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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陌,人类,女性,21周岁。原亚洲共同体公民,16周岁时以同批次第一的优异成绩顺利通过选拔进入机甲行动部队,成为预备役机甲驾驶员,4年后晋升人类联合政府常备军陆军上校。现隶属于陆军第5集团军旗下‘绝对防御阵线’机甲行动部队第一支队,为阿德里安型超感机甲‘赤黎星焰’第一驾驶员。服役至今参加过的大小战斗共计214次,歼灭异星体97只,其中有8只为欧米茄级君王异星体,期间因作战英勇而多次受到联合政府嘉奖。曲陌上校的个人基本资料汇报完毕。”兰兰娜特说到这里时退出了数据库,将搭载有可穿戴式微型电脑的左臂放回身侧,然后抬眼看向正专注于E001号训练场内即将开始的实战模拟测试情况的新任机甲行动部队总司令官卡尔·佐西马中将,静候他的下一指示。
“嗯。”总司令官微微颔首以示回应,他那锐利的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全息影像上不曾偏移分毫。
“模拟数据库自检完毕,未发现遗漏项目,超感传输系统准备就绪,可以进行链接。以下指令均需获取授权,是否接管本机系统进行下一步操作?”统领机甲行动部队本部基地网络的超级计算机“卡珊德拉”优雅而又不失清列的合成女声适时响起
指挥室内全息影像的显示画面也随之弹出了等待卡尔佐西马中将进行生物特征确认的验证窗口。
就在7天前跟随着这位新总司令官佐西马中将一同空降“绝对防御阵线”机甲行动部队本部基地的还有经由地球防卫委员会批准交付的NG(NextGeneration)型超感机甲“大天使”。
作为NG型超感机甲的原型机,“大天使”说是目前人类科技之树上所能结出的最甜美最饱满的果实也不为过。
“大天使”由地球防卫委员会主持建造,为了确保它的顺利研发,联合政府甚至不惜耗费巨额资源为其在南极大陆新建了一个面积达0.31万平方千米的地下城。
名为“孤寂堡垒”的南极地下城建成之后的半个世纪里,汇聚于此的542名各领域顶级专家组成的研究团队以及作为后勤保障和建造主力的陆军第三集团军,总计11万3419人就在这座孤城里开始了与世隔绝的漫长征途。
即便是21年前突然出现的阿尔法级君王异星体“阿波菲斯”在接连摧毁5台阿德里安型超感机甲后主动侵入伦迪尼姆地下城,致使这个常住人口近50万的都市惨遭毁灭并且导致近地轨道人造要塞“方舟”Ⅱ期移民计划中途夭折的可怕灾难也没能阻碍到“大天使”研制进程的分毫。
如果说联合政府最高决策议会内部起初对于在南极研发NG型超感机甲这一仿佛朝无底洞里大把扔钞票的计划还有不同的声音的话,那21年前“阿波菲斯”的迎头痛击则彻底让这些异议者自觉闭上了嘴巴。
“阿波菲斯”的出现无疑证明了一件事:异星体的进化速率远超人类想象,它们会越来越强,越来越匪夷所思。
更令人恐惧的是,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的对抗之后,不同于最初坠落地球时只是在地表无规律、无目的的游荡吞噬,这些异星体学会了主动进攻人类的地下城市。
纵然阿尔法级的君王异星体到目前为止只出现了“阿波菲斯”一个个体,但人类联合政府也不得不做好事态会往最坏方向发展的战略准备。
傲慢而轻敌的恶果人类在异星体母巢“红龙”坠落后的几个世纪以来已经吃得够多,尝得够苦了。
如果最初美洲合众国能够在太空望远镜哈勃9000探测到祂脱离木星轨道直奔地球而来的第一时间内表决通过联合国代表大会拟派多国空天力量组成星舰舰队进行拦截摧毁的作战提议,那人类的处境大概会比现在要好上很多。
于是肩负保卫人类文明之火延续重任,寄托地底城市7亿1千万残存民众希望,研发之初便为抵抗君王级异星体而设计,号称全面超越阿德里安型超感机甲的NG型超感机甲的研发对于人类联合政府而言不是一个选择或者计划而是一种势在必行的求生手段。
对异星体的战争之中,目前的人类已经无力支付再一次因傲慢而招致轻敌所要偿还的代价了。
一周之前,地球防卫委员会将“大天使”这张写有七万万人类共同努力的答卷如期交到了佐西马手中。
只求它能在此次的实战模拟性能测试中可以不负众望,给出人类联合政府想要的答案。
为此,“卡珊德拉”调动了自身11%的存储空间用来容纳“大天使”的全部模拟数据,9%的运算序列用来处理这些庞大的电子信息。
