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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幽见鬼离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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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老怪最终还是决定送他们几个出去,他独自来到矿场出口,告诉黑白无常说要见鬼使,谁知黑段早已得到鬼使的指示,回复道:“大人说了,你们兄弟可以留在藏兵谷,只要不惹事,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看来鬼七是不打算放他们兄弟几个走了。

    巨石怪为了他们的出路闷闷不乐,魍魉倒是乐意跟随大哥,只要兄弟在,哪里都一样,更何况鬼七也没有虐待他们,山洞里也没再派人把守,于是他们几个就暂时安置下了。

    蛇老三递给石老大鬼蝠王消失前留下的那封书信,心中多年的苦闷也算解开了,整个人又变得精神不少,对于清竹暂时保管面具和短剑之事,他也表示同意,对于留下的一大叠冥钱,只是叮嘱老三不要随意乱花。

    老三心想,这个鬼地方还怎么花钱,您别收缴了去就行。

    而天泽又开始了跟随大师父学习打铁的本事。

    “师父,这是您的火錾!”

    自从水老四给他这根铁棒后,天泽一直细心地保管着,石老怪拿起久违的火錾,发现它比以前更亮了??,万分亲切地道:“徒儿有心了,这火錾乃玄铁所铸,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打铁的宝贝,今天就送给你了,希望日后它可以给你带来好运,遇事也能逢凶化吉。”

    “师父,这是您的护身符,徒儿不能要。”

    石老怪强塞到他手上,正色道:“师父让你拿着就拿着,以后可要保管好,别给我弄丢了。”

    “是…师父!”

    天泽收下玄铁錾,石老怪又道:“来,师父今天教你锻造兵刃。”

    先前在铁匠铺,由于时间仓促,天泽只是学了些快准狠的打铁技巧,考验的是力道的把握和耐力的维持,而从今天开始,石老怪要开始教徒弟打造兵刃,算是真正的传道授业。

    石老怪带着天泽来到风箱和火炉前,炉边还有一个高台,台子上横七竖八地摆满了各种小部件,还有一些画着奇形怪状的装备图纸,天泽大致瞄了一眼,都是些不常见的兵刃和护甲。

    “小天,要打造一件普通的装备,需要五个步骤,简单概括就是五步法:范、剂、熔、铸、修,如果是打造兵刃,就得再加一步:开刃。”

    师父的概括十分凝练,天泽努力联想这几个字的含义,心中倒是有个大概的流程,这些步骤先前也是仔细观察过的,所以并不难以理解。

    “今天,师父要教你锻造一把环首刀。”

    这环首刀,可是石老怪的拿手作品,用来教徒弟再好不过了,天泽听到后兴奋至极,此前可没少关注过此刀,若是能够自己打造出来,那该有多美妙啊。

    “环首刀,是一位人类大师从战场上领悟出来的,此刀锻造过程并不复杂,但是结实耐用,杀伤力大,而且不易脱手,是战场上短兵相接的不二之选。”

    石老怪大手一扫,从台上翻出了一张图纸,上面赫然写着“环首刀”三个字,想必这就是环首刀的模型了。

    “第一步,制范。每一种装备都有符合自身特点的造型,不同的形状决定了不同的用法,因此要按照既定的模样来铸造,就必须事先做好一个模具或者型范,而制作型范的关键便是这张图纸。”

    天泽仔细观看台上的图纸,环首刀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把刀,但这模型却很复杂,也不知那位人类大师是怎么在战场上琢磨出来的,而且他还发现这上面的图纸,是师父曾经改良的那把环首刀,那这图纸应该是师父自己画的,可能比那位大师原本的图纸更加精细。

    “图纸是那些大师们徒子徒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也是我们铁匠的精神传承之物,优秀的铁匠能把图纸铭记于心,不用每次制范都要拿出来看和比对,更有一些天赋卓绝的匠人,能够创造出新的图纸,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的引领者……”

    天泽笑着打岔道:“那师父也是引领者哦!”

    但是石老怪却不以为然,继续道:“为师不过是在先辈的成就上稍微往前迈了一步,跟他们相比还差得远呢,好啦,臭小子,接下来师父教你如何查看图纸……”

    天泽一边看着石老怪专注地讲解图纸,一边认真地听着,在他心目中,恐怕没有谁比师父更伟大了。

    接下来的几天内,师徒二人像是着了魔一样,一个废寝忘食地教,一个全神贯注地学,外人看来,当真是一对父子般的师徒,让石人族其他同类羡慕不已。

    从看图纸和制范开始,石老怪又教会了天泽调剂、熔炼、浇铸和修治,每一个过程都讲解得无比透彻,而天泽正值年少,记忆力和领悟力都很惊人,那些过程上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能问个明白和听个明白,最后牢牢记在心里。

    石老怪还说道:“能记下来固然是好事,但是只靠记忆也是不行的,所有的知识都只是理论,只有贯彻到真真正正的实践当中,那才是真本事。”

    除此之外,有些东西不光要理解透彻,还得看眼力见儿和耐心,比如调剂合金中各种金属的比例控制,主要是靠衡量,但关键是看眼力,某种含量多一分,金属的特性就不一样,最终导致炼制而成的装备千差万别;而熔炼的时候,火候十分重要,火候的把控也是看眼力,否则你根本不知道金属块到底还有多少杂质没有去除。

    修治讲究的是耐心,慢工出细活,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品质再好的金属浇铸出来的模型也需要精雕细琢,才能成为上等佳作。

    为了理解过程和真正的实践,天泽就像是一个三好学生,好学、好闻、好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终在大师父的指导下,终于打造出第一件作品,一把未开刃的环首刀。

