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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洛宁慕并非文帝的第一个女儿,也并非是文帝最小的一个女儿,可毕竟洛宁慕是正宫何皇后所出,出身本就比一般公主要尊贵得多,再加之洛宁慕的眉眼与文帝有些肖似,性情又十分讨喜,所以,洛宁慕自小便独占了文帝的宠爱,有时比身为太子的洛千旸还要能讨得文帝的欢心。
这样一个公主,文帝自然舍不得随便许个人家。
据说,洛宁慕刚满三岁时就被赐予其余公主及笄时才有的封号,同时,文帝也因这封号背后的意义而开始发愁:究竟要给自己最宝贝的女儿找个怎样的驸马才合适?
左思右想,越想越让文帝忧心着急外加心痛不舍。
这一愁就是许多年。
直到洛宁慕满了十二岁,文帝通过近十年的仔细观察和研究,终于给洛宁慕择定了一个驸马人选,并在当时就下了圣旨提前定下了这桩婚事。而那个被定为驸马的人选,正是朝内最负盛名的宁国候家的次子——高岳。宁国候府的门楣足够高,的确有尚公主的资格,同时,文帝还义正言辞地表示,因宁国候长子要继承爵位,因而才选择了次子。
但……
谁信呢?
其实,对于次子高岳被选为驸马这件事,所有人都不觉得意外。
甚至换成是洛宁慕自己来选驸马,恐怕也会选择高岳。
人人都知道,放眼整个朝内,年轻一辈的人才之中,最出色的那个绝非是沉稳持重的宁国候长子高屹,却是宁国候的次子高岳。高岳其人,简直就是“完美”二字的代表,外表俊朗,性情明快,不但文采出众,又拜了名师,在武学上也颇有造诣,后来又跟着叔父学起骑射来,看了不少兵书,最重要的是,高岳跟洛宁慕自小就认识,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
因此,文帝大概抱着一种极其微妙的心理……
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总之,趁公主和驸马年纪都还不大,先将这桩婚事给定下来,免得日后再生什么变故。
至于洛宁慕自己对这件事的想法是——
……没想法。
也许是因为自出生以来就接受了公主这个身份的设定,洛宁慕对自己的未来从未有过什么打算和计划,因为在洛宁慕看来,既然出生在皇家,自己的命运就被决定了一大半,再者她偏偏又是个女儿身,那么,另外一小半的命运也已经写好了。
一个公主的未来是怎样的?
前半生只需要哄父皇母后开心就好,至于后半生嘛——找个稳妥合适的驸马就好。
虽然洛宁慕骨子里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任性,但偏偏文帝给她定下的驸马人选的确十分出色,更重要的是,洛宁慕自己也对高岳这个人十分熟悉,心知高岳人品不错,对她也挺好的,那么,似乎挑不出任何问题……想任性也没道理。
然而,除了相配不相配,合适不合适之外……
难道还有别的问题?
洛宁慕从未想过。
很简单,洛宁慕所熟知的夫妻,一如自己的文帝和何皇后,两人婚前对对方一无所知,甚至见也没见过,只因先祖皇帝指婚便成了亲,谁知两人却性情不太相合,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好在倒也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关系;又如宁国候与夫人,据说他们是表亲,自小便长在一块,彼此熟知,成亲之后也是相敬如宾,只不过,在洛宁慕看来,宁国候与他的夫人都太守着礼节了,看着有点累人。
不过,等自己与高岳成了亲,想必也和宁国候与夫人的感觉差不多?
洛宁慕没花太多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就在他们的亲事定下来不久之后,十六岁的高岳就随着叔父去驻守边防了。这就可以看出,高岳并非一般的官宦子弟。其实以他高家的背景,再加上他这个未来驸马的名头,大可以呆在京城混日子,可高岳却主动与他的父亲宁国候以及文帝提出,说想去历练历练,待几年之后拿了军功,再回来风风光光地迎娶公主。
刚定下亲事时,洛宁慕还偶尔想一想这件事。
然而高岳既然走了,洛宁慕也就心安理得地将此事暂且放到一边了。其实……反正都定好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一别四年。
远在边关的高岳还真的有了一番作为,连连有战报从边关传回来。
后来文帝驾崩,高岳原本是应该回京的,谁知那时边关突然出了战事,高岳写了一封请罪书,再次领兵上阵,后来,连续好几个月都没有再传来消息。
没想到,就在洛宁慕差点将这个人给忘了的时候,洛千旸会突然告诉她,边关大捷,高岳下个月就要回京述职了。
突然听到这么个消息,其实洛宁慕的第一想法是:她该有怎样的反应才合适?
