨。悄悄走近,却听不真切。他感到有些好笑,便调侃道:“双剑的剑花不该是这样的。”
然而兰昭头也不回,闷声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说话。”
“这是为何?”白尘挑眉,忽然有一丝紧张,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兰昭仰天长叹,缓缓道:“他们问我何处学来的剑法,我说我是不小心看到的,我师父说偷学武功是江湖上的大忌。他还说我反正不好好练功,叫我不如找你做师父好了。”
白尘听了,却忍俊不禁:“这话说的没错,要论剑法嘛,你师父也未必胜我。”
兰昭不语,看他毫不谦虚地说话觉得有趣得紧,却有些生气似的望了他一眼。他在她的身后蹲下身,拿过她左手的剑,轻弹一下,皱眉道:“这把剑不配你。”
“那,怎样的剑配我?”
他将自己腰间的佩剑取下:“这把剑归你了。”
兰昭有些惊喜,脸颊绯红,又很快别过头去,还是拒绝道:“不行。我现在拿了你的剑,不是故意要和我师父作对吗?”
白尘又笑了,安慰道:“你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见兰昭还是不说话,他理了理衣襟在她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许久的沉默。
光线渐渐暗了下去,莺燕懒懒地在桃花树下飞过。连溪流,都变得那么平和、宁静。
随着那缓缓的水流,似是有什么东西,流淌进入两个少年人的心房,然后,无边荡漾开来。
兰昭转过身面向他,咬咬嘴唇,问道:“你……娶亲了吗?”
“没有。”白尘转过头,见黄昏的光影下,兰昭的脸颊泛红。
兰昭拿出一物,道:“我不能接受你的赠礼,但是这个送给你。这是我初来时便带在身边的,他们说,是我以前的东西。虽然是女子用的发簪,可等你娶亲,还是有用的。有一天没钱了,还也能买了当一些钱。”
白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小心地接过发簪,仔细打量起来。发簪是黄金打造的,上面还镶着鸢尾形状的白玉,的确不像是云倾山上的物件。
“那,我定要娶一位貌美的妻子,戴起来才好看。”
听了这话,兰昭心中片刻的伤感消去了大半。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道:“随你,人家也要看上你才好。”
白尘心中暗笑,也不再讲什么娶亲,倒是认真起来。
“小昭,你可曾想过金簪的来历?王道长对你的身世只字未提,你,当真不觉得疑惑?”
兰昭想了想,道:“每个人都有秘密。若我一再追问,怕会伤了大家的心。只要存在过的东西,不会被永远遗忘的,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白尘第一次送东西给自己,兰昭却担心师父生气而不敢要。没想到晚膳之前,白尘当着所有人的面,还是将佩剑送与了她。
云倾山的晚膳,常常是苏晚瑜一人保持。每次大家夸赞她的手艺,她都会说,她是厨子的女儿。不过只是说说罢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何人,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她会被丢在人流匆匆的客栈之中。
这天,白尘同苏晚瑜一起准备餐盘,兰昭在一旁看着他们谈话的样子,忽然觉得心中好生温暖,虽然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是和他们在一起,与家人无异。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兰昭便知道了他们适才谈话的内容。
“师父啊,”苏晚瑜一边摆着筷子,一边笑着说,“白大哥有话想对您说。”
王均安看着苏晚瑜的笑容满面的样子,和蔼地向白尘,问道:“小白公子有何事,不妨直说。”
“道长,晚辈见小昭妹妹学剑学得辛苦,妄加指点了几次,忘却了江湖规矩,还请您不要怪她。”
王均安爽声大笑,道:“小白公子也不是认识我一天两天了。小昭没说实话,我才说了她几句。乔阔贪玩,我岂会不知?你们几个感情要好,我亦高兴的很。”
“既如此,晚辈有一物,想送给小昭妹妹。”
王均安一眼认出,严肃道:“这把剑,是你娘当年用的,怎可随便送人?”
白尘心意已决,道:“舅父说笑了,送给小昭,怎会是随便送人。”
一声舅父,使兰昭心中有了许多疑惑。
如果,王均安是白尘的舅父,那么白尘,又是何人?
楚乔阔看得呆了,往前凑了凑,问道:“白兄,你准备送我什么?”
王均安看看这个没有正形的徒弟,实在拿他没有办法,转而问兰昭道:“小昭,你可知道,这把剑的名字?”
后者还在沉浸适才的思绪中,听到师父叫自己的名字,赶忙摇头。
“此剑,名为霜白剑。”
兰昭心中百般羞涩,唯恐旁人看出端倪,原本一边苦思冥想,一边埋头做出吃着饭菜的样子,听到此话,不禁抬起头来,震惊不已。
她从未想过,白尘要送给自己的是传说中的霜白剑。与当代其他三个四大名剑不同,霜白剑的名声不是因为铸剑过程或者工匠的特别,而是因为寒霜与白落青的故事。
如此厚重的礼物,任凭是谁都不会随意处置,何况……
刚才那一声舅父,想来眼前如此熟悉的白尘,是寒霜与白落青的后人。
那么这把剑,对他来说更是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