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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突辽太祖皇帝尚在时,征召这些部族的骑兵出战,尚且要付出大把枚银钱与大片草场,才能换取他们的部族骑兵。
这些草原大部族的一贯做法,就是向强者温顺低头,做一条跟在老虎后面的土狗,捡些残渣碎肉,以此壮大自己的实力。
当他们遇到比自己要弱小的对手时,这些大部族则会无情地露出残暴的獠牙,将其吞下。杀光对手高过车轮的男子,抢光他们的女子与财货。
用平周话说,这些草原上的大部族,就是墙头草,做惯了两面三刀的勾当,毫无廉耻,更不懂得什么信义。
如今这些大部族眼瞅着突辽国虽然衰弱,但仍旧不是他们能抗衡的,就想把住定北守备团这头老虎,跟在后面趁机捞一把。把他们做惯了的勾当,再来上一遍。
这些草原大部族做惯了这种勾当,他们很会把握时机。三个大部族看出定北守备团骑兵不足,横跨数千里草原远征统万城力有不逮,就想趁这个机会,参与进来。
李得一心里对此很清楚,这些草原大部族,绝不会像那些定居在商贸城的夷人一样老实。
思索一阵,李得一对师父和师哥道:“俺记得当年突辽国先后两次入寇平周朝,头一次入寇时,不少草原上的大部族也跟在后面喝汤来着?”
简单一句话,却预示着整个草原即将血流成河,为他们当年造下的罪孽还债。这报应虽然来的迟了些,好在总算还是来了。
孙老医官与小刘团长听到李得一这么说,就知道他心意已决。
孙老医官很清楚自己这个小徒弟,对于给百姓报仇那是非常执着。也许是当年全村被杀的阴影太过惨烈,所以李得一至今依然念念不忘。
叹口气,孙老医官默念道:“时候一到,立即全报。罢了。”随即,孙老医官抬起头,看着自己这小徒弟,朗声道:“你但做无妨。”
几天后,李得一忽然派出信使,要求蒙兀,石胡,犬戎三个最大的草原部族准备好各自的骑兵,来金水河下游最大的一处三岔河道浅滩,金沙湾定北守备团与会盟,共同讨伐突辽国。
与信使一起到达这三大部族的,还有二十大车礼物。十二车满满的茶砖,铁锅等日常应用之物。除此之外,就是真正让三大部族酋长以及贵族心动的好东西,八大车宝石,珍玩,精美的丝绸,上等绢纱,以及定北守备团这些年从那些族灭的世家大族中搜罗来的宝刀,宝弓。
三大部族的酋长贵人们看到这些珍宝玩物,顿时喜笑颜开,心花怒放。这些嗜血狡诈的蛮族贵人,终于没能抵住自己心中那贪婪的恶习,在这些财货的诱惑下,相信定北守备团是真打算结盟。这么多财货,足以表明诚意,不是么?
五天后,三大部族的酋长各带部族骑兵,如期赶到三岔河口,金沙湾。
这次,为了向定北守备团展现自己的力量,证明自己有资格与定北守备团结盟。三个大部族是卯足了劲儿展示自己的实力。
三大部族总共带来七万部族骑兵,几乎掏光了他们的老底子。
三岔河口对面,一面血红大旗迎风飘扬,“定北”二字跃然旗上。
旗下,李得一与师哥,李无敌,王壮彪,四人站在前面。后面是两万守备团精锐步卒。
“师哥,这回来的不少啊。”李得一对着师哥说一句,接着又对李无敌道:“这些天憋坏了吧?待会儿让你杀个痛快。”
王壮彪压低了声音道:“团长,动手吧!这个距离,洒家一出手,就能杀死那仨贼酋。”
李得一抬头看看天,发现太阳依然被一块云彩挡着,还要一会儿才能飘出来。
“先不急,再等等。”李得一从容道。
过了片刻,三位酋长好似有些等不及了,轻轻一磕马肚子,往前走了几步。
“动手!”
王壮彪闻令而动,接连劈手丢出三把小戟。对面三位酋长随即坠马身亡,脑袋上各插一个小戟。
“许久没使这招,洒家生疏了!”王壮彪恼恨一声,扛起虎头巨盾,当先冲了上去。
早已埋伏在两边一人高枯草丛中的守备团精锐步阵,随着节奏的鼓点声,分开草丛,齐步杀了出来。
与此同时,小刘团长在正面一举手中新式金砖,正是那招专门晃瞎敌人狗眼的绝技。大量夷人骑兵猝不及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就这一眨眼的工夫,定北守备团的精锐步卒枪阵,已经抢占住河湾所有的出路,将数万夷人骑兵团团围在三岔河口中间。
三面合围!
