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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得一瞅瞅眼前的突辽人都张弓搭箭瞄着自己,轻轻拍拍“悍马”的脑袋,暗中发出了信号。
直到今天,“悍马”依旧不准李得一给他套上笼头,自然也就没缰绳。但好歹李得一随着本事渐长,如今仅靠两腿的力量,也能夹住骡腹,在骡背上挺直腰板。也就是说,李得一双手一直是空的。但现在看来这点反而成就了李得一,他能骑在“悍马”背上,左右开弓,又砸石头,又丢烟雾包,完全得益于这点。
李得一当年因祸得福,早与“悍马”心意相通,因此稍一暗示,“悍马”立即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只见“悍马”在一瞬间从静止把速度加到最高,朝着突辽金狼骑兵猛冲过去,就在将将要冲到突辽金狼骑兵弓箭射程之内时,“悍马”猛然来了个大转身。转身之后,“悍马”沿着突辽金狼骑兵弓弩射程边缘跑了起来,偶尔往突辽人射程内晃个身,跑一段赶紧再跑远。
李得一更坏,直接张开双手,用他当年去统万城学来的半调子突辽话,叽里呱啦大声喊着骂了起来。
李得一喊这些句突辽话,不光小刘团长和定北守备团的兵士听不懂,说实在的,就是突辽人,也没听懂多少。李得一当年去统万城那趟,实在是学艺不精,到现在连仅剩的粗话,都记不全乎。
阿史那·吉娃娃就听懂一句:“没种的男人。”阿史那·吉娃娃又不傻,他当然看得出来,眼前这骑着骡子的小将是在故意挑衅。
强忍了一阵,阿史那·吉娃娃终究才三十多岁,一身火气虽衰却未退,心头的怒火最终还是被“悍马”那扭来扭去的骡腚和随风晃荡的尾巴给成功挑了起来。
阿史那·吉娃娃气恼不过,纵马上前,抬手就射了那头可恶的骡子一箭。这个距离,纵然突辽人善射,射中与否,也要全凭运气。可惜今天吉娃娃运气不佳,半途中风大,这一箭被吹的偏了,连那头骡子的毛都没碰着。
李得一看得清楚,瞅着突辽将领的这一箭射歪了,立即大呼小叫起来,把他在统万城学到的所有骂人的突辽话,都竭力喊了一遍。李得一也是个典型的刁民,学坏一出溜,这么些年过去,正经突辽话早已全忘干净了,骂人的突辽话倒是还记得几句。
这叽里呱啦一通乱骂出来,终于,整个在场的突辽金狼骑兵,全都被李得一给惹怒了。多少年了,突辽人一直把平周人当成“菜人”和“两脚羊”,随意虐杀欺凌,哪里有平周人敢当面骂突辽人一句!金狼骑兵个个都是修罗场里出来的浑身鲜血的悍卒,谁肯受这个侮辱?!
当即,就有突辽金狼骑兵大声吆喝着,跟统帅阿史那·吉娃娃请战。阿史那·吉娃娃略一思索,当即点头答应。此前有人请战,他还稍微有些犹豫,因为据他所知,这头骡子还有那个少年骑手,本领很厉害,不是一般人所能对付。但这时,整个金狼骑兵都在愤怒的边缘,他心知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必须给那头该死的骡子,还有那个少年一个教训,以发泄手下的这股怒火。所以最终,阿史那·吉娃娃还是点了头。
主帅一点头,这位请战的突辽金狼骑兵当即纵马朝着李得一冲了过去。
李得一正高举双手,尽情大骂呢,耳边忽然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一扭头,一名突辽金狼骑兵已经冲到了自己眼前。
要说突辽骑兵,真是精锐。而这阿史那皇帝亲领的本部金狼骑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金狼骑兵,他们胯下的突辽战马,任何一匹若是流入关内,那都是价值千金的宝马。
这名金狼骑兵仗着胯下马快,百十步转瞬即到,挥弯刀就朝着李得一杀了过来。
出乎意料,李得一似乎是吓傻了,光扭头盯着这名突辽金狼骑兵,连调转骡身,抽出军刀应战的动作都没有。
这名突辽骑兵不知深浅,以为自己已经势在必得,忍不住就咧开了大嘴,满嘴的黄牙直接就呲了出来。
李得一瞅着这名突辽骑兵的弯刀已经到了自己胸前,这才猛然一个低伏,随即身下“悍马”直接尥起了蹶子。
啪!“悍马”后发先至,跳起来一蹄子揣在这名突辽骑兵胸口,直接把人蹬飞了出去。与此同时,李得一猛然伸手拽住这匹突辽战马的缰绳。这匹突辽马可是好马,刚才李得一发愣,就是瞅这匹马去了。
至于被踹死的这名金狼骑兵,李得一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连气壮境都不是,普通兵士而已。
这下好,李得一眨眼间杀了一名金狼骑兵,还白赚一匹上等突辽战马,这笔买卖干的,赚大了。
后面一直紧张观战的小刘团长看见这一幕,立即高声为师弟叫好。随即,整个定北守备团欢声雷动,为自家副团长叫起了好。
阿史那·吉娃娃瞅见自家骑兵吃了亏,而且是吃了个这么窝囊的亏,顿时整个人都气得快炸了。他身后那些骑兵,更是怒火冲顶,一个个纷纷大声吆喝着,摩拳擦掌,要求自家统帅发起冲锋,一举灭掉眼前这支胆大妄为的兵马,让他们知道知道,惹怒突辽金狼骑兵,是个什么下场!
