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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星空,其实是没有上下左右这些概念的,欲确定方位,必须选定参照物才可。
界河,正是四天确定方向的参照物。
界河的水平面,即为东天的水平方向;又以垂直深入界河中心的方向,来定那上下左右,南北西东。
一入界河,就好似从东天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步之外,是虚无浩渺的东天星空;一步之内,是水天相接的滔滔大河。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景,交会于界河边界,光怪陆离,给人以震撼感受。
界河虽称作河,但河面之宽,水量之巨,说是无边大海也不过分的。在界河边境,有一座巨大渡口建在河岸,亘古常在,人称【太渊渡口】,每一个出入东天的修士,都需要从这里进过,或是从这里坐船出发,或是乘舟抵达…
从太渊渡口出发,共有十二条水路,连接不同界面。其中九条水路已在漫长岁月当中废弃,成了死水区域;余下三条水路,则连接着北、西、南三天,是四天修士的渡河路线。
十二条水路之上,每隔数日水程,便会看到一座巨型关隘,历来都有东天修士在这些关隘镇守:一防其他天界的修士肆虐东天边境;二防界河河底的水族,对东天不利。
因为这场界河之乱,水路上的数百个关隘,全都被异族攻破,镇守之修皆惨遭屠戮…唯有太渊渡口,因为渡口阵法极强,亦被守河仙帝常年坐镇,才没有在短时间内被界河异族攻破,否则…此刻极可能亦有异族大举侵入东天,烧杀劫掠…
此次苍帝所发起的界河会盟,便是在太渊渡举行。
会盟虽说只以九名仙帝的名义发出,但响应的仙帝,却很多。
明面上,东天十六帝因森罗之乱,损失至十四人。后又因七代杀帝、汉云大帝的接连故去,尚余十二人。
但实际上,还有更多仙帝隐世不出,不为世人所知,却在看到九帝仙诏之后,响应而来。
当宁凡驾云来到太渊渡,此渡口已聚集了数万名仙修,渡口上空飘扬着数百个宗门的旗帜,可谓群英荟萃。
又有二十多道仙帝气息,从渡口内的一座金牛巨宫中之中隐约传出,少部分气息宁凡认得,大部分却十分陌生,显然那些陌生气息的主人,都是隐居苦修之辈,在东天声名不显…
数百宗门也就罢了。距离苍帝的征兵令发出,这才过了六日而已,东天第二步仙宗起码有数万个,距离界河有近有远,此刻率先赶来的,只是距离较近的势力,还有更多势力,尚在驰援界河的半路上…
倒是仙帝的数量,让宁凡微微意外之后,内心一定。有如此之多的仙帝坐阵太渊渡,异族想要真正攻入东天,倒是痴心妄想。
令他稍感意外的,是一来到太渊渡,便受到了数万修士的热情迎接,场面之大,称作轰动全城也不过分了。
这让宁凡哭笑不得,素来臭名昭彰的自己,居然会受到东天宗派如此热情的欢迎,此情此景,他不习惯。
虽不习惯,却并非不能理解的。
东天多战乱,几乎每一天都有战争爆发,从这一点看,东天应该是最不团结、最不和平的天界。
但倘若真出现了足以波及整个东天的巨大危机,东天修士往往又会空前团结,一致对外…这一点,历史已证明过许多次了。无论是从前的四天、妖族界战,而是三千二百万年前的界河大乱,又或是之前的森罗之乱,东天修士都表现的十分团结。
仅说此刻到来的数百个仙宗,其中只有少数,是被苍帝等人措辞严厉的征兵令强制召唤来的,不情不愿。
却有更多的宗派,是自发前来,如那些隐世不出的仙帝,就不是苍帝等人能够强迫的,但人家还是来了。
紫斗仙修的血性,深深刻在东天修士的骨子里。他们修真厮杀,只是为了争夺资源,不得已而为之;但若有外侮来临,大祸临头,则大多数东天修士,还是会有一腔热血燃烧,敢与侵略者抗争的。
三千二百万年前的惨剧,警醒着每一个东天修。当年界河异族入侵东天,使得整个东天修士数量锐减七成,上万仙宗从历史除名,各修真星十室九空…许多活得久远的老怪,都对当年的惨剧记忆尤深,因而才会对界河之乱如此重视。
为了避免那种惨剧重演,有无数宗派深感守土有责,自发前来;亦有还对上一次异族大战耿耿于怀的隐世仙帝,不惜再度踏入红尘,要与界河异族好好算算旧账。
这一次战争一致对外,人们自然是欢迎宁凡到来的,即便宁凡在外传出的名声,很臭,很烂。
谁叫宁凡实力不俗,是值得期待的一大强援呢,作为敌人,令人头疼,作为同伴,却再可靠不过了。
宁凡到来时,会盟已持续了整整六日,每一日都有各宗宗主不远万里,赶来此地。
他一到太渊渡,立刻便有几名颇具身份的碎念老怪破空而来,神情带着几分谨慎,盘问道。
“我等是太渊渡当地金牛宫之修,受苍帝邀请,总管此次会盟一切接待事宜。敢问阁下可是杀戮殿殿主宁凡大人?”