以至于机甲行动部队本部基地除“绝密”级别外所有涉及网络的自动化指令均需暂时转由人工进行手动操作。
驾驶员方面人类防卫委员会的特派小组在“白鸽”无法驾驶的情况下协商挑选了目前现役机甲驾驶员中通感率最为稳定的曲陌和王翊琨两人来进行初次实验。
而总司令佐西马中将更是亲自负责本次测试的全权指挥。
如此配置,就算是对欧米茄级的君王异星体展开作战也绰绰有余了。
卡尔·佐西马看着90秒倒计时正在不急不缓逐渐减少的验证界面,并没有立即进行确认,而是轻轻触碰全息影像,调出了一个新的对话窗口,视线则从E001号训练场内人来人往的工作基台上转移到了画面前方形似纯白巨蛋的模拟驾驶舱那里。
与庞杂线缆铺陈环绕的周遭相比,被包覆在各种仪器设备中外壳由纳米金属打造而成的银白模拟驾驶舱可谓是十分抢眼了。
模拟驾驶舱内,超感传输系统待机状态下闪烁着的幽蓝荧光模糊了曲陌的面容。
不过从生命维持装置上返回的各项数据来看,不难猜想她此时此刻脸上是不会有太多表情的。
既无欣喜也没有紧张或者是害怕的情绪波动,相关激素值稳定得简直像是取自一个人偶。
这种程度的情绪控制除了卡珊德拉的纯人工智能外是普通人类,改造人以及合成人所望尘莫及的,就算偶尔有人能够达到也需要特定的场景和主动的自我调节干预。
而曲陌只是安静的坐在模拟驾驶舱里,认真查看着“大天使”机甲所装载的操作系统与“赤黎星焰“等第三代第四代机体所适配的系统的具体区别。
虽然在此之前她就已经详细了解过了“大天使”各方面的参数,操作系统自然涵盖其中,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驱使着她。
在长达120分钟的待机准备过程中,她甚至都没有深呼吸过哪怕一次来用以调适自身状态,仿佛驾驶新型超感机甲就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比起用“天赋”一词加以形容这种超然的心境或许将之说成与生俱来的本能更为恰当些。
“曲上校的心理素质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呢。”无论见识过多少次,精神分析与神经传导应用科学的双料教授薛清和都会为眼前的这些数据而感到震撼。
“薛博士,您刚刚说了什么吗?”显然,身侧的助理由于忙于工作而没能听清薛清和刚刚的呢喃,但出于某些考量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寻问了自己的导师兼上司,所以语气十分局促,正如他此刻胸腔里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一样。
他是东京国立大学临床精神病学系第82期的研究生,一个月前进入机甲行动部队,在身为母校精神病学系客座导师的薛清和教授手底下进行实操学习,也是今天参与NG型超感机甲初次模拟测试的3个实习助理之一。
对他而言“大天使”的首次实战模拟测试又何尝不是一次关乎自身工作能力与未来能否待在联合政府内吃饭睡觉的考验呢,所以他不想出任何纰漏,而刚刚的事无疑是个“坏兆头”。
尽管他努力表现得镇定但恐惧还是主宰了这具躯体,令他止不住的感到忧虑和害怕。
“啊,铃木桑,麻烦你再给我一看下曲上校的血氧浓度数值报告。”薛清和收回了自己那看上去略带狂热的视线,微微侧首朝身畔被不良情绪所笼罩的助手说道,仿佛数秒之前因陷入某种震惊中而微微出神的不是自己。
接着他又微笑着开口,语速不紧不慢,声音平稳有力,“第一次参与这种大型活动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不过铃木桑也没必要把自己绷得像把满弓似的,平常心对待就好。”视线和手上动作却已经朝向了显示屏前新跳出的会话窗口。
被唤作“铃木桑”的助手全名铃木宗彻,他连忙把曲陌的血氧浓度报告传给了薛清和,但脸上肌肉不自然的起伏还是出卖了主人的心思。
看来薛清和突如其来的安慰以及和蔼态度并没有达到它们本该起的作用,反倒加剧了他的不安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报告已经传给您了。以及……薛教授您的指导我会铭记在心的,谢谢!”铃木宗彻说罢,弯腰鞠了个躬,然后逃跑似的立即埋首回到自己还未完成的工作之中。
