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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若真说起来,那刘赖得龙脉气运的方式,与你颇为类似。当年刘赖占据城池之后,立即废除前平周朝种种苛政,并与民约法三章,对百姓秋毫无犯。他为人虽然也贪财好色,却能严禁兵卒掳掠百姓,只取些权贵世家之钱财。故此,他也颇得民心,从而分去前平周朝遗失的龙脉一份。”刘团长给师弟简单解释平汉国皇帝刘赖当年得龙脉加身的原因之一。
李得一点点头,又问道:“那平唐国又是如何得到一份龙脉气运?”
“平唐国情形与刘赖又有所不同。平唐国李氏乃是上晋一省世家大族,世世代代镇守上晋省。上晋一省数千万百姓在李家代代治理下,也算是安居乐业。故此李家在前平周朝灭亡之后,顺利成为上晋一省数千万百姓的主公,依仗上晋省数千万百姓民心所向,顺利承袭得一股强大龙脉气运。由于上晋省未遭战火涂炭,人丁兴旺远超天下其他被战火波及的省,所以李家所得民心最强,龙脉气运也最大。这也是天下三国之中,平唐国现今最为富庶,国力最强的原因。”刘团长道。
“那平明国皇帝朱禄臣又是如何分得一股龙脉?”李得一问道。难得今天师哥跟自己讲起这天下龙脉气运之事,李得一索性一股脑全部问个清楚。
“朱禄臣起家的时候,双水江南群雄并起,相互征伐不休。但当时群雄麾下各支兵马,对百姓皆暴虐无比,动辄就强征男丁入军,强抢百姓口粮为军粮,抢民女以供兵卒将领消遣。朱禄臣是江南地界最早停止抢掠百姓粮食的兵马,这种征粮当时还有个说法,叫做‘寨粮’。后来朱禄臣势力渐强,一次巡营时,看营中有小儿哭泣,便起一念不忍之心,上前询问缘由。原来此儿父母均被拉入兵中服役,父母日日相见,却不敢相认,只能以兄妹相称。那朱禄臣听闻此事之后,心中不忍,遂下令夫妇俱在军中者,予以查明之后,允许团聚。诸如此类爱民之举,朱禄臣一一下令施行。渐渐地开始传出其仁爱百姓的名头。由此,江南名士听闻之后,多出仕其麾下,辅佐于他。在三叔口中都有些名头的刘基,便是在那之后出山辅佐朱禄臣。朱禄臣由此慢慢使得不少百姓归心,终得以承袭一份天下龙脉气运。”刘团长道。
“噢,如此说来,能分得这些龙脉气运的三国皇帝,皆是因为仁爱百姓,使得民心所向,才能依凭龙脉护佑,最终在群雄厮杀中脱颖而出,建国称帝?”李得一总结道。
“可以简单地这么说,其中也还有好些其他复杂原因,但总归脱不出这个模式。”刘团长说道。
“师哥,你之前说俺也得到一隅天下龙脉气运?”李得一忽然想起这事儿。
“是有这么回事。当年师父收留你时,只是因为你是李师伯后人,加之全庄被屠,你也无处可去,可怜的紧。实在没想到,后来你居然能有那一番造化。你这些年行军打仗,数次身受重创,数次身临险境,最后却都能化险为夷,皆是因为这股龙脉气运冥冥护佑所致。”刘团长说道。
“俺还当俺命硬,这才几次大难不死。这龙脉气运居然如此厉害?”李得一有些高兴道。
“别得意,这龙脉气运确实能够庇护你,但也不是那么好使。突辽国那个小皇帝,当年不就被你给杀了么?”刘团长道。
李得一赶紧道:“对,师哥还有斩龙诀哩!专门杀皇帝。”
“若皇帝身上龙脉气运未耗尽之时,想要将其击杀,可谓十分困难。唯一的办法,就是二龙相斗。当年咱们千里奔袭,直捣黄龙去杀突辽小皇帝,最后就是由你追上那突辽国小皇帝,将其击杀。当时若是换个人去追,保管要被其走脱。只因你也身负龙脉气运,故此能擒杀那突辽国小皇帝。”刘团长说道。
“这么说来,俺还是专克皇帝?!”李得一高兴地一拍双手,大声道。
“确实如此,不然你以为为何天下三国皇帝见了你,都由衷客气?那是同类相敬。不然尽管你身后有咱定北守备团撑腰,也必然难以与其分庭抗礼。至少见面之后,在气势上就要弱其一头。”刘团长道。