虽说宁凡名声已经传遍东天,但真正见过宁凡的,毕竟只是少数人,似金牛宫之修,便世代镇守界河,不问东天红尘。虽然这几名碎念能感受到宁凡身上的庞大威压,也事先默记过宁凡的容貌、气息,但还是要盘问一二,才可确认宁凡身份。
万一对方是界河异族伪装的怎么办?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只这数日间,便有不少界河异族,变化为东天修士的模样,试图混入这次会盟大肆破坏,好在都被金牛宫的修士揪出了。
“正是宁某。”
“可有证明?”
“如何证明?”
“请宁大人手掌按在这块杀气石上,倘若你是异族伪装,则杀气石会发出警报;但若你非异族,则不会有任何反应。”
“哦?此次会盟期间,已经发生过异族伪装的事情了么?”宁凡微诧。
“是,截止目前,亦有四十四起异族潜入之事发生,最严重的一起,甚至侵入了一名异族仙王…也因如此,晚辈等人才不得不慎重一些,得罪之处,还望宁大人海涵。”
“小事而已,将杀气石拿过来吧。”
宁凡点点头,并没有为难几个金牛宫修士的打算,将手掌按在几名金牛宫碎念递过的杀气石上。
毫无意外,杀气石没有任何反应。
见宁凡如此配合,几名金牛宫修士意外之际,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八代杀帝,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不近人情,起码对于修为低的人,还是很客气的,比很多仗势压人的老怪和善太多了。
几人收了杀气石,对宁凡恭恭敬敬告了罪,复又一路领路,将宁凡领到了金牛宫所在。
宁凡始终配合着金牛宫修士的行为,无形之中,这种行为博得了金牛宫的不少好感。
“师兄,这宁凡,似乎不像你说的那么蛮横无礼嘛,我倒觉得这是一个老实人,倒是可以趁着此次会盟,与此人结交一二…”金牛宫内,一名六劫修为的仙帝老者,对于一旁另一名七劫仙帝笑道。
这二人,正是金牛宫双帝,人称“界河二贤”的金衡、牛横二帝。
说话的是牛横帝,明明白发苍苍,却给人一股勇猛气势,似乎对于炼体一途颇为擅长。
另外那名七劫仙帝,是金衡帝,对于师弟的话,金衡帝不置可否,只是大有深意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师弟你什么都好,就是交友太滥,五湖四海皆是道友,须知世间之事,总是泛而不精,湖海一大,便鱼龙混杂了…”
“哈哈,师兄还是爱讲大道理。老牛我一贯相信直觉,我觉得,这个宁凡人不错,师兄不信就算了。”
“嗯,对方已至金牛宫外,轮到你我迎接了。对方虽未成帝,但却杀过仙帝,凶名在外,不可怠慢了他。”
“师兄真是啰嗦,老牛都说了要和他结交,岂会怠慢此人。”
二人相视一笑,化作两道金光飞出金牛宫。
金牛宫从外形来看,犹如一只万丈神牛,垂头监视着界河,此事暗示了金牛宫修士的职责,是世代把守东天边界。
宁凡暗暗观察着金牛宫的大势格局,只觉得这格局布置厉害无比,显然有绝世大阵隐藏于此,也难怪这一次界河乱起,金牛宫能仅凭双帝坐镇,一力挡下异族的进攻,收住太渊渡。
这金牛双帝,界河二贤,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并非仙帝中的弱者…
“呵呵,可是杀戮殿殿主来了,有失远迎,还望宁道友海涵一二。”
嗤嗤两声破空声传出,两道金光飞出金龙宫,落在地上,化作二帝,对宁凡微微抱拳。
“正是宁凡,不敢劳烦两位道友相迎,二位太客气了。”
宁凡客气还礼,对方在偷偷打量他,他也在暗中打量这界河二贤。
修为较高的,应该是金衡帝了,此人气息凝而不发,但体表有金辉闪动,给人以诸道不破的感觉,此人似乎修有某种极为厉害的护体神通,属于七劫中的顶峰存在,且似乎已经半只脚踏入八劫了,潜质颇高…
修为较弱的,便是牛横帝吧,传闻这牛横帝是个妙人,但凡看哪个修士顺眼,不论对方修为高低,都会…
“哈哈!所谓人生贵知心,定交无暮早,丈夫重知己,万里同一乡。我虽是初见宁道友,但不知为何,竟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不知道友可愿与牛某人拜个把子,做个结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宁凡有些无语。
传闻居然是真的!