定北守备团将步卒分为三部,合围这数万部族骑兵,要将他们一口吃下去。
三家部族骑兵一看中计,加之自家酋长已被杀死,顿时大乱,兵无战心,慌不择路想要逃走。
这三大部族素来互相就有仇恨,此时慌忙撤退,更是拼命想要抢先走在前面。定北守备团还没杀过来,他们已经自己砍杀起来,乱成一团。
“杀!”小刘团长高声令下,定北守备团三方步阵合力向前,将数万部族骑兵压得节节后退,一直将他们赶入奔涌的金水河之中。
除了被长枪当场刺杀的夷人骑兵,大量夷人骑兵掉落如滚滚金水河中,被无情地河水吞没。
污血染红了整个金水河下游,数万夷人骑兵的尸体甚至将河水堵塞。
这情景,似曾相识。
当年在无定河畔,无数平周百姓的鲜血,也是这样染红了河道。平周百姓的尸首,也是这样堵塞了河水。
天道好轮回,报应总不爽。
李得一则带着骑兵,直扑远方的三大部族营地。
以血还血,一命抵一命。
几天之后,草原上忽然传出一个让范国师感到浑身发寒的消息,纵横草原多年的三大部族,蒙兀,石胡,犬戎,被定北守备团全部灭族,一个没留。
从此以后,这三大部族永不存在。
不光如此,定北守备团还发出话来,当年凡是参与过入寇平周朝,屠戮过平周百姓的部族,都将被一命抵一命,如果你阖族老小命也不够还,那对不起,只能灭族。
同时,定北守备团还告诉那些侥幸不够资格入关劫掠的草原小部族,如果敢收留那些部族的余孽,也将被定北守备团一并剿灭。
范国师原本以为,定北守备团是个强敌,是自己的平生大敌,必须全力以赴对待。但他从未想到,定北守备团居然行事如此疯狂。
这定北守备团,居然对付复仇之事,如此执着。
范国师原本以为,他与定北守备团之间的战斗,不过就是一场争霸,胜者将拥有整个天下。
但定北守备团这次血腥屠杀三个意欲归附的大部族,理由仅仅是他们当年曾入寇平周朝,屠过大量城池。定北守备团这么做,不过是在为惨死在他们屠刀下的平周百姓复仇。
范国师忽然感觉到,他恐怕不是在打一场争霸战,而是在打一场残酷的生存之战,若是失败,不光突辽族要灭亡,连他的家族,也要一并被剿灭。
范国师已经记不清,在入侵平周朝的那几年间,突辽族杀了多少平州百姓。范国师甚至数不清,至今仍堆在统万城周围的白骨,究竟有多少。
范国师相信,以定北守备团如今的能力,若是自己将来战败,不论将子女藏到天下哪个角落,都会被其找出来,毫不留情地处死。
而面对可怕的定北守备团,天下也没有任何势力,敢收留自己的子女,只会迫不及待帮着一起搜寻。
一想到此事,那个曾经自诩智谋如海,胸藏山川,绝顶聪明的范国师;那个曾经视天下人如无物,视百姓如猪狗的范国师;那个曾经为了自己的功名富贵可以不择手段,杀死亿万平周百姓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范国师;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将皇帝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范国师,生平头一次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在周身上下涌起。
冥冥中,范国师感到,有一双饱含怒火的双目,已经牢牢锁住自己,唯死方休。
范国师生平,第一次感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大对头。这天下,不该是他们这些强者肆意争夺吞食的天下么?
这天下,不该是他们这些强者肆意纵横的天下么?
这天下,不该是他们这些强者肆意妄为的天下么?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小子,来威胁他们这些智谋高绝,本领高强,权势滔天的天下豪雄?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小子,来对她们这些天下强者喊打喊杀?
那蠢如猪狗的芸芸众生,不该是他们这些强者手中肆意捏玩的蠢物么?
那天下的兵卒猛将,不该是他们这些强者手里的棋子么?
以天下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随手落子下棋,不该是他们这些智谋高绝之士的特权么?
究竟是什么时候,居然站出来这么一个平凡之辈,高声否决了这一切?
究竟是什么时候,居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居然敢打翻这规则?
究竟是什么时候,居然在天地间诞生了这么一号人,他藐视任何规则,无视任何功名利禄,视权势如粪土,一次又一次将高高在上的人无情屠戮,捻入烂泥?
究竟是什么时候,会有这么一个小子,居然在意那些如草芥一般的百姓生死,甚至执着要为他们报仇?
浊世莫欺少年穷,二十余载血满胸。
但得一朝如风起,刮尽世间肮脏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