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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刘败夷不知道,自从李得一用铁蛋炸开了洛都城以后,在孙老医官和小刘团长眼中,这天任何坚固的雄城,都不再是那么重要。只要有这铁蛋在手,天下任何雄城,对定北守备团来说,不过是一日攻破而已。城池,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丁壮,手艺人,钱财,这些收获,早已被守备团搬走,全部运往定北县。
而且威北营做事一向讲究量力而行,实力不够,绝不多吃,吃多了噎着,反倒不妙。目前整个定北县就海强项一个亲民官。这些年来,饶是他精力过人,单人管着那么多百姓,也把他累得够呛。好在威北营治安甚严,通过几年间不断地严打,所有的市井刁懒无赖,泼皮混混全都被抓去矿场做苦工,剩下的百姓都是淳朴无争,与人为善的老实人家。
所以定北县争讼一向稀少,这也极大减少了海强项的工作量。不然就海强项一个人,又管行政,又管司法,手底下连个像样的帮手都没有,纵然他是古今头一个能干的清官,也非得活活累死不可。①
但毕竟整个定北县就这么一个亲民官,所能管理的百姓,也实在有限。所以这次攻破邺城,李得一并未采取什么强制手段征发民壮。若是再强制从邺城迁走十万百姓,整个定北县虽然人口得到极大填充,但百姓生活肯定就会陷入极大地混乱。
这次出兵之前,孙老医官还特别交代,不要征太多的百姓来家,定北县暂时没有能力管理好这么多的百姓。一切都要等定北守备团培养(抢)来更多的亲民官之后再说。
这也是孙老医官仁爱百姓,若不然,只管把百姓抓到定北县,管百姓如何过活,只要能给守备团提供兵源和足够的粮食就行了。威北营向来关心百姓日子过得如何,不说别人,就说李得一。他自己贫民出身,这些年有了本事之后,并未忘本,定北县种种利民举措,大半是其一手制定。
威北营如此善待百姓,也是当年狄大帅传下来的规矩。当年狄大帅苦心经营威北营,宁愿与天下的豪门世家争利,也不愿意压榨治下的平头百姓。孙老医官自然是秉承这一规矩,绝不肯违背半分。
狄大帅之所以这么做,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威北营征兵,只要良善百姓。若是横征暴敛,把治下百姓弄得苦不堪言,盗匪横生。那样一来,威北营的兵源势必会大大减少,相当于自掘坟墓。
威北营征兵,可不像世间其他豪门割据,只要你是适龄男丁,身体强壮,不管你什么背景,什么来路统统都要。威北营的兵,宁缺毋滥,只要老实听话的良善百姓。也只有如此严格的征兵条件,才保证了威北营训练出来的战兵素质极高,保证了威北营的战力日益强盛。也只有这样的战兵,通过铁血般的纪律凝聚出军魂,才能与凶悍精锐的突辽骑兵一战。
正副两位团长都知道师父的心思,尤其是李得一,本来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更是不愿意看到贫民百姓遭罪。小刘团长也是如此,他本是个被拐子拐来的孤儿,对于救下自己并从小教养自己长大成人的师父,那是敬仰无比,言听计从。师父孙老医官不想强征百姓,两位正副团长尊重师父的意思,这事也就这么决定了。
所以这邺城,对于现在的守备团来说,还真没有什么太大价值。刘败夷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所以不敢相信李得一所说的话。
李得一说完这句,就闭了嘴,由着刘败夷去瞎寻思,自己又坐那儿继续开始猛吃。小刘团长让李得一来,虽然没说邺城也可以买卖,但当初小刘团长能拍板放弃邺城,退守谷城县,显然对这邺城,也很不重视。
李得一若是能用一座对守备团没什么用的邺城,为守备团换来更加实际的好处,比如兵械,钱粮,战马之类,小刘团长只会高兴,绝不会怪他多事。
李得一现在就在试探刘败夷,想看看他肯为邺城出多少价钱。李得一这些年,干惯了发战争财的勾当,对这些事儿很有心得,因此一点儿也不着急,一边稳稳坐着继续胡吃,一边暗中观察着刘败夷的表情变化,连一点细微的小动作也不放过。
刘败夷此时终于从方才的震惊当中恢复了过来,瞬间又变成那个气势沉稳,八风不动的大将军。一面热情招呼李得一吃菜,一面给手下人使眼色,让他们过来套话。
李得一继续吃吃喝喝,就是绝口不再提邺城的事情,若是被追问的急了,就略说几句俘虏的事情,说什么定北守备团优待俘虏,那些俘虏身体都好得很,买来就赚大了,等等。
刘败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打,他肯定打不过定北守备团,更别说攻城。如今有了一丝希望,能不动刀兵拿下邺城,他也只能死死把住了不撒手,总比没有希望强。
李得一在跟刘败夷拖延工夫的同时,近四万兵马大败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汴州,传到了晋朝那新修成不久的,富丽堂皇,华丽壮美的皇宫。一道前方告急的军情,传越这九重深宫,摆在了尊贵的皇帝,石麦州的御案之上。
正搂着怀中美人作乐的石麦州,睁开朦胧的醉眼,往桌上瞅了一眼,仰头问身边伺候的太监:“这是甚?”