这牛横帝一遇上看顺眼的人,便会和对方…强行拜把子…
“师弟!”见师弟又在犯浑,金衡帝语气微微一沉,算是提醒。
牛横帝似乎有些惧怕师兄,见师兄不悦,立刻尴尬笑笑,对宁凡道,“宁老弟不必急着答复,结义之事,你我改日再论,改日,改日…”
“嗯,改日再说吧。宁某比较关心界河当前的局势,二位道友可否替宁某解惑?”
“当然,就算道友不问,金某也会给道友好好说说界河之乱…我等入宫再说,来人,将老夫温在天牛炉上的天地灵茶,沏一壶过来,老夫要待贵客!”
嘶!
听到此言的金牛宫修士皆是微微吃惊。
要知道,金衡帝平生不好酒,不好女色,不爱权名,却唯独对灵茶一道挚爱极深。天地灵茶更是茶中极品,此次响应会盟的仙帝不少,但金衡帝一共只以天地灵茶款待了五人,这五人,无一不是八劫仙帝…
除此之外,便是招待七劫仙帝,金衡帝也从未取用此茶…
此举莫非是在说,在金衡帝眼中,宁凡的重要性,已经堪比八劫仙帝了?
一行人入了金牛宫,宾主就座,不多时,天地灵茶泡了上来。
实话说,宁凡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修士,比起慢悠悠品茶,他更喜欢大口大口豪饮烈酒。
只是对方既然以如此好茶礼遇自己,宁凡若不好好品上几口,倒是落了主人的面子,便也耐着性子,慢品此茶,渐渐的,倒也品出了几分滋味。
金衡帝暗暗观察着宁凡,他与牛横帝不同,他看人很慢,很细,恰如品茶,需要浅啄慢饮,细细品味。
他自然看出了宁凡不惜饮茶,却也看出宁凡的守礼。这种待人处事的作风并非是伪装,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此子似乎真的品性不错,如此,倒是可以将此次会盟关键之事,告知此子一些,不必担心此子不知轻重、只谋私利…”
金衡帝如此重视宁凡的品性,自然是因为此次界河争端,极可能会爆发东天与界河异族的全面战争。此次会盟虽已来了二十多个仙帝,但并非人人都可托付大事,不可否认,这些仙帝当中,确实也有一些是为了私人恩怨、利益,才介入到此次纷争的…
一番观察后,金衡帝才切入正题,和宁凡讲起此次会盟的情况。
目前为止,金牛宫内已住了二十二名仙帝,四十一名仙王,七十三名仙尊。这其中,不包括金衡帝二人,亦不包括宁凡。
东天明面上的仙帝,一共只到了九人,如苍帝,如神虚双帝,都是频频走动于世间的人;余下的都是很久不入红尘的仙帝了,漫长岁月中,很多老辈人物都湮灭于历史,还记得这些老辈仙帝的人,已经很少,很少。
“想不到苍帝一声召集,竟叫来了这么多的仙帝,如此一来,界河就算真有乱子,也能很快平定了吧?”宁凡问道。
“难,很难。道友可能觉得,此次会盟来了二十多个仙帝算是很多了,可道友不知,与界河异族相比,即便我方阵营聚集了二十余仙帝,仍旧处于弱势…”
“哦?界河异族的仙帝数目,莫非更多?据我所知,就算是秘族,也不过只有一二十人仙帝,整个东天明里暗里算在一起,也不过数十仙帝,这界河异族…应该不会比秘族、比整个东天加在一起更强吧?”
