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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苏醒后,一边静心修养,一边有祥墩的陪伴,心中倒也开始释怀。
悲伤解决不了问题,也不能带给他复仇的力量,相反魔气的侵扰会给自身带来灾难。
清竹告诉小天,魍魉师父是为了保护他们而离开的,并且把宝贵的妖丹和元气留给了他。
他们一定会守护小天,师父的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他们再入鬼域,救出恩师石老怪。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活着,不能被魔气影响心智,若不加以压制,极有可能下次就撑不过去了。
吴有道得知这里的谷主原来是那个昏迷少年的爷爷,他们一家人打算在这里生活一阵子,当下不便打扰,便与清竹告别后独自离去。
对吴老三来说,这里既不是黄金谷,也不是他的归宿,他的路还需要自己往前走。
夏侯阳开始给天泽讲解夏侯家族的历史,那些辉煌的事迹父亲大人从来没有讲过,家族对他来说不过是陌生的存在,夏侯瑾琰既然答应南宫千浔远离尘世的宿怨,就不会把仇恨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可是命运终究躲不过去,天泽给家族的这位老人再次带来了希望。
夏侯原本是一个令人万分敬仰的大家族,无论是在武林还是朝堂之上,都是拥有着显赫的地位。
中原八大豪门世家,夏侯便是其一,是除大昼国皇室的皇甫家族之外,最负盛名也是最有势力的家族。
夏侯氏拥有一种特殊的血脉,使得他们的子孙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因此家族宗室一脉刚一出生的孩子就是天才少年。他们顶着无数的光环成长,在武林中号令群雄,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为家族赢得更多更大的荣耀。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家族,却在十几年前一夜之间从东擎大陆上被刺客彻底抹去。
夏侯阳作为帝国的大将军,也没能保住家族的血脉。
他逃离战场,隐匿世间,夏侯的荣耀也逐渐被世人遗忘。
原本指望家族的天才世子夏侯瑾琰可以重振家族的荣耀,但是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最终却没能如愿。
夏侯宗室仅剩的一父一子,一个隐居山谷,一个漂流海外,不得不让人感慨万千。
如今天泽的到来,让昔日的大将军认为,他就是家族最后的希望。
可是眼下还不是告知他一切的时候,必须驱离他身体中潜藏的恶魔,那可能是让家族希望泯灭的一个灾难。
这一日,天泽正在紫竹林和祥墩玩耍,清竹过来喊他:“小天,三爷爷叫你过去。”
天泽带着祥墩回到小木屋,只见三爷爷已在厅中落座,他上前施礼:“爷爷,您叫孩儿有事?”
夏侯阳微笑道:“爷爷看你这几日恢复得不错,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天泽觉得奇怪,有什么事情不是他老人家可以决定的,竟然还需要和一个小辈商量。
“爷爷有事吩咐就是啦。”
“诶,我夏侯男儿,无论是谁,都要有自己的主见嘛!爷爷知道你们来之前经历了很多事情,今天喊你来呢,主要是问问你今后的想法,你们二人可有打算?”
天泽低下头,他不是没有想法,只是害怕说出来,既然爷爷问了,便干脆地道:“我想变强,然后去找我大师父,替二师父和三师父报仇。”
夏侯阳眼中浮现一抹异色,这个孩子果然和他父亲一模一样,是个性情中人。
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深切地道:“孩子啊,仇恨是心中的恶魔,你要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你现在还小,还不够强大,别说是替你师父报仇,就算是要见到你大师父都难啊!”
“爷爷…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会努力修炼,让自己变强的。”
“好!”夏侯阳突然站了起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爷爷可以教你人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但是在此之前,必须治好你心中的恶魔,否则仇人还没见着,你可能就被恶魔吞噬掉咯。”
“人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天泽嘀咕着力量,他貌似只听到前半句,但凡跟力量有关的,都是他迫切希望听到的。
“不知爷爷说的…人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呢?”