“嘿嘿,想不到俺李泉庄也能出个皇帝,这以后回去给父老乡亲上坟,也能夸耀夸耀。”李得一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在你十五岁那年,师父曾秘密动用星辰图,算出你有问鼎天下的至尊命格,但当你是还年幼,心性也不成熟。所以后来师父成立定北守备团时,就让我当团长带着你。”刘团长道。
“啥?俺还有问鼎天下的命格?俺不是也就与天下其他几国皇帝平分秋色么?”李得一根本不敢相信。这鼎么,自然就是平周朝遗失的那个紫金鼎。紫金鼎作为平周朝传国之宝,这‘问鼎天下’,自然也就有一统天下的含义在其中。
“师哥,你不是在跟俺玩笑吧?俺这出身,俺这模样,哪里能看出有一点像个一统天下的皇帝佬儿?书里都说,平周朝开国太祖,面貌神俊,举手投足就有山河沉稳气度,头顶更是有天子气环绕。”李得一还是不敢相信。
“你出身怎么?英雄莫问出处。若真讲出身,那平明国皇帝朱禄臣,与你也差不多。平汉国皇帝刘赖,年轻时就是个社会混子,甚至不如你。长相?你休听那些相士胡言乱语,他们只知因面相人,却不知人之面相,乃是由善恶业报所定。那平明国皇帝朱禄臣你也见过,长相殊为奇特,地包天。刘赖更是一脸的泼皮相,面多黑痣。我看这俩皇帝面相还不如你哩。至于书中所说平周开国太祖的样貌,你大可不必相信。平周朝那帮无耻文人,向来喜欢在书中粉饰皇帝,很少敢实话实说。”刘团长道。
李得一将信将疑点点头,不知该说啥来回应师哥。
刘团长却自顾自接着说道:“你小子也是古怪。师父虽然算准你有皇帝命格,后来却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压根不想当皇帝,甚至还痛恨当皇帝。”
“俺就是看史书里那些皇帝家最终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前平周朝窦氏皇族多么显赫,结果一朝国破,直系血亲早已死伤殆尽。就是旁系血亲,为了苟活下去,也不得不改名换姓。而且皇帝当着虽然痛快,但造恶太多,死后难免堕入泥梨。俺这也是后怕。”李得一坦然说道。
“恩,你能做此想,也是宿世善根深厚所致。”刘团长忽然说道。
“这是啥意思?师哥。”李得一显然不大明白。
“你曾大力收拢流民,刘赖与民约法三章,朱禄臣更是仁爱百姓。你们三个皆因仁爱百姓之举获得龙脉气运加身。你说说看,这些举动,难道是纯属偶然?又或者是一时起意?为何其他群雄却只顾自己多占城池,对百姓死活毫不在意?比如当年那伪晋朝皇帝石麦州,虽然起势极快,却丝毫不爱惜民力,将百姓视为鱼肉,予取予夺。”刘团长又是一问。
“额……”李得一愕然不能答。
“当年你收拢流民,大力抢救那些被塞外草原夷人掳走的女子时,咱们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当时威北营还穷的很,老兵们衣甲都不齐全,你的本事更是低微弱小。那时节,收拢流民,抢救百姓,都要冒着极大风险,一不小心,就要兵败如山崩,再难复起。偏偏你就敢做。这又是为何?”刘团长紧跟着又是一问。
“不光你如此。当年刘赖与民约法三章时,还穷的底掉,手里的兵卒更是些虾兵蟹将。可他偏偏就肯听纳麾下谋士意见,绝不肯残民自肥,与那石麦州之流的豪强行为迥异。朱禄臣也是如此,当时他的死对头陈禄友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拼命扩充军力。朱禄臣宁肯自己兵马处于弱势,也不强征丁壮,更下令停止抢掠寨粮,让军中夫妻团聚。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难道都是偶然?”刘团长连着发出三问。
“俺当年也不知为何,就是看着那些流民衣不遮体,眼瞅快要饿死的模样,心里不忍,就像拼力救他们一救。当年救那些被掠走的女子时,俺也没多想,就是觉着她们可怜。”李得一老实道。