“哎,道友骨龄太轻,对于上一次界河动乱,想必所知不多的。道友可听说过三千二百万年前的界河异族之乱?”
“听说过一些,据说上一次大乱,界河异族一路所向披靡,几乎攻陷了东天九成以上星空,屠戮了东天七成修士…”
“道友又可知,上一次界河动乱,异族中的仙帝,只出动了…不足一成…”
“什么!界河异族只出动一成仙帝,便可造成如此大乱?此事为何宁某从未耳闻?”
“道友没听说过,不足为奇,事实上,整个东天很少有人知道异族的底细,毕竟…界河深处不是谁想潜入就可潜入的。我金牛宫祖上曾亲眼目睹紫斗仙皇镇压界河异族的全过程,故而知道的多一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讯息,可信度很高…金某人也是觉得道友是一个可靠之人,才会告知这些讯息的,若是旁人,则一定会告知。”金衡帝大有深意地道。
话语里不时流露出交好之意,可惜此刻宁凡处于震惊当中,对于金衡帝的示好,并未给予回应。
若无金衡帝相告,宁凡绝不知道界河之下镇压的异族,有着如此可怕的底蕴,只派一成仙帝便可攻陷东天,若倾巢而出,怕是东天秘族、准圣皆出,也难阻挡了吧?
倘若只是孤身一人,宁凡不会忌惮界河异族的强大。可他不是独行侠,他在东天,有太多在乎的人…
他不确定这一次界河之乱,会不会发展到上一次的高度,他不确定这一次,东天还会不会死那么多人…
从未有一刻,宁凡如此想要守护东天,他从来不是心怀天下的高尚者,但他守护至亲的心,却是从一开始修道,便明确的。
震惊过后,宁凡有了凝重,沉吟少许后问道,
“界河异族底蕴虽强,但怕是限于某种原因,无法一次性出动全部强者生事吧?”
“道友所猜不错,界河异族一次性最多可派一二十名仙帝生乱,已是极限。”
“对异族造成限制的,应该就是紫斗仙皇布下的封印吧?”
“是。”
“若有封印在,界河异族最多也只会派出一二十名仙帝生事,道友应该不会特意提点宁某,二十余仙帝仍旧不够的事情。莫非…紫斗仙皇布在界河的封印出了问题?对于界河异族的限制,有了某种程度的削弱?”
“哦?道友连这个都猜出来了,果真如外界所言,是个聪颖智绝之辈。不瞒道友,目前为止,有资格令老夫以天地灵茶招待的,只有苍帝、神虚双帝、铁犁帝、八景帝五人而已,在此之前,也唯有这五人,被老夫告知了界河封印有变的事实。其余道友,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此事界河异族做得周密,自以为无人察觉,老夫便也顺了异族的心意,不打算将此事大肆公开,而是打算暗中处理仙皇封印的问题…”
“道友将此事瞒而不发,却唯独告诉宁某在内的六名道友,怕是会有什么地方,借助我等力量吧?”
“正是如此。”
“宁某可否听听道友的全部计划,再做回答?”
“这个自然。此次会盟,还有诸多仙宗在半路上没有赶到,预计半年之后,将会有六万以上第二步仙宗赶来界河,那时候,会盟才会真正开始,举行誓师。不过这些仙宗,绝大多数都只是命仙、渡真势力,舍空之上的势力不会过千。金某打算建议盟主——也就是苍帝道友,将这些势力安排到太渊渡及沿岸区域,只守不攻,死守界河进入东天的唯一入口。再安排几名仙帝坐镇,不教一个异族侵入东天!”
