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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京州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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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州,相当于京城,落户京城的达官贵人,十只手指是数不过来的,可再多也终有那么几个是分外有名气的。

    魏弇,字明远,是当朝皇帝重用的高官,任京兆尹一职,清正廉明,然而却是黑白通吃的人物,年方三十七,已是家财万贯,德高望重,他尽心策划,在忠君与私利上力求两全其美。忠君为保平安,私利才是目的。说是魏氏,也只有他一家如此显赫,旁人怎么比得过来。

    光启十六年正月,魏弇独自行至尔山外的麓江畔,数九严冬江水寒,寒水之上落梅满。是时大雪,雪压茅草。

    “有何贵干?”

    魏弇闻声而喜,却不形于色,寻生望去,远远地走来个斗笠人,衣衫略残破。

    “鄙人有一事相求。”

    “既然有事相求,那可带了什么东西?”

    “老规矩。”

    “那就屋里坐罢。”他头也不回地说。

    说话的这位,人称夺命三针,姓郁,名秀百,乍一听还以为是赴京赶考的俊气书生,实则是个杀人无数的半百老儿,他善用针,一掌落花绝扬名四海,救人杀人一念之间,如今已是听人差遣把杀人的针法用得出神入化。若是有人毙了命,见了颈子上的三个针口,家里人也只能悲愤,不是不敢报仇,而是没机会,人家接的是生意,若真找上门去弄不好要搭上性命。当然也有人想花重金索命的,不过至今也没个结果,一是赏金必须天价,二是他郁秀百太能跑。

    魏弇此次前来是专门给他个庇护处,换句话来说,是要请他作二儿子的师父。魏弇妻妾不缺,不过这二儿子,当是发妻的二儿子,如今已是十四岁年纪,这么说来,他的发妻管秋盈也亡去十三年了。管秋盈是邻国的郡主,国色天香又能文能武,她的早逝令魏弇愧疚不已,她生下的两个孩子自然被魏弇视若珍宝。只是照魏弇的性子,他反而给他们许多难处,尤其是他的二儿子。

    不过偏爱仍是偏爱,魏弇这就亲自拜访了郁秀百,请他收魏璟为徒,他看中的不仅仅是郁秀百的针术,更是他的心术。

    魏弇说明来意,郁秀百吃着烤鸽肉的动作慢了下来,既而把鸽腿放了回去道

    “笑话,我郁老儿从不收徒弟”

    “也不妨碍现在收一个。”

    “我无德无福教不了魏二公子”说完又吃了起来。

    “你再考虑一下”

    “徒弟是没有的事儿,绝对不收。”

    魏弇轻叹,伸手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吃食。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呀你!放放放!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收拾东西。”郁秀百倒是舍不得这些。

    “既然先生不答应,咱们交易也做不成了,魏某人也不必坐在这吹冷风。”

    “不是我不愿意,搁谁都明白这桩大买卖,可你偏找我,我怕会给你添麻烦。”魏弇的面子,他还是给的,略有耳闻。

    他又道

    “我现在是不出家门,一出门被仇家见了就不止跑几座山,你家公子,郁老儿没福分教。”

    果真是江湖人不知朝中事,更不知朝中人能办多少事。

    魏弇眉眼如常,说道

    “我保先生性命无忧,吃食不愁,只求先生授犬子真学”

    “性命无忧?就是皇帝也不敢打这样的包票……”

    “皇帝归皇帝,我既然说了,先生就不必忧患。”

    郁秀百放下手中的吃了一半的葱子酱兔头,沉思片刻,转头望出窗外,雪已经晴了。

    “先说好,我只当这是天意,可我要是害了你,那就不能怪我了。”说完抓了煎燠肉蘸蘸烧鸡的椒酱。

    “这是自然。先生,魏某人还有一问。”

    见郁秀百腾了半分嗓子眼应了一声,他继续道

    “不知先生可有灵山掌门......”

    “哎!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想必是那红玉的下落,不瞒你说,这么多人问,我也很想知道啊!”

    魏弇并不失落,本就是虚无的东西。

    “我就是个莽夫,闲来接了名字好赚个饱肚子,哪能和张瞎子一样知晓诸事,再说,这都什么朝代了,以前的东西,管他做甚……”

    “先生说的是,家中事物繁多,魏某人先告辞了”

    “我送送你。”

    郁秀百往灰衫上揩净两手,二人一前一后踏出门外。

    雪晴之后,分外白亮,梅依旧落在江水之上,不绝。

    “先生留步,明日破晓自会有人接先生过去,恕我冒昧,先生自比莽夫,天下的莽夫听了,恐怕无地自容了。”

    言罢,踏了深深的雪,远去了。

    郁秀百望着云雪间的人影,许久,自说自话道

    “福祸自知,不如安之”。

    魏府西苑

    “二哥,你就好了,再不用听私塾里的方头子念书经了!”

    手里甩弄着玉佩的锦衣少年穿过朱廊走向魏璟,身后跟着几个微微颔首的丫鬟。

    锦衣的少年是魏弇的三儿子,魏旭,只小魏璟六个月。

    “我不用上私塾?谁说的?”

    “作主的竟然还不知道?看来我这消息太灵通了!”

    “你倒是说说。”魏璟确是疑惑。

    “爹给你找个师傅,我都知道了,而且那个师傅一副穷酸样,你说他有什么能耐,爹连马都不骑,两条腿走路去的!还给他带饭去了!”

    “你见了他么?”

    “那倒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一副穷酸样?”

    “这个,这是探子告诉我的,还说了,他那个房子啊就几块木头跟一堆茅草盖成的,衣服好像几年没换呢!”

    魏旭说得笑了起来,露出白白的虎牙。

    “嗨呀,爹竟然还给他提饭,你是不知道,从这到尔山可得走两夜!你猜猜爹怎么提的饭?”

    他见魏璟只盯着书经,便一把抢了过去道

    “是这样!爹专门让骁云快马送过去的!不然,估计得馊了!”

    魏璟夺回了书经,说道

    “可能他是很不同的,不然爹也不会去请他了。”

    黛衫的丫鬟在朱廊槛就开始喊道

    “璟少爷!老爷回来了,他请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又向魏旭正色道

    “今日若还是交不出《薄云赋》,小心方夫子又罚你抄百家!”

    “我真的写不出来,璟少爷你倒是…别走啊~”

    魏弇书房,紫砂檀香未绝。

    “爹”

    “进来吧。”

    “爹有事找我?”

    魏璟的嗓音本来就好听,长辈面前,分外绵和。

    “镐清,明日开始,你就要跟你师傅学本事,他叫郁秀百,郁凉王的郁,秀才的秀,百万的百,好好记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