只是作为助理的铃木显然逃不到哪里去,说是“逃跑”也仅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而已。
铃木宗彻的连串小动作薛清和尽收眼底,他颇有种想扶额撞墙的冲动但考虑到目前二人间单向尴尬到快要爆炸的气氛以及对方可能会因此选择直接跑路的结果只好作罢。
“啊这,过份的谨小慎微也不太好呢。”腹诽完毕,薛清和伸手点开对话窗口,卡尔·佐西马中将的面容立即浮现在他的眼前。
“报告总司令官,曲上校的身体各项指标目前已达最佳状态,超感传输系统的预链接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情况,我认为可以开始作业。”还未等佐西马开口,薛博士已经把他想要问的东西给回答了一遍,而几乎同一时刻“卡珊德拉”也给出了差不多的结果。
正当卡尔·佐西马准备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汇报信息并关闭会话通道的时侯,薛清和脸上那原本连复古老爹大框树脂眼镜都遮不住的轻浮神色却变了个调,变得严肃起来,就好像是程序员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bug一般令人紧张。
“薛博士,难道还有其它问题吗?”佐西马看出了影像中人言语上的意犹未尽,于是主动开口问道。
“切姆扎,还是你懂我啊。其实我想说的是总司令官的办公设施果然很好啊,不枉我当初竭力推荐你来就任,你看连最普通的视频通话都支持全息……”薛清和这波不合时宜的钦羡还没流露完,佐西马那边听到后就宛如躲避瘟神般的迅速切断了通话,连最基本的礼节性结语都没给留下。
总指挥室里,卡尔·佐西马的眉头爬上了些许怒意但在长长舒出口气后它们又重新爬了下去,牵动着嘴角意料之外地上弯了几度。
他现在是又气又不禁觉得这家伙滑稽好笑,然而经由薛清和这白痴教授一闹,自己高度紧绷的心神瞬间缓和了不少。
薛清和虽然为人不靠谱,导致行业内有不少与之学术理论针锋相对的同僚戏称其为“白痴教授”,但他在精神病学与神经分析学领域的专业能力作为同窗好友的佐西马还是十分清楚的。
既然他说了驾驶员曲陌的状态没问题那抽离了这个变量,余下有关测试的都是一堆由数据和机械组成的死物,它们交给技术部和“卡珊德拉”校验过不下百次,从逻辑上说这个节点是绝不可能会出现故障的。
在验证窗口读秒到“15”的时侯,“绝对防御阵线”机甲行动部队总司令官完成生物特征验证,暂时接管机甲行动部队本部基地的电子大脑。
8秒后,他向“卡珊德拉”以及E001号训练场内所有工作人员下达了NG型超感机甲“大天使”初次实战模拟测试正式开始的命令。
“超感传输系统链接完毕,驾驶员通感率稳步增长之中,7%、25%……”
随着“卡珊德拉”的合成语音响起,模拟驾驶舱内的纳米金属壁由金属状态变换为量子光影感应投屏。
奇妙的通感体验慢慢充盈曲陌全身,她微微躬起腰来,这是发力前的准备。
“模拟战场生成,载入完毕。”
卡尔·佐西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卡珊德拉”的全息操作界面。
某一刹那,驾驶员通感率那幽蓝进度条的跳动仿佛与他的脉搏频率相互重合,突然,刺眼的红光笼罩了整个界面,顺势打破了这种量子纠缠般的和谐共鸣。
“警告,驾驶员通感率数值出现较大波动。”
“警告,驾驶员通感率急处于剧下降之中,预计357毫秒内降至基础线以下。”
“警告,驾驶员通感率为零,超感传输系统链接失败。”
“重复……”
“卡珊德拉”连珠炮弹般此起彼伏的电子女声接连不断地回荡在整个E001号训练场中,与刺耳的警铃声搅和在一起把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散布到了在场的每个角落,每颗心脏。
总指挥室内,全息界面上本已接近满值的通感率进度条犹如伞兵从高空一跃而下似的飞快降至零点。
然而,就在佐西马还来不及开始排查事故原因的时候,“卡珊德拉”接收到了一条来自墨西哥湾前哨站的紧急通报。
“4分钟前,两只欧米茄级君王异星体从北冰洋登录,大约半小时后抵达墨西哥湾前哨站,请求机甲行动部队本部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