“而后,仙尊、仙王分出一半,由仙帝带领,负责收复界河之上的数百关隘。这些关隘与仙皇封印有关,每一处都有重要意义,不容有失。若全部收复,此次会战异族,我等胜算可增加至五成。”
“最后,我需要几名八劫以上修为的道友,助我潜入界河深处,暗中修复仙皇封印…此事最为凶险,我不强求道友参与,但若道友有意,老夫会十分高兴多道友这么一位强援的。”
宁凡目光极为凝重。
潜入界河深处?那可不是在河面上防备异族进攻的难度了,简直就是送死!
早在不知界河异族底细的时候,宁凡便听说了界河深处的凶险,崇明凤帝曾入界河深处,取回雷王印,伤势几乎垂死…汉云大帝领四百门徒入界河深处,与异族谈判,结果逃都逃不回…
如今知道了界河异族的底蕴,宁凡可以猜测,有着比秘族更庞大底蕴的界河异族,绝对不会缺少准圣!
甚至可能…也有远古大修!
难怪向螟子这等准圣都说界河危险,苦苦劝他不要掺和此事…
想来便是向螟子这等准圣,也没有潜入界河深处的自信吧,从这一点来看,崇明凤帝当日能从界河深处成功生还,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崇明凤帝…
宁凡微微一叹。这些年来诸事缠身,他虽集齐了先天补魂灵药,却始终没有着手救治凤帝之女…
如今暗族的恩怨也暂时告一段路,乱古大帝的事情也已不由他控制…他或许该履行一下其他承诺了…
“道友失神了…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吗?”金衡帝微笑道。
“嗯,想起了一些和界河有关的私事,不小心就走神了…真是失礼。”
“呵呵,无妨的,能令道友如此关头还想起的,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了。”
“嗯,是亏欠他人的承诺,尚未兑现,于心有愧。”
“需要金某兄弟二人帮忙吗?”
“呵呵,这倒不必。不是什么难事,宁某自己便能处理好,多谢道友关心。”
“若有需要我兄弟二人帮忙的事情,道友可以直言,我与我师弟不同,但对于道友,却同样有了一些好感,若道友不嫌,金某愿厚颜结交,与道友做个好友,不知道友给不给这个薄面?”
“金兄说笑了,从我饮了你这壶灵茶开始,你我不就已经是朋友了吗?”
“哈哈!道友所言极是,既如此,我也不和宁老弟客气了,我的请求,希望宁老弟好好考虑一二。不必急于给我答复,如今还不是潜入界河深处的时机,十数年之内,都不必老弟做决定的。”
“嗯,我会好好考虑此事。”
“其他仙帝都要,都在我金牛宫的各大偏殿休息,若有需要,宁老弟可自行拜访其中的故人,不必在金牛宫内太过拘谨。宁老弟长时间赶路,怕也有些劳累了,需要我亲自带老弟去挑个偏殿休息吗?”
“不必,宁某并非讲究这些的人,金兄既然负责接待会盟修士,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宁某就不打搅了。”
“也好,来人,给这位客人准备一间最好的偏殿休息。”
“是!”有几名千娇百媚的侍女,羞红着脸,领走了宁凡。
她们事先得到过金衡帝的命令,乃是专门备给宁凡的鼎炉,若宁凡有需要,她们有义务解决宁凡的生理需要…
这些侍女各个元阴饱满,修为最低都是渡真,且各个都身怀特殊的鼎炉体质,都是上乘鼎炉。
考虑到宁凡是乱古传人,修双修之道,生性喜好女色,金衡帝才专门安排这些上佳鼎炉服侍宁凡的。其他仙帝,并没有这等待遇,毕竟其他仙帝,基本都是清心寡欲之辈…
这倒是让宁凡既感谢金衡帝的礼遇,又感到有些无语。
他流传在世间的名声,果然已经臭到了极点,是个人都以为他无女不欢啊…
几名侍女随宁凡来到偏殿,立刻娇滴滴道,“大人这便要休息了么,可需要我等侍寝…”
实话说,宁凡除了名声差些,相貌、修为、实力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他的椿宫图,在东天销量极佳;想和他春宵一度的东天女修,也是大有人在的…
给那种臭脾气、丑老头侍寝,或许这些姑娘会排斥,但给宁凡侍寝,则大都是你情我愿的…
