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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紧闭着,桌上一张又一张的纸上写满了在其他人看来不明所以的字句,她没有停下,仍在一张一张地奋笔疾书着。
房门外传来母亲叶晓的声音,“她的心理有些问题,你难道不觉得吗?你看她写的那些东西了!”叶晓拿起一张她趁凌晨在储备中心时,偷偷从她桌上拿走的稿纸,递给了凌忠军。
凌忠军接过来看了看,“我想我并不是人类……”他没有说话,只是坐着,眉头拧成了一团。
“你还记得她小时候刚学会走路时,第一次跑出门吗?她说她想自己去看看这个世界,还非不让我们跟着。”叶晓见凌忠军没有回复,接着说道。
“你是说的她吵着非要一个人出去看风景的那次?”
“还能有哪一次?你说她那次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这样?”
“不会吧……”凌忠军否定着,但心里也暗暗地担心恐惧起来。
“亲爱的,你去和她聊聊吧!你看她,不和人接触,也不交朋友。每天回来,就一直关在房间里,吃饭也不和我们一起,也不理我们。这样下去真的很糟!”叶晓接着说。
“嗯。”凌忠军点了点头。
屋内,凌晨听到了父母的所有谈话。这一切并没有让她感到父母对她的关心,反而让她觉得压抑。渐渐靠近的脚步声,轻轻转动的门把手。
“他要进来了!”凌晨在心里崩溃着。那拧动的门把手就好像那搅拌器里的刀,搅动着她的大脑。让她立刻停下手中的笔,就那样蜷缩在桌前不动,只转动了眼珠斜斜地看着那房间的门。
门开了,透进了屋外更开阔的光明,父亲的人影透着光变得模糊。
“晨晨,你……我们聊一下吧?”
“聊什么?”凌晨握紧手中的笔,脑袋埋着,眼睛盯着面前的白纸,看都没有看凌忠军一眼,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一样的云淡风轻地回道。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自己偷跑出去吗?”凌忠军试探地问道。
“怎么了?有事吗?”
“没……我就是……想问问…那天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没有啊。”凌晨若无其事地说着,一边把一只手倚在脸上,假装正在思考自己要写什么。
“你要不要出去转转?”
“有什么好转的?”
“来来来,别写了,和我一起出去转转!刚好我今天出去有点事,咱们一起。”凌忠军刻意地表现的积极,想提起女儿的兴致。
“不用了,我真的不想出门!”凌晨有些不耐烦。
“你就跟你爸爸一起出去转下吧!”叶晓闻声也走进了房间。
“我真的不想出去,你们为什么非要我出门?”
凌忠军和叶晓因为凌晨的反应也感到有些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就出去转转,好不好?你爸待会要出去给人送吃的,你就一起去看看吧!”
凌晨看着两人,一副如果她不答应,就会一直说下去的样子。心想着,罢了罢了,叹了口气,不耐烦地回答,“好好好”。接着赶两人出去,说要换衣服。
房门关上,凌晨重重地往床上一坐,“唉~”停顿片刻,懒懒地起身打开衣柜门换了衣服。
门口处,凌忠军早就在等候。黑色的皮衣外套,深蓝色的牛仔裤,头发梳得齐整,好像是为了和女儿一同出门而精心打扮过一样。他的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大箱子,好像十分的沉。
街边还是一如既往的战后的模样,每日总是要到这将入夜的时分,才能消停一会儿。但也不能大意就停留太久,因为偶尔也会有在夜间组织的行动,只是没有白天时的明目张胆罢了。
路边被打碎的玻璃遍地都是,木屑、金属、石灰、被翻动的泥土、横倒的断木……建筑外层的铁皮墙上布满着新新旧旧的弹孔以及各种颜色的关于各种口号的涂鸦,路边被遗弃的抛锚的车也都已残破不堪。
走过两条街道后,凌晨在父亲的带领下走进了一条小巷。小巷里歪歪倒倒地堆满了人,那些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时不时就发出一声声划过地面、墙壁的刺耳摩擦声,但你依然无法分清这些人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凌忠军走到最靠近的一具金属躯体前,蹲下,把黑色的大盒子搁在地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面包和水,“不好意思,我只有这些东西,你先将就将就!”他把面包递到了伤者的手上,水放到他的身边。接着走向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一个一个递着面包、放着水、道着歉……
凌晨冷冷地嘀咕了几句,看向了小巷的另一头。
“晨晨,你过来一下”凌忠军对着凌晨挥挥手,“这个伤者伤得有些重,没法自己吃,你过来给他喂下吃的,我去给其他人发食物!”
凌晨慢慢向着父亲的方向走去。
凌忠军看到她走来,起身准备和她交待几句,“你得注意,他吞咽可能有些困难,所以你需要把水……”凌忠军说着,突然发现凌晨根本没有理他,只转动眼睛斜斜瞄了他一眼,目光里没有一点情感的讯号,而接着径直向后方走去。
“你做什么?”凌忠军拉住凌晨问道。
“有点事。”凌晨淡淡地说,松开了父亲的手。
她的行为让凌忠军完全愣在了原地,只朝着她的方向望着。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凌晨停在了巷子末尾处的入口。她的面前是一棵腊梅树,纤细修长的枝干在她面前没有一点生长的规律。尽管因为这世界各处没日没夜的争斗,许多枝干都已折断,而树上的腊梅花也只剩下寥寥几朵。这更显败落的景象在凌晨的眼睛里,却似乎有着无限的生机。她看着她,时间好像被静止一般,一朵腊梅花慢慢地落在她手上,好像在告诉着凌晨“她也喜欢她!”
突然,凌忠军冲了上来,把凌晨一拽,“你做什么?我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我让你帮我喂一下伤者,你是聋了吗?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凌晨用力挣开父亲,转身准备继续看着这棵腊梅树。但没想到被她父亲更用力地一拽。
“我和你说话呢!”凌忠军呵斥道,“我不懂你在干什么!那边有那么多人需要帮助,你看不见吗?你就在这里来盯着一棵破树?”
“不是破树。”
“你说什么?”
“不是破树!”凌晨说道。
一句话让凌忠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总是沉默寡言的凌晨,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开口,居然就说了个这?
“那边全是需要帮助的人,你只看得到这树?”
凌晨依旧沉默着,但她的沉默让凌忠军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更是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愤怒。
“让你出门比登天还难,每次一回家就看不到你人,就知道在房间里待着写你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叫你吃饭,你也不出来!就是因为你……我们是魔鬼吗?”
“……”
“你说话呀?你又不说话了是不是?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就是个哑巴,起码我们还好想一点!我怎么会生出一个像你这样无情冷酷的东西!”凌忠军愤怒着,把所有积压在心里对女儿一切行为的不解与不满通通都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凌晨依然没有说话,眼泪却哗哗地流了下来。这让她父亲感到更莫名其妙了。他完全摸不明白面前这个孩子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