李得一这时,一动不动瞅着阿史那·吉娃娃,心里默念道:“来啊!过来冲啊!俺好有机会带着骑兵去砸那些石砲!”
小刘团长看到对面金狼骑兵成功被师弟挑动,立即下令步卒整军备战,同时命令学过金砖绝技的一等战兵上前,紧靠在撞令军大营的营墙后头,把手里的“金砖”都掏出来,摆在各自眼前。
小刘团长让传令兵传下命令,“待会儿突辽骑兵要是冲过来,你们听我的信号。我喊砸!你们必须在五息之内,把每人佩戴的的六块金砖全部砸出去!谁也不许留一块!都听到没有!”
李得一盯着面前的突辽统领仔细瞅了一阵,又转头看了师哥一眼,看到师哥冲着自己点了点头。李得一知道,师哥已经准备就绪。随即,李得一再次张开双臂,开始亲切问候起突辽人的十八代祖宗。
然而最终,李得一还是未能如愿以偿。
阿史那·吉娃娃死死盯着眼前这名骑着骡子的少年,狠狠剜了李得一几眼,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然后一挥手,调转马头,居然带着金狼骑兵走了!这金狼骑兵真是精锐异常,令行禁止,绝不犹豫。纵然现在所有金狼骑兵都已怒不可遏,但主将一声令下,依然老实调头跟着往回走。只不过,不时有金狼骑兵偷偷回头,冲着李得一比划一个割喉的手势。
李得一理都不理这些突辽骑兵的挑衅,一扭头,牵着缴获的突辽战马,溜溜达达往回走。
“师哥,你说那突辽统领怎么就回去了?他居然能忍得下这口气。”李得一回到被守备团占领的撞令军营地,立即找到师哥询问起来。
小刘团长把手里的“金砖”放下,抬头又望了金狼骑兵大营一眼,说道:“忍得下这口气?我看未必。这么些年来,金狼骑兵横行惯了。何曾有人敢像你一样,如此挑衅他们。这位突辽统帅能忍一时之难忍,必然是要行难行之事。”
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叫小刘团长给说对了。这位阿史那·吉娃娃忍住这一时不快没有发作,还真是有大想法。他打算回去之后,立即命令工匠连夜赶工,就算累死所有跪奴,也必须要在五日之内,对着撞令军方向,布置两架巨石砲。这个命令发下去之后,全体金狼骑兵那股怒火瞬间消失不说,还齐齐打了个冷颤,他们再次想起亲眼见识过的自家统领那些可怕的手段。
阿史那·吉娃娃与一般突辽将领不同,他打仗喜欢动脑子,每每就能想出一些让敌人心惊胆寒的招数。这一次,他居然打算砲轰定北守备团!
接下来两天,无论李得一怎么挑衅,金狼骑兵就是不出营,甚至因为李得一擅长猎杀他们的侦察斥候,金狼骑兵干脆连斥候也不往外派,一味据营死守。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往常,都是金狼骑兵打得别人出不了门。这次,突辽最精锐的金狼骑兵,居然被守备团给堵住门揍。说出去,谁能信?!
刘败夷信,他在城头看的清清楚楚。定北守备团,居然仅用一个冲锋,就干掉数万撞令军精锐,甚至连撞令军大营都给端了,最终生擒撞令军主将祖赤仁!
“这天下间,怎会有如此强军!?那撞令军之强盛,便是我的兵马全部出动,胜负也仅在五五之数。守备团仅凭两万兵马,以寡击众,居然能一战大败之,更是生擒其主将!这这,这怎么可能?!”刘败夷还没惊讶完,接下来的发生的事,简直颠覆了他的想象极限,差点儿就重置了刘败夷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
两万精锐突辽狼骑,居然被那个骑着骡子的少年给唬住了,任其怎么挑衅,都无动于衷。“难道突辽人忽然间转了性子?居然学会了隐忍?!”三观差点尽毁的刘败夷心中那股惊讶,简直无以复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