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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很大,人很多。他们是不起眼的四个人。
陈晓歌是这家书店“云歌书舍”的老板。
他穿着干净整洁的衬衫,人很温和。
开书店既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爱好。
“陈老板,早啊!”何梦朝陈晓歌微笑,眉眼里生出自然的妩媚。
“早啊,何小姐,又读张爱玲?前前后后,张爱玲的书你每一本都超过六七遍了吧?”陈晓歌眉梢荡起温和的笑。
何梦妩媚地笑道:“陈老板别赶我走就行了!”
陈晓歌温和地说道:“像何小姐这样的美人,坐在这里就是本店的金字招牌,怎么好赶走呢?”
笑容划过何梦白皙的脸庞,修长的玉指夹出一本老式书皮的小说,张爱玲先生的《倾城之恋》。
何梦是“云歌书舍”的常客,和陈晓歌众多的顾客一样,有自己喜欢的书,和不想说的话。
陈晓歌专门为顾客准备了书桌和椅子。所以这里倒不像是书店,倒像是个图书馆。
陈晓歌有很多顾客,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漂亮的,相貌平平的,爱书的,不爱书的……
何梦其实算是个有点特殊的顾客,因为她只有星期天才来,很多时候都是坐一整天,而且她只读张爱玲小说。
因为她的一点点特殊,所以陈晓歌对她的关注也比旁人多一点点。
但这多出来的一点点也很有限,他们有时谈笑风声,却不越雷池,从不聊任何隐私。
她也许觉得老板很有魅力,既从容,又儒雅。干净素洁,像流水,若清风。
但她不知道男人今年32岁,却依旧单身,不知道男人的父母亲为他安排了几场相亲,不知道有几个女人爱慕男人。
不知道他在和父母,亲戚谈论婚姻时,云淡风轻的笑容,和游刃有余的话语。
但又如何呢?
女人从不八卦这些,也不去揣测男人是否已经结婚,家中有几个孩子。
男人也许觉得女人很有女人味,就像此时女人坐下离他不远的檀木椅子上,扳起象牙似的葱白玉指,将乌黑的头发撩过左耳,若有似无的香味分外好闻。
但他不知道女人今年26岁,前年结了婚,去年刚生下儿子。
他们是君子之交,虽然经常见面,却对各自的私生活毫不了解。
但他和她不知道,其实他们彼此已经特别了解,甚至到了相见恨晚的地步。
因为他们在网上是无话不说的好友,相交甚欢,引为知己。却也发乎情,止于礼。他们对各自在生活中的职业与身份向来只字不提。
他们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堵透明的墙,规定好了距离,声明好了分寸。
这堵墙只隔君子。
何梦把这堵墙称为规则。
陈晓歌在这堵墙内找到更适合自己行走的方式,并把这些方式称为规律。
夏诗宇藐视地看着这堵墙,但又懒散地绕过它,他把自己这种做法称为道,道是道理的道,也是世道的道。
而林酒儿睁大了漂亮的眼睛,也什么都没看到,在她眼里,哪有什么墙呢?
世贸中心这里,有一条被巨大的梧桐树荫遮蔽的柏油路上。
这条道路上时常都是很热闹的,只不过今天却显得有些寂静。
因为星期天嘛,许多公司都是大部分员工在休息。
路的尽头,有着龙城最茂盛的大厦群,J栋宽广气派的大厅上,陈列着很多现代化极浓的设施。
这里,夏诗宇经常与林酒儿相遇,有时候,夏诗宇看到林酒儿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哼着小清新的曲子,不急不赶地走过,漂亮的脸蛋上不施任何粉黛。
有时候,林酒儿看见夏诗宇搂着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同事,眸子里晃动着狡黠的笑,俊郎的嘴唇里挂着一抹调皮与任性。
有时,林酒儿看见夏诗宇依靠着墙上,手指夹着香烟,吐出悠闲的烟雾,电梯的数字正接近他们的楼层。
当一声“叮”的清吟声响起时,夏诗宇狠狠吸了一口,修长的手指捻碎烟头,放进垃圾桶上专门扔烟头的盒子里。
然后林酒儿在五楼下,电梯载着夏诗宇继续向上。
有时候,夏诗宇迈进楼下的咖啡馆,林酒儿俏丽的嘴唇刚啜了一口芬芳。白皙的手指弯过晶莹的米黄色杯壁,漂亮的眸子里盛着三月的春花和六月的桃汁。
当林酒儿抬起精致的玉颈时,夏诗宇正搂着一群狐朋狗友,推门而出,厚重的玻璃门晃出微小的弧度,透着男人潇洒的背影。
但其实他与她连朋友都不是,甚至连熟人都不算。
何况,夏诗宇已经有了相恋三年的女友,下半年打算结婚的。
在龙城,这样的他与她太多了。
也许是你走在街头,眸间转过一个长发依依的女子,仿如悠远尘世的惊鸿一瞥,眉间写满了春歌与华乐。
又或许只是在巨大的紫藤萝花树下打了一个照面,只是各自的人影都融进画面里,形成一幅巨大的风景画。
如梦,如歌,如酒,如诗。
但又如何呢,最后还不是化为平淡的生活,与轻盈的思绪。
他们只是龙城最寻常的四个人,性格不同,爱好迥异,经历也千差万别,连未来也不会有太大的交集,他们只是这座城市可有可无的客人,是这个世界上四个跳动的光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