宁凡揉了揉有些泛疼的太阳穴,叹道,“我不需要侍寝,你们下去吧。”
他心有担忧,是真的没有心思寻那男女之欢…
几名侍女闻言,皆有些失望地退下了。
宁凡没有立刻去拜访其他仙帝,而是盘坐于榻上,沉默。
时而取出神龙百草园,也不催动此宝变化,只将缩小化的百草园放在掌心把玩,目光落在同样缩小无数倍的那棵小小魂草,苦涩…
年少时,他初修魔道,索女无度,但不知为何,自从遇到到剑祖,遇到了姬青灵,他对于女子的感觉,有了变化…
说他好女色,未必;说他清心寡欲,也未必…
他从来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好男人。
他可以毫无节操的,和很多鼎炉胡乱行事…
从前他以为,只要为了修双修之道,只要为了采补敌人,他可以是个女人便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
但其实,不是…
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修真路上的女子,总有些能轻易撩起他的欲念;然而绝大多数的女子,却会让他对于男女之事,本能生出排斥之心…
这与女子是美是丑无关,与其是敌是友亦无关。
而是一种感觉…
有些女子,能让他有感觉,更多的,则不能…
【…荒古山的朝月,十年才能一圆…逆尘海的海潮,百年才能一涨…苍茫道的迷雾,千年才能一退…古天庭的碧桃,万年才能一结…天荒古境的铃兰,十万年才能一放…而我,每隔数百万年,才被允许拥有一抹笑容…】
【我等了很久,我给你…留下了很多…】
你给我,留下了什么…
我从蝴蝶,变成人,一路上,似乎都有你的安排。乱古师父曾说了一句话,当年的我,不懂,现在,我似乎听得懂了…
【是你,你是那只蝴蝶!那个女人便是为了你,来到紫斗仙域。她,亦是为了你,舍了全部,重入轮回...】
这是他当年进入神墓,见到乱古大帝之后,乱古大帝对他说的一句话…
曾经,宁凡不知乱古大帝说的女人是谁,但如今,他懂了…
“你是剑祖,是荒古仙域第一仙帝,却为了我,来到紫斗仙域,犹如背叛…”
“乱古师父说,你曾为我,舍了全部,重入轮回…那是,什么意思…”
“你似乎为了做过很多事情,可我…全都不记得了…”
窗外吹入偏殿的风,风声中透着不详与动乱。
宁凡被那风声吹得越来越烦,却唯有凝视百草园中小小魂草时,会感到安心…
是夜,他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中,他仍是当年的蝴蝶,在花丛中浪子一般采花,但采过无数花之后,却发现所有的花都消失了,原处只余最后一朵…
梦醒,宁凡怔怔出神,不知此梦有何深意,只觉怅然若失。
天未明,东方只有一丝鱼肚白出现,便忽有客人来访了,一路吵吵闹闹。
不待宁凡开门相迎,对方已经毫不认生地直接进入了。
“哈哈哈!宁老弟来了太渊渡,却不与我等相见,反而在被窝里自顾自睡大觉,这是什么道理!”
“该罚!该罚酒千杯!”
“来来来,罗某正好带了足够的酒,我等几个臭酒友,正好可以一起喝个不醉不归!”
宁凡没好气地一笑。
大清早的,太阳都还没有出全,这三个损友居然已经上门打搅他清净了。
罗睺,吕瘟,云雷…这三人,同样响应征兵令,来参与此次会盟了。
不对,居然还有一道气息跟着三人,一道来了!
“哈哈哈!来来来,牛某人翻了东天黄历,今日宜嫁娶,宜动土,宜纳彩,宜出火,更重要的是…宜订盟!昨日没有拜成把子,今日老弟可要给我这个面子,跟我把这个把子给拜了!”
宁凡顿时一阵头疼。
怎么连牛横帝也自来熟地跑过来了…
昨天他基本都在和金衡帝谈事,压根没和牛横帝说上几句话吧?
二人根本没有几句话的交情,这牛横帝居然也好意思上门打搅,还真是…不跟他客气啊…
却不知为何,被这些人一闹,宁凡梦中的怅然之感,变得淡了。
罢罢罢,白日放歌须纵酒…此刻虽说天色尚早…若有酒,有友,则大醉一场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