那老太监忙不迭说道:“陛下,看那火漆,这是一封紧急军情。”
石麦州一脸嫌弃地拜拜手,“朕不看这个。把那红丸拿出一粒来,朕今天要与美人好好开心一番。”怀中王美人故作娇羞道:“陛下……”惹得石麦州哈哈大笑,伸手接过老太监从袖里取出的红丸,就着参茶,一口吞下肚中。然后,石麦州不待挥退左右,就把王美人扑倒在了御榻之上。
伺候的太监识相,使了一圈眼色,带着几个宫女和小黄门,悄无声息退了下去,顺手把宫门关好。此时那宫殿里面,已经迫不及待传出了阵阵销魂之声。
没过多久,“陛下,陛下!”刚刚离去的老太监高声喊着,一脸焦躁地去而复返,此时不过才过去盏茶功夫。老太监深恐自己打扰了皇帝的好事而被迁怒,但他要禀报的事又太过重大,是万万不敢拖延片刻的。
老太监战战兢兢地敲了门,里面传来石麦州略带疲惫的声音:“何事?!”老太监因为着急而有些结巴道:“陛,陛下。突,突辽……来,来使!”里面传来石麦州略带惊讶的一声,“嗯?快进来,伺候朕更衣!”
“是,陛下!”老太监打开门,招呼身后的一溜宫女,捧着新龙袍,放轻脚步,带头走了进去。
石麦州此时已从御榻上坐起,浑身只有一件亵衣。被窝里王美人满面潮红,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娇羞道:“陛下可真勇猛,更胜昨日。妾身可再受不得陛下挞伐了。”
怨不得石麦州宠爱这王美人,你看人家,就是会说话。石麦州征战半生,一身负伤颇多,气血早就大亏。再加上称帝之后,更是毫无顾忌,大肆享受酒色,几乎是夜夜笙歌,旦旦而伐。到现在,纵使有红丸支撑,石麦州那儿也早就不行了。就能持续十几息的工夫,连感觉都没上来呢,皇帝就软了,后宫的女子能有感觉才怪!
可石麦州是皇帝啊,皇帝当然不会有事,有事的就只能是那些女子。石麦州大手一挥,对身边伺候的太监诉苦道:“这些个宫中女子,尽是些木头一般,毫无趣味。朕如此使力,她们居然连个动静都没有……”
于是,老太监会意,就使人寻来这王美人。这位王美人,本身是个勾栏院里长大的小丫鬟,自然是从小就精通如何逢迎男人之术。这老太监让人买了她的清官人身子,包装一番,找个听话的大臣收做义女,然后安排皇帝去大臣临幸这位大臣的府上,趁机让这王姑娘出来伺候。
这位王姑娘从小在勾栏院长大,自然懂得如何魅惑男子,事先又得到种种暗示,使出浑身手段来,顿时把个老皇帝石麦州魅惑的色授魂与。当晚,石麦州就带了这王姑娘回宫,第二天,就封了美人,从此以后,更是专宠这个王美人。
男人么,即便知道自己那儿不行了,也不会承认,还是幻想着自己能征服一切女子。这时候,哪个女子能满足他的征服欲,哪个女子就会受宠。这位王美人,恰好就满足了石麦州的征服欲,自然也就宠冠六宫。
那位王美人说的,倒也不全是瞎话,石麦州十几息就软了,搁哪个女子,也是“不堪挞伐”,感觉刚来,你就不行了,真扫老娘的兴,回头又得找粗圆的木头来顶事。所以我的“勇猛更胜昨日”皇帝陛下,妾身可真是不堪您再挞伐了,赶紧让老娘消停消停吧!这不上不下的,太难受。②
老太监伺候着皇帝穿好衣裳,全套的土黄色龙袍,轻声说道:“陛下,突辽来使。”石麦州点点头,问道:“所为何事?”
老太监一脸为难地看着陛下,张了张嘴,干巴巴来了句:“索要平周朝传国金鼎。”然后这老太监就赶紧闭死了嘴,头低着,根本不敢看石麦州的脸色。
石麦州听了这话,两眼一翻,吐出一口血来,直接就晕了过去。老太监察觉不对,失声道:“陛下!陛下!快来人!传御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