夏侯阳道:“不急,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现在,爷爷要带你去见一个老朋友。”
天泽还没来不及反应,就被爷爷拉着手出了门,并喊上了清竹,一同朝着碧水池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天泽还在想,爷爷在这里独居生活多年,幽谷外又是风沙侵扰的恶劣环境,这附近哪来的朋友,直到他们到达碧水池,爷爷开启了一道石门,才发现谷中另有洞天。
碧水池在悬崖底下,那是幽谷中唯一溪流的源泉。
夏侯阳划破手指,用一种鲜血仪式开启了水帘后一道隐藏的机关门。
老人带着一小一少,从机关门后的通道进入一间密室,密室里只有一方烛台,似乎在供奉着什么东西,里面太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听见夏侯阳按下一个开关,烛台后方又出现一道密门。
密门后是一条狭长的隧道,大概很深,又黑又暗,天泽拿出了避水珠当做夜明珠照亮通道。
借着珠光,三人缓慢前行,不久后能明显地感受到地势越来越低,而且通道的石壁上散发出一股潮湿的味道。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天泽只觉得头脑发热,有点不适,但脚下又开始变得平稳起来,于是开口问道:“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夏侯阳一直拉着孙子的手,感受到这孩子似乎有点紧张,手心里早已冒汗,便安慰道:“孩子,别怕,不会有事的,爷爷的一位故友就在这下面,我要求他给你医治身体。”
天泽知道爷爷说的是什么,他很小的时候体弱多病,皆是由于先天绝脉导致,为此父母没少带他寻医问药,最终都是无功而返。但是长大之后他发现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了,虽然无法修得内力,但也不影响生活。
对于爷爷的老朋友,天泽满是期待,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很快就到了通道的尽头,堵在前面的是一扇大门。
这是一座相当气派的铜门,大约有两丈来高,重达千斤,门上刻满了铭文,与洞口处石碑上的极为相似。
夏侯阳站到大门下方,双掌贴在门的中央,随后运功发力,只见门上的铭文忽隐忽亮,伴随着沉闷的两道声音响起,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古朴的大殿,里面十分的宽敞,四周分别立着几个相同的台柱,台柱上方各有一个宝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让这座地底下的神殿变得十分的明亮。
整个大殿呈八方形,每个方位的墙壁上刻有不同的图案,墙壁前有石砌的方桌,桌上凌乱地摆放着一些供奉的器皿。
最显眼的是大殿的中央,有一块方形基石,宽约三丈,高约三尺,上方卧有一尊威武的石像,约莫数人之高。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只高傲的狮子,从近处瞧却又像是一只生猛的老虎,即便是匍匐在地上,也是威风八面。
这座石像究竟是何象征,莫非是这里的守护巨兽?
天泽看着这只威武的雕像,心生好奇,却不敢询问,神殿下方隐藏了一股威严的气息,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夏侯阳面对雕像深深地鞠了一躬,意味深长地道:“泽儿,这是我们家族世代守护的神兽冥虎神像,这座地宫就是专门为他老人家建造的。”
“神兽冥虎?”天泽还从未听说,人世间还有神兽的存在。
“冥虎玄霄,乃上古神兽,有通天彻地之威能,也是我们夏侯家世世代代的守护神。”
夏侯阳谨慎的回答意味着冥虎有着举足轻重的象征,但是让天泽想不通的是,既然家族有神兽这样的守护神,为何最终还是没落了。
夏侯阳继续解释道:“在我们居住的这片大地上,总共有四方神兽,除了冥虎还有青龙、朱雀和玄武,他们也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理应受万民景仰的神君,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人类变得越来越强大,他们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天泽对这个世界拥有神兽的存在并不感到惊讶,就连真龙都与他擦肩而过,更别说神兽了。
“爷爷,冥虎玄霄大人还在世吗?”
“当然在世,神兽跟我们凡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仙灵之体,拥有不死不灭之身。”
天泽连忙后退几步,生怕亵渎了家族的神灵。
“神兽是不死之身,他们那么强大,为什么要守护人类,不会吃了我们吗?”
“呵呵,应该…不会的…”
夏侯阳若有所思,小孩子的本能思维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但随后又道:“自人类诞生以来,四方神兽就已经存在,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甘愿守护苍生,但是他们和人类一定是共存的。每当这个世界浩劫来临的时候,神兽就会现身阻止,然而人类太过无知,忌惮他们的力量,曾经还把他们当做妖兽对待。后来神兽不再生活在大地之上,开始寄居到地下,就像玄霄大人一样隐藏在这座地宫,继续守护着人类。”
说到这儿,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悲凉。
“人们只知道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不知神兽与人族早就订立过契约,若是没有契约的话,这个世界的人恐怕早就不存在了吧。”
原来这儿是神兽的地宫,难怪有一种威严的气息隐藏在地下。
“什么是契约呢?”天泽不解地道。
“契约就是为了让神兽和人类结盟的一种仙术法印,这种法印是订立在家族血统之上的,只有拥有某种特殊的血脉传承并且获得纯正血统的人方可延续。”
夏侯阳继续解释道:“泽儿,你要记住,我们夏侯家也是跟神兽订立过契约的,虽然我们是在神兽冥虎的守护之下,但同时也是他老人家的监护之人。”
天泽虽然听进去了,但还是不太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只知道冥虎大人和家族绑在了一起,即便是见到他老人家,也不用害怕会被吃掉。
清竹倒是听得明明白白,不过心中却是有一个疑问,于是问道:“阳叔,那契约似乎是一种很厉害的法术,是何方神圣能有这个本事让神兽甘愿与我们人类结盟呢?”
