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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副团长就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方案达成一致,守备团兵马动起来那是相当高效,这都得益于平时严格的内务训练。第二天天不亮,守备团全体兵马就已收拾妥当,全军陆续撤出了邺城。
这内务训练,自然也是传承自狄大帅,狄大帅么,传承自平周开国太祖。李得一长久以来一直有疑惑,这被子叠得快,叠得好,能有什么战斗力?今天,李得一算是见识了,守备团一等战兵,平日内务训练要求与作战训练一样严格。从昨晚开始的撤退行动,每个兵士拾掇起东西来,那叫一个麻利,那叫一个迅捷,又快又好。凭空给守备团省出近一个时辰,使得大军可以赶在天亮之前,借着最后这点夜色的掩护,从容撤出邺城。
邺城的百姓,直到天亮后,看到定北守备团人去营空,还不敢相信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老百姓都知道匪如梳,兵如篦。在邺城被攻破的那一刻,不少百姓都把家中妻女粮食和钱都藏了起来,有地窖的,藏地窖里。没地窖的,拼命赶工挖一个。邺城百姓本已做好被刮地三尺,敲骨吸髓的准备。有那个穷的,甚至连家里的铁锅都给藏了起来。
结果这守备团兵马进城之后,不光与民秋毫无犯,甚至还帮着维持全城的秩序,进城当天立即开始抓捕并当街处死不少趁火打劫的泼皮混混。这还不算,接下来几天,守备团居然贴出告示,开始帮着百姓清理冤狱,并惩治城中的恶霸豪强。
一位刘婶,眼瞅着自家那蒙冤被抓入大狱的汉子,一关数年,求告无门。眼瞅着就要守一辈子活寡,忽然之间,这天早晨,男人出现在家门口,活生生叫了一句:“狗娃他娘。”这位刘婶当场激动地话都说不出一句,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夫妇二人冲到一起,抱头痛哭。
这样的场面,还在全邺城许许多多百姓家中上演。邺城寻常百姓脑中疑惑,不是说来了兵祸么?这些一贯穷凶极恶,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兵怎么还断起了案子,清理起冤狱来了?这是天降青天官老爷啊!
然而邺城百姓还没从这份震撼当中醒来,就被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砸在了头上。雄霸邺城数年,为祸乡里,横行一方的那些邺城恶霸豪强,要被公审了!而且,只要去站着看热闹,就管一顿晌饭!轰!整个邺城都炸了,百姓背后偷着骂这帮恶霸豪强骂了不知多少年,没想如今终于来了现世报。
这些天以来,整个邺城的百姓,全都沉浸在梦里一般。公审结束之后,天天都有流水宴席,一天三顿管饱吃,鸡鸭鱼肉全都有。据说都是抄那些豪强恶霸家得来的,这帮定北守备团的大兵不愿独享,要与民同乐。
如今在一夜之间,守备团的大兵居然全部撤走了!而且是悄无声息地就这么走了。邺城不少百姓这几天好日子过下来,还真舍不得这些大兵。
接着邺城的百姓就得到了消息,皇帝石麦州的兵马又要来了!顿时,整个邺城又陷入慌乱,百姓赶紧又把自家堵死的地窖重新扒开,开始往里藏粮食。各家稍微好看点的婆姨,都把脸重新抹上灶灰。甚至有个素来自诩一枝花的七十老太太,都跟风往脸上抹起了灶灰。
小刘团长带着兵马,一路撤回谷城县。与此同时,李得一骑着“悍马”带着“四眼”与大量的侦骑一起出动,侦察刘败夷与石麦州两路大军的动向。现在对守备团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作战,而是先探明其他两路兵马的动向。
定北守备团退兵谷城县,把邺城让出来,这样一来,用一座空城,换来大量时间。有了这些时间,足够定北团的侦骑带回足够清晰的消息,让小刘团长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有“悍马”作伴,李得一当仁不让是守备团第一侦骑。如今守备团暂时没有作战计划,李得一干脆临时客串侦骑,亲自出骡侦察敌情。
李得一跟师哥提出要亲自出骡侦察敌情时,小刘团长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道:“出去不许惹事,不许你擅自越界攻击,只许侦察!听见了没有!尤其是刘败夷那路兵马,他麾下颇有几个猛将,一旦盯住你,弄不好你小命难保。”小刘团长十分怀疑,师弟这是在家憋不住,要出去找事儿。
李得一忙不迭点头道:“放心吧师哥,俺知道。”
知道才怪!李得一嘴上答应的好好地,一出城,就成了脱缰的野驴。就算他老老实实不惹事,胯下“悍马”也得惹出点儿事儿来。这些天一路连克三县,最后攻破邺城,根本就没有打一场像样的仗。不光没打一场仗,每攻破一城,还捞到不少好东西,光忙活着大吃大喝去了,这些日子的大油水吃下来,把“悍马”吃的是膘肥体壮,浑身的硬毛都发着油亮的光泽。吃饱喝足了,浑身的力气养得足足的,“悍马”没仗可打,也没得母马骑,一身劲儿无处发泄,只能到处惹是生非。
这次李得一也是憋坏了,才跟师哥提出要出来侦察。一脱离师哥的视线,李得一就大吼了一声,一催“悍马”带着身边的“四眼”,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李得一奔着东面一路狂奔,朝着石麦州大军来的方向迎头赶了过去。过了这么些日子,石麦州才仓促派来不足四万兵马,可见其这两年确实是江河日下,不复当初的风光。想当年,石麦州派两万兵马出来,都有郭无常这种大将坐镇指挥。
赶了几天路,李得一终于在邺城东面的大道上,遇到了石麦州的兵马。这一路上,李得一遇到不少自家的侦骑,石麦州的侦骑反倒没看见一个。李得一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纳闷不已,“这石麦州的兵马怎么了这是?怎么连侦骑都不派?”
