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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夜里,冷月悬于半空,寒鸦凄叫了几声,酣睡声在宫内起伏不断,正是熟睡之时,却只听內监一声声地喊道:“走水啦!走水啦!”
火光在王城里幽幽地亮起,冒着浓浓的黑烟。
顿时,城里脚步声混乱了起来,婢女和內监们先是打水扑灭火舌,却见宫内多处走水,所有人在宫中穿梭,忙于提水。
在火势蔓延并无法阻挡之际,众人这才慌乱起来,所有人都投于灭火之中。
安庭苑,清宁渐渐地醒了,她听着外头的吵闹声与脚步声,擦了擦惺忪的睡眼,眼神迷离,一旁的知秋让她无须慌张,并称只是走水罢了。
可是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刀剑相接的声音。
霖花匆忙跑了进来大喊道:“玛吉反了!反了!”
知秋立马拿了衣裳让清宁穿上,霖花却突然哭了,她哆哆嗦嗦地说道,“失守了,失守了!快逃!快逃!”
清宁抬起头眼含泪光地看着霖花,霖花一把扯过她手中的衣服,哭着喊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清宁失魂落魄地跪了下来,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今日宴席上瞧那公主很是诱人!咱们小弟先尝尝鲜,再把她送给阿卡莫如何?!”外头的士兵猥琐地说道。
寝宫内,烛光摇曳着,只听见外头士兵嘻嘻哈哈的打闹声,还有那淫、荡的笑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人呢?跑了?”一名士兵看着空荡荡的安庭苑大喊道。
“不见有人逃出来,仔细搜搜!”另一名士兵说道。
清宁与知秋、霖花两人躲在柜子里,三个姑娘吓得身子一直在颤抖,周围漆黑一片,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与外头人的脚步声。
“哒哒哒......”脚步声似乎就停在面前。
“嘎吱”一声,衣柜门被打开了,清宁绝望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旁边两人已经吓得哭不出来,她们紧紧地抱着清宁。
“在这呢。”那可怕的笑声从耳边传来。
士兵们猥琐地笑着,把她们拉了出来,其中一名还算年轻的士兵把霖花扯了过去,清宁惊恐地看着霖花,大叫着:“不要!放开她!放开她!”
“哈哈哈哈!!!”笑声传入她的耳中。
“公主先让我玩玩。”那名士兵朝旁边两人说道,他把霖花拖去了角落里。
清宁抱着知秋大哭着,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外头很是吵闹,有女眷的哭喊声,有男子的惨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还有一股呛鼻的浓烟味。
整个夜晚,这座王城处于火光之中,火势不断蔓延,染红了漆黑的夜。
直到清宁被一个老士兵拖走,身旁的年轻士兵抱着知秋在笑那老士兵,“你还行么?哈哈哈哈哈!”
黎明到来之际,昔日辉煌的宫殿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天蒙蒙亮之时,日光照在这座城池上,周围到处是歪七倒八的尸体,他们俱惨死在无情的刀剑之下。
百姓们聚在王城脚下,他们都是禹朝的遗民,正欢呼着永朝的覆灭。
太阳升起,宫门缓缓打开,一辆辆囚车载满了罪奴,正从宫里运送出来,而百姓们却忽然沉默了,他们似乎看到了当年,禹朝灭亡时,那囚车装着禹朝的权贵们,那些曾风光一时的人物,竟落魄得如同蝼蚁,正如他们的国。所以那年众人跪在那哭喊着,哀声一片。
此时,气氛开始沉重,囚车内的女眷们均是衣衫不整,红一片紫一片,她们有的昏迷不醒,有的目光涣散,随着囚车的颠簸,她们忽而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死气沉沉。
清宁躺在不知哪个婢女的身上,王城离她越来越远,她看着城楼上挂着父王的头颅,忽而她抓住囚车的木柱,她声音沙哑早已喊不出来了,脸上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永元二年春。
姜诺攻下晋安不久,入住当年的景曦宫,他命人重新打造宫殿,其中他把一座宫殿改名为“安庭苑”,命人栽种花木,重新修葺,好让他最宠爱的女儿住在里面。
那年,备受宠爱的“乐瑶公主”曾受万人瞩目。
“阿布,你会一直待在清宁的身边吗?”清宁眨巴着眼睛问姜诺。
姜诺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阿布永远都会陪着你。”
直到第二年,姜诺性子变得多疑暴虐,权利使他膨胀,他把人的性命视如蝼蚁,他开始沉迷美色,贪图享乐。
“父王!不许你再宠爱她!”清宁走进他的寝宫,指着那个中原美人说道。
那是姜诺宠爱的第一个女人,那女人长得很像清宁的生母,尤其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出去!不许再让公主踏进本王寝宫半步!”姜诺朝下人们吼道。
那中原美人一身的狐媚手段,不过才几天,姜诺便不再上早朝了。
狄族一直生活在草原,图腾是雄鹰,清宁自幼跟着父亲长大,她记得小时在草原上奔跑的感觉,仰头看着天上的雄鹰翱翔在空中,一群人在草原上策马驰骋。
囚车走了许久许久,清宁的思绪已经混乱了,她很疲惫,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一动便浑身疼痛,她的秀发凌乱,脸上抹着黑色的灰,身穿着一件婢女的衣裳,与七八个婢女同坐一辆囚车。可她知道,有些人已经没了呼吸。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霖花哭喊的声音仿佛就在耳旁,她抢过清宁手中的衣裙,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换上清宁的衣裙。
天色渐晚,昏黄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的泪已经干涸,一天过去了,囚车已离开了王城,不知走向哪去,但她模糊地听到有士兵说,“把她们押往边关的军营里头,犒劳犒劳兄弟们。”
囚车停了,虫鸣渐渐地在草丛里头欢唱,冷月高挂,倦鸟归巢。
“死了?扔下去!”
车上的尸体开始被人扔了下去,其中一名士兵摸到了清宁的手,是温的,他把清宁扔回了车上,一下子,一辆囚车只剩三两个人。
“怎死了如此多?”有士兵嘟囔了几句。
天亮了,囚车继续赶路,昨晚下了一场雨,路上坑坑洼洼的,囚车摇摇晃晃地走动着。周围很安静,似乎已经入了荒郊。
清宁断断续续昏迷了几天,她渐渐地恢复意识,开始睁开了眼,眼瞧着似乎已经离都城有一段路了,景色开始变得荒凉起来,她的眼神涣散,如同死水。
一个士兵押着一辆囚车,囚车之间相隔一段距离,清宁看见与她一辆囚车的两个婢女们,很陌生,不知是哪个宫里头的,她们的衣裳都破了,衣不蔽体。
“诺!停下歇歇!”前头一名士兵大喊。
囚车停了下来,他们每隔一两个时辰都会停下一次,稍作歇息。
清宁浑身颤抖着,每每在意识清醒之时,脑海里便会涌出那些不堪的画面,还有霖花与知秋的惨叫声,她闭着眼睛大喊着,声音早已喊不出来,在旁人听来只是咿咿呀呀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