“人若是已经吃饱,大多数人都肯将剩余饭食送与那些饿肚之人。故此先贤有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可人若自己还饿着,就鲜少有人愿将自己一份饭食送与其他饥饿之人。宁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将饭食送与他人者,自然会使得他人感激涕零,诚心随附。你如此,刘赖也是如此,朱禄臣同样如此。所以你们三人虽然出身低微贫陋,却能分得一片天下龙脉气运,成就一番事业。”刘团长说道。
“确实如此。这天下间,少有人能够舍己为人。听师哥你这么一说,俺还是个好人哩!”李得一以为师哥在夸奖自己,忙不迭接住。
“这天下人,打瞎子,骂聋子,撵瘸子,刨绝户坟,踹寡妇门,这一类恶人居多。非但少有人肯帮助别人,反而是喜欢落井下石者居多。听到大家都骂某人,便要凑上去一起骂。少有人心怀善念,能够原谅帮助他人。所以这世上,永远是富贵人少,贫穷低贱人多。也是老话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刘团长道。
“这么说来,俺这辈子能够分得些龙脉气运,皆是因为心起一念,安置流民,养得定北县数百万民壮所致?”李得一觉得自己好似明白了。
“不错。但人之行为,皆非凭空而来。若不是宿世就惯于行善,这辈子哪会兴起如此善念?”刘团长道。
“嘿嘿,师哥你越说,俺越觉着自己停了不得。”李得一没脸没皮笑道。
“先贤有云,性格决定命运。命运绝非偶然,早已前缘注定,不然这天下哪有算命这种勾当。你,刘赖,朱禄臣,皆因前世就养成这种舍己为人之性格,所以这一世才能做出那些举动,赢得民心归附,分得龙脉气运,成就一番伟业。”刘团长自己给出答案。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李得一恍然大悟,随即又开口问道:“师哥,这命是前世注定的?难道今生不能改?”
“能!突辽国就是现成的例子。当年范国师协助突辽国开国太祖皇帝一统草原,结束草原各部数百上千年的血仇厮杀,建立一个内部稳定和平的帝国。由此得草原数百万牧民归心,形成一股势力强大到足够其问鼎天下的龙脉气运。突辽国最终能够攻灭平周朝,正是得益于这股龙脉气运。可惜后来入关之后,突辽国杀戮太甚,平周朝亿万百姓或被其残忍屠戮,或被其奴役折磨致死。因此这亿万平周百姓死前必然对突辽国有着强烈的憎恨。亿万百姓之意念,自然比草原上数百万牧民要强大得多。故此突辽国此后形势急转直下,被咱守备团打得节节大溃,丢城失地。突辽国太祖皇帝一手塑造自己的国运,又亲手将其在短短十余年内葬送。”刘团长道。
“俺大概有些明白……”李得一轻轻点点头。很显然,今天师哥给他说的事情太过离奇,李得一之前从未接触过此道,一时间还很有些茫然。李得一沉默着,努力消化着师哥告诉自己的这些事情。
“如今突辽国虽然败势已现,但毕竟仍是草原正统,尚有最后一点龙脉气运遮蔽。故此要杀突辽国皇帝并不容易。阿史那·豁耳虽然不是皇帝,但他大权独揽,已经在无形中将突辽国气运加披在自己身上。为蒙蔽他身上的龙脉气运,我只能运用斩龙诀。师父在定北县,也遥遥助我一臂之力,这才能引起天地异象。招来这片浓厚阴云,这些天一直沉沉压在统万城上方。如今看来,终于是有些效果。那阿史那·豁耳终于忍不住,要有所动作。若是他一直缩在城内,咱们还有些无从下手。”刘团长道。
听到师哥这么说,李得一终于明白为何师哥看到云动,就下令备战。
给师弟说话时,刘团长手上也不闲着,很快穿好甲衣,挎着守备团制式军刀走出去。
瞅着师弟仍有些发愣,刘团长道:“与我一起校场点兵。”
李得一答应一声,连忙学着师哥,把刀挎上,跟在师哥身后,向着营内校场走去。
“这场大战一起,就是不死不休。阿史那·豁耳必然要垂死挣扎,拼命反击,你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刘团长小声跟师弟说道。
“师哥你放心,俺知道。”李得一用力点点头。
统万城内,苍凉的狼号已经吹响,阿史那·豁耳训练多日的一支兵马,正在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