李得一不知道,石麦州这两年,麾下凡是有点能耐的大将,不是拥兵自重,就是叛乱造反,剩下的没反乱的那些,都是些没用的废物,只能抱紧皇上的大腿,混点荣华富贵而已。
晋朝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石麦州自己作的。他当年实力不够,却一心想要称帝,当时东西平周还在,天下人心还在窦家身上,没人肯支持他称帝,最后没办法只能求助于突辽人。结果这货不知哪根筋不对,为了巴结突辽人,拱手送上燕云十六州不说,还要更进一步,认突辽大汗当爹,你石麦州比他年纪还大几岁,你知道不?!这真是千古奇闻,儿子比爹岁数大。石麦州也算是开了一代先河,肯定是前无古人,后有没有来者不好说。
石麦州手下那些有能耐的大将,都是血里火里厮杀出来的硬派铁汉,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屈辱。刘败夷当即就上书,言辞激烈,坚决不同意皇帝父事突辽大汗。其他上书劝谏的大将和臣子,也不在少数。结果石麦州不知吃错什么药,铁了心要当突辽大汗的好儿子。从那以后,石麦州手下以刘败夷为首的大将,就渐渐疏远了朝廷,开始请求外调。
说来也怪,石麦州称帝之前,也说得上是能征惯战的常胜将军,不然他也不会数年间就打下三省之地,坐拥一片帝王基业。可当他拼命巴结塞外突辽狼畜,觍着脸父事突辽大汗,称帝建立晋朝之后,就再也没打过任何一场胜仗。
先是威北营狠揍了他一顿,接着东面曹九锡又把他揍了一顿。这两场大败下来,石麦州手下本就貌合神离的那些大将,纷纷拥兵自重,有那个脾气暴躁的,直接就扯旗造反。
手下有本事的大将这么一闹腾,石麦州到处平乱,灭火,折腾了两年,国力早已衰败。从此之后,石麦州就得了疑心病,凡是手下有能力的,都被他排挤,打压,甚至按上罪名贬斥。凡是没本事的,整天只知道胡混的,反而受到石麦州重用。你看之前那个邺城守备石中玉,根本就是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草包蛋。
石麦州把有本事的都踢了,剩下一帮没啥本事,只知道捧皇帝臭脚的佞臣,日子过得倒也舒心不少。可这帮佞臣捧皇帝臭脚,逗着皇帝玩乐是行啊,真遇上行军打仗这种真刀真枪凭本事吃饭的大事儿,这帮子人就瞪了眼。
朝堂上一连议了十几日,好容易才选定了出征的大将。是一个叫潘皋支的‘人才’。这位潘皋支靠着送礼与巴结石麦州身边的佞臣,混上了皇都三卫之一的羽林卫副将。
潘皋支钱花出去了,官职也到手了,正要下手大捞特捞,把之前送出去的本钱挣回来的时候,啪嗒一声。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砸在了他头上,直接把他给砸懵了。恭喜,恭喜,羽林卫副将大人,您升官啦!现在是晋朝的征西将军,位在二品,统领四万兵马,去收复邺城,顺便扫平西面那个可恶的定北县吧。潘皋支收到圣旨,整个人顿时就懵了,晕晕乎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家丁抬回床上的。
“泥马啊!那个定北县,当年郭无常那样的名将都被打得生死不知,我要是去了,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么?”不好意思,朝廷上的诸位大臣大将也是这么想的。大伙儿推来推去,最后就找到了你这个新上任,势力浅薄的倒霉蛋儿,把这个升官的美差扔在了你头上。
潘皋支,潘大将军一路浑浑噩噩,带着大军就这么稀里糊涂奔着邺城来了。他的专长在于喝兵血,下手捞钱,行军打仗是外行啊!根本就不懂得要派出侦骑提前探路这回事。他在兵书上倒是读过,可早就被他还给老师了,这些年天天吃喝玩乐,请客送礼,钻营升官,哪有功夫练练本事。
李得一不知道这回晋军来了这么个草包,他对晋军的认识,大体还停留在郭无常那时候。结果一看,这支晋军根本就乱哄哄不像个样子,哪里有队列齐整,军威赫赫的半分模样?比着当年郭无常的兵马,差了不知多少。
瞅了几眼之后,李得一就有些瞧不起眼前这支兵马,转了转眼珠子,他决定冒险过去试一试这支兵马的成色到底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