夏侯阳捋了捋胡须,回答道:“小清,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知道,即便是族中的长老也是闻所未闻,族志中也从未记载过法印的来历,有的只是延续之法。”
说完,他绕着神像转了一圈儿,然后用手拍了拍石像的某个部位,只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在基石的后方开启了一道地下之门。
“好啦,是时候去拜见一下玄霄大人了。”
古老的地宫也不知延伸到地下何处,没想到主殿之下,竟还有一处地下通道。
与上面的通道不同的是,这里面的道路是阶梯形状,也略微宽敞,而且不长,三人很快便到了通道的出口。
“呼…呼…呼…”
天泽似乎听见了附近一阵又一阵低沉的呼声,这声音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前面大概就是冥虎的栖息地了吧。
“泽儿,一会见了玄霄大人,不要害怕,他也是你父亲昔日的好友。”
“嗯!爷爷,玄霄大人很早就和父亲认识了吗?”
“是的,你父亲瑾琰就是当代夏侯氏族与神兽订立契约的传承者。”
天泽顿时惊讶不已,没想到严肃的父亲大人竟然是家族与神兽的传承者,他怎么什么都不跟他讲呢?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了吗?
父亲大人,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你此刻又去了哪里?娘亲可是找到你了吗?
跟在后面的清竹倒是十分镇静,她在小时候跟随公子和小姐云游四方的时候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更何况还去过幽冥鬼域,这些鬼神之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出了通道口,眼前是一片光亮的开阔之地,周边居然长出了一些花草和树木,地面低洼之处甚至还有些积水的存在。
这里已经没有了发光的宝珠,但是四周的场景依旧清晰可见,就像是夜幕下的硅谷,到处是闪烁着光芒的晶石。
“前面就是玄霄大人的休息之处,开始的时候,你们尽量不要说话。”
夏侯阳小心翼翼地往中央靠近,听呼吸的声音,神兽玄霄似乎是在沉睡当中。
天泽也开始注意到,这里空间足有半个幽谷之大,除了零零散散的花草树木,还有各式各样的石头,那些石头带有鲜艳的颜色,发出奇异的光彩,让整个空间变得迷幻起来。
在经过一片积水之地,前面出现一片浓雾笼罩的区域,众人能明显地感受到,这低洼之地从脚底传来温热的气息,那片浓雾大概是水面蒸发后凝结所致。
穿过雾区后,一座宛如阁楼的假山石呈现在眼前,其形似贝,其纹似斑,灰白相间,大约有两人来高。
就在其不远处,一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主干底部足有两丈之宽,离地十丈仍然不见缩小,就连枝干也很粗壮,与平常所见的大树相比更加惊人,只是纷繁的树枝上竟然没有一片树叶,莫非是这里的土壤环境不适合生长,还说是另有蹊跷?
夏侯阳领着他们慢慢靠近那棵大树,周围的雾气已然稀薄了许多,地上也变得平坦起来。
天泽边走边抬头观望,只见头顶上被一片柔和的光芒覆盖,好像月光涌动,又似波光潋滟,而那棵大树的主干则是直接插入了顶端,当真是奇异无比。
“呼…噜…呼…噜…”
这呼声越来越靠近,却没有那么的刺耳,但是穿透力极强,从刚才在大殿再到这里,仍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来到大树底下,夏侯阳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候吧,玄霄大人正在休息,先不要打扰。”
夏侯阳十分谨慎,可是天泽却很疑问:“爷爷,玄霄大人在哪里呢?”
“嘘,不要说话,好生等候便是。”
夏侯阳深知冥虎玄霄是在沉睡之中,这一睡也不知多久才能够醒过来。
当年那场神兽之战,让冥虎元气大伤,如今在这里休养生息多年,也不知恢复得怎样了。
爷孙两人不再说话,清竹也开始就地打坐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