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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还是来临了,终究是逃不掉的。
婚礼当日,张灯结彩,宾朋满座,大多是清月阁的老主顾以及常霆的朋友。说不上是不忍见日思夜想的佳人落入他人的怀抱,还是不甘于自己终究是没能抱得美人归,昔日里极力追捧珺瑶小姐的客人却是不愿来的。
宴客酒席一直持续到亥时,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客人以及喝的酩酊大醉的许常霆。四儿无数次劝常霆回洞房,他却只当没听见,一壶接连一壶的,像是要将自己灌醉。
渌儿实在看不下去,上前阻止:
“常霆,此刻是你的新婚之夜,去做你该做的事,在这喝酒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渌儿装作调侃他,坐下来也倒了一杯酒给自己。
常霆睁开眯着的眼睛看向渌儿,慢慢地转着自己的酒杯,半晌道:
“你平日不都唤我霆哥哥,而今怎么这般生分?”说罢常霆无奈的笑了笑。
渌儿咂了一口酒,道:
“如今你已是他人的新郎,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以后便唤你常霆,可好,我的朋友?”渌儿举起酒杯敬他,满脸笑意,尽力掩饰着她的悲伤。
常霆低着头,渌儿看不清他的表情。冷风吹的渌儿忽的有些清醒,她站起身正准备走。
“渌儿,对不住。”常霆喝完最后一口酒,摇摇晃晃地走向洞房。渌儿背对着他,已是颤抖不止,泪流满面。
渌儿用力向前跑去,跑到花园的尽头才停下来,渌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痛的好像被无数把刀一齐剜下去。
此时此刻,渌儿实在顾不得自己哭成什么个丑样子,泪水像决堤的洪流般肆出,五官因为痛苦不由自主的扭曲着。渌儿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了任何人,只得冲着这死寂一般的夜空无声地呐喊着。
“连想痛快地哭都哭不得,何必呢?”
渌儿还来不及反应,头就被一只手按在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上。渌儿发现是齐羽,便急忙想挣脱,谁知他反而更大力地直接拥渌儿入怀,温柔地抚摸着渌儿的头,丝毫没有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可不想别人在夜半看到你这现在副丑样子再吓出个好歹来,你还是哭够了再走吧。”
齐羽说罢抱渌儿更紧了。渌儿先前以为他转性了,谁知仍旧是这般嘴毒。
“好啊,你叫我哭,那我就鼻涕哈喇子一齐蹭在你衣服上可好?”渌儿逗他道。
“诶,你这女人哭就哭还流哈喇子啊,”齐羽虽是这么答着,却仍没放开渌儿:“小爷这身儿可是瑞蚨祥最好的绫罗绸缎定制的长衫,京城只此一件儿。你的哈喇子能流在我这衣服上,已是三生修来的福分了。”
渌儿在他怀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扑哧一声地笑了。
渌儿和齐羽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吹着晚风,看着皎洁的月。渌儿看向齐羽,酝酿着早已思忖过无数遍的话:
“齐羽,我汪佳渌跟你做一笔生意可好?”
齐羽转向渌儿,盯着她的眼睛:“洗耳恭听。”
渌儿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道:
“你也知道,珺瑶跟常霆一旦成亲,便再不能出来卖艺,而这清月阁少了第一的花魁就好像树没了根,溃不成军,一击就倒,”渌儿站起身,慢慢踱着步:
“也许兰嫣与素菲会因此欣喜,自以为自己可以成为第一花魁。然而在我看来,她们两个谁也成不了大气候。兰嫣天真好胜,可缺少主持大局的稳重;素菲心细洞察力强,可无竞争之心便无法在这里生存。”
渌儿看向齐羽,他的表情深不可测。渌儿继续说:“想必你也清楚,在清月阁做花魁,如若没人捧,自然是无法成名。齐公子你往日曾为素菲投下不少金钱,费过不少心力,而今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更合适的人选就近在眼前。”
“你是想让我捧你?”齐羽上下打量了渌儿一番,道:“相貌确是出众,并无成名的可能。可是,我凭什么听之任之呢?”
齐羽扬起了嘴角看着她,她也笑着望着他:
“我知道素菲并非传言般是你意中人,她只是你派来清月阁的眼线。至于你们的目标是谁,也不必猜测了。许常霆与我关系先前已并不一般,如今他对我有愧,想必对我自然是有求必应了。”
“哈哈哈哈,好!汪佳渌我果然没看错你!”齐羽那双桃花眼盛满了笑意和心计,如若是以前渌儿看了定会一激灵,如今却再不会了。
“其实女人我是不全信的。你今日因为恨他就投向我,若改日他回心转意,你岂不就要在背后捅我一刀,”齐羽正色道,思忖了半晌,站起身来:“你总要给个承诺,让我信服。”
“我会的。”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齐羽走了几步,蓦地回头,留下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看人不要太表面了,人心是不可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