欢喜?
好像也谈不上,再说那也太不矜持了。
羞涩?
……真不适合她。
那就——
沉默吧。
洛宁慕这一沉默……就沉默到了第二日。
第二日,洛宁慕的心情不太好。
前一天晚上她做了个噩梦,梦见那个原本俊逸非凡的翩翩少年高岳,变成了个五大三粗啃着生肉甩着板斧的野人,一见着她就直接将她扛上了肩给掳走了。
那个梦境实在太过真实,吓得洛宁慕后半夜都没能睡着,一直迷迷糊糊的。
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洛宁慕仍然浑身无力,头昏眼花,身体明明疲倦得很,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去他的驸马高岳!
去他的……乱七八糟!
洛宁慕正闷在被子里生气,却听见酥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殿下,殿下——”
“吵什么?”洛宁慕把被子一掀,沉着一张脸坐起身来,“本公主昨晚没睡好,要再睡个回笼觉,你给我传个话出去,羲和宫的任何人都给本公主静悄悄的,不许发出一点声响,等午时三刻再来叫本公主起床。”
一气说完之后,洛宁慕转身就又想一头栽倒在床上。
然而酥月却好像压根没听懂她的意思,不但没有退出去,反而冲上来一把抓住了洛宁慕的胳膊:“啊啊啊——殿下!酥月对不起殿下……”
“什么?”
洛宁慕头疼欲裂。
“昨天本来有太妃的话要立刻回报殿下,可当时殿下正沉浸在未来驸马爷要回来的喜讯当中不能自拔……奴婢一时不敢打扰殿下,然后就给……忘了……”
酥月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到重点,但是洛宁慕却很快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
什么什么?
沉浸在未来驸马爷要回来的喜讯当中不能自拔???
难道她的沉默就给大家带来了这么个印象?
啊呸!
洛宁慕张嘴就想解释,可一张嘴却发觉这事还真的不太好解释。该怎么解释呢?说自己并没有觉得这是个喜讯,还是说自己并没有“不能自拔”?好像无论怎么解释都怪怪的……洛宁慕机智地将话头自然地切到了另一个点上——
“那么,太妃到底说了什么?”
“太妃说不能白拿殿下的糕点,所以今日邀殿下去栖芳殿尝一尝她亲手煮的茶……”
又是茶,有完没完?
曲娆这是把自己当成洛千旸一样好对付了?以为一碗茶就能打发自己?啊……也不对,自己也没想喝她那碗茶!
“不去不去,你再跑一趟栖芳殿,就说本公主身体不适,今日不宜外出。”
“可……”
“可什么可?!”
“原来慕儿身体不适。”一个温和柔婉的声音突然轻轻叹了一声,随着这声音,着一身家常衣裳的曲娆缓步踏入了殿中,“幸亏哀家临时改了主意,打算亲自来一趟……”
洛宁慕瞪着眼睛看着曲娆翩翩然然地走入自己的寝殿,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头痛而产生了幻觉。而酥月一看洛宁慕的眼神,吓得赶紧又道:“奴婢方才就是想告诉殿下,太妃娘娘已经到了殿外!”
“……”
头真的很痛。
然而始作俑者曲娆却仿佛一点都不会看脸色似的,径直走了进来,在洛宁慕的床边坐了下来,接着,十分理所当然地对酥月道:“长公主身体不适,你还不快去召太医?”
“啊……是。”
酥月这才反应过来,一路小跑着出了殿门。
“……我只是没睡好,头疼。”
洛宁慕真想开口求曲娆放过自己。
曲娆竟然也跟着点了点头:“我看你脸色也不大好。”说着,曲娆竟然伸出了手,按上了洛宁慕的额角,轻轻地揉了起来。
这……
好像不太妥?
洛宁慕想开口拒绝,可还没开口,就又默默地将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原因无它——
太舒服了呜呜呜……
不知曲娆是不是学过什么手法,轻重缓急把握得相当好,甚至比羲和宫里的老宫人的按摩技巧还要好。而且曲娆的手本身就特别绵软,感受到其在肌肤上轻轻摩挲的触感,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美妙。
洛宁慕突然有点觉得,曲娆其实……嗯,是个好人?
可就在洛宁慕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曲娆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长公主是不是因为高岳要回来的事睡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