    整个过程足足花了七天时间。

    环首刀初具其形,且雕琢和打磨都很精致,只剩最后一个环节对刀刃的处理,这也是最难的一个环节,刀好与不好用,取决于刀身的韧性和刀刃的硬度,刀刃不仅要坚硬而且要锋利,那才是极品。

    天泽按照师父所说,先用特殊的砥砺石磨刀开刃,对于不同的武器而言,开刃的角度和长度都有讲究,经过改良的环首刀,刀脊厚刀身宽,因此可以将开刃的角度变小,获得更为锋利的效果,但是锋刃太薄长期使用也容易引起卷刃,为此还需要对刀刃做特殊处理。

    师父的图纸上显示环首刀的刀刃并非只是个尖角,锋刃之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凹型结构,这样的结构可以增加刀刃的厚度,还可以降低重新打磨的难度,这样刀的寿命也会变长,这就是师父改良的用意,毕竟在冥府矿产资源是极为稀缺的。

    在天泽精心打磨下,又过去了三天,环首刀终于成型了。

    高兴不已的天泽拿着环首刀给师父看,石老怪点头称赞,道:“不错,打磨得很好,可以说是一把精品了,但要想成为上品,还要施加最后一道工序,这一步就由师父来替你完成,你只需看仔细看清楚师父的每个动作,领悟其中的要领。”

    “好的,师父。”

    天泽满怀期待,石老怪让他把火炉烧起来,然后把擦拭干净的环首刀插入火中,师父叫他扯气的速度不能太快,让炉火均匀攀升,待刀身温度上升至一个特定的温度时,他缓缓地把刀上扬,脱离火焰的中心,一段时间后才抽了出来,然后迅速插入到水中,整个动作十分快速,不到片刻的时间又拔了出来。

    天泽擦着额头的汗,看到一把明晃晃的环首刀出现在眼前,心中窃喜,以为完事儿了,师父却又把刀迅速放入油中,再次冷却。

    这个操作令他大为不解,师父之前可没说过还要二次淬火啊,石老怪道:“好刀在淬火时不宜在水中待得太久,在刀身迅速冷却到一半的时候,再放入油中缓慢地冷却,这样可以极大地提升淬火效果,让刀刃更加坚韧。”

    天泽心领神会,对师父精湛的技艺佩服得五体投地,随后师父又让他再次打磨一下,升温之后进行回火处理,几个时辰过后,这把锋利耐磨的环首刀算是真正地完成了。

    山洞里所有人都见证了一把刀的诞生,那是他们亲眼所见一个新徒弟只用了十天时间,就完成了一柄上等品质的环首刀。

    师父们的脸上洋溢着无比自豪的表情,就连花季中的清竹姐姐都绽放出花朵一般的笑容,唯独其他观望多日的石人铁匠们,既惊叹又低头不语,他们多么希望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徒弟啊。

    清竹暗暗道了一句:“小姐,你看到了吗?少爷和你很像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这一日天泽正在学习打造铠甲,忽然从洞口进来一个小鬼,跟大师父说了几句话,师父就跟着他走了。

    石老怪走出地下矿场,来到藏兵谷的大厅,厅上端坐一人,正是勾魂使者鬼七,只是鬼七和先前的黑影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隐藏的本体已经出现了,身体上部分呈现紫色的皮肤,头顶是一圈蓬松的红发,但是相貌和常人无异,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他起身相迎,随后笑道:“魑兄,近日和徒弟相处得可好?”

    石老怪还礼道:“承蒙鬼使的关照,我们师徒一切安好。”

    “那就好,本使今日请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石老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道:“鬼使有话但说无妨。”

    “呵呵,魑兄不必紧张,用做五斗米的特殊材料,五岳镇魂石,我们已经到手了,火精石在我们鬼域有的是,至于玄铁嘛,要获取一块倒也不难,虽然地府里没有,但是人间还是有的,本使将亲自去一趟人间,相信不久就能拿到一块。”

    石老怪心中一震,没想到他连镇魂石都已经弄到了,只能回答道:“鬼使办事果然利落,看来今日是要我们动身了吧。”

    鬼七有些兴奋地道:“不错,五斗米若成,我鬼之一族何愁不兴!”

    石老怪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走到这一步,他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我命无常二人即刻护送魑兄去鬼域,他们会带你去见道陵那个老头子,之后还请魑兄就安心在鬼府完成这个世界里最伟大的杰作!一旦事成,魑兄便是阎王大人面前最大的功臣,将来窥破天机也好,富贵荣华也好,还不都是魑兄您说了算。”

    鬼七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以为石老怪在意的那些东西只是权力和荣华富贵,但是作为冥族的一员,又是魑魅魍魉帮派的老大,他的内心是挣扎的。

    “既然答应了你们,我石老怪言出必行,但是老怪还有一个要求,希望鬼使能够成全。”

    鬼七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道:“魑兄无非就是在意你的兄弟和徒弟,我鬼七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要此刻就放他们出去,可能会影响我们鬼族的计划,若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让计划失利,我鬼七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还请魑兄见谅。但是本使跟你保证,只要五斗米成,我自会放了你们,到时候是去是留完全没有限制,你看如何?”

    石老怪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但事关重大,当下也不再要求,随即转身道:“好,请鬼使善待我的兄弟,我回去准备一下。”

    鬼七又回到了主座上,黑色兜帽下,两只眼睛突然散发着绿色的星芒,一团黑气慢慢缠绕周身而起,整个身体又隐藏到黑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