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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师还在继续南下中,但是,他并不知道他的家多了两位,算得上长住的住客了。
嬴玥涔与她跟魏重所生的女儿,今年只有五岁左右的魏清儿,在与嬴政进行会面之后,向嬴政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她不希望回咸阳,而是想跟嬴玥汐以及赢玥涟一起居住。
虽然说大秦的风气比较开放,但是嬴政也很清楚这样的事情,会有很多人在私底下非议。
不过不知道嬴政出于什么考虑,在他思考一会儿之后答应了自己的三女儿的请求。
……
在当天晚上,张嘉师的府邸里面举行了一场小宴会。参加宴会的人,主要是张嘉师的妻妾以及嬴玥涔母女。
当然,一些跟张嘉师的妻妾,关系不错的女眷,比如说荆无忌,张氏等,都被邀请到来。
也许是很多人都知道嬴玥涔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魏重的战死,对于嬴玥涔母女而言,就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打击。所以,在宴会当中,很多人都有意识的忽视掉这样的问题,而有些顾忌的参加宴会。
而嬴玥汐以及赢玥涟当然也不例外。
可以说,在某个意义上,本来算是一次久别重逢的宴会,相对的让很多人都觉得有点冷清。
而不是让他们认为这是一场比较正常地宴会。
也许是嬴玥涔都感觉到这一点,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的她,借口身体有点疲惫,离开了张嘉师家中的后院大屋。
看到了这个情况,嬴玥汐以及赢玥涟默默地对望一眼,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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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张嘉师在济北郡的道路上,追上了嬴政的巡游队伍。
张嘉师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嬴政到底是在沙丘之变中死去还是在北巡云中郡的时候,暴毙在路上。
因为两个地方虽然不算是南辕北辙,但是两条路线本身差距太多,就是一个不合理的事情。
因为要是沙丘之变的时候,赵高等人应该直接回咸阳,而不是继续前往云中郡,而后者根本与沙丘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关系。
秦朝的直道,就是从咸阳延伸到内蒙古地区的云中郡,是一条北上的道路,这样的事情与嬴政东巡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这个疑惑很快被白起解释出来:“有些事情,既然想想都知道不合理,那么很明显是后人在书写的时候,明显乱说一通的。你认为从几条驰道当中,有能够直接前往云中地区的吗?”
正如白起所说的那样,要是以嬴政现在的行程,要是嬴政想要前往云中郡,还不得不直接取道北疆道,沿着长城区域继续西行。
很明显,这样的安排,一来不安全,二来拖延时日甚久。
所以,在张嘉师的猜测中,所谓的嬴政死于北巡,停留在沙丘地区的时间,根本就是不太合理。
很有可能,嬴政在这个时候,已经是结束东巡,开始折返回咸阳。
当然,这样的猜测,张嘉师也说不上到底有什么地方很古怪。
……
而在张嘉师进入了守卫相当严密的出巡队伍临时营区之后,很多随行的秦国官员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而他跟这些官员的关系也不算太好,张嘉师当然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的疑问。
他牵着红云,在嬴政所在的核心区域外围,等待着嬴政的召见。有些官员或者是使者,传令兵之类的在他面前进进出出,他不由得抬头看了一下缓缓落下的太阳,心中嘀咕一句话:“嬴政他该不会是把我给扔在这里不管不顾了?”
这个事情当然是不可能的。
嬴政在看到了喜公公进入了营帐之后,他就知道张嘉师这个小混蛋已经来了。
至于他为何不让张嘉师进入到营帐当中,最主要的就是他在处理着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而这一件事,在某个意义上,跟张嘉师相当的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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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嘉师还呆在军营的时候,嬴政接到了东胡内乱,原来的东胡王失踪或者是直接死去的消息。
在嬴政的直觉当中,这样的事情跟张嘉师那个小混蛋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因为在嬴政的想法中,既然张嘉师采取了这样的防守反击战术方式,来应对东胡人的大规模反扑,本身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准备。
除非张嘉师有着绝对的把握,认为这样的事情能够成功。
当然,正如嬴政猜测的那样,东胡人的内乱与张嘉师,没有直接的联系。
张嘉师也根本没有派人出去做这样的事情。
他可不是什么研究东胡的专业人士,当然不可能做到如此致命的应对措施。
不过无论如何,嬴政在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之后,敏锐的认识到这是一个能够在几年或者是更长的时间当中,能够暂时缓解北方边患的契机。
嬴政在经过了数次与随行的大臣们商议之后,得到了一个很直接的结论,那就是东胡人西面的匈奴人,不会如此轻松的放过这个能够直接吞并掉东胡的大好机会。
嬴政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大秦愿意不计前嫌,支援东胡抵御匈奴人的攻势。
大秦现在没有太好的实力大规模北伐,让草原陷入内乱,反而是一种更加有利于大秦边境安稳的战略方式。
正如张嘉师以数万兵力防守辽东段的长城,都感觉到自己的兵力捉襟见肘,那么嬴政面对着延绵几千里的长城,何尝不是这样认为呢?
三四十万兵力,看上去是很多,但是么,一旦这些人安排在长城边郡当中,本身就完全不够用。
嬴政也不是没有想过再次暴兵,只不过,很清楚哪怕是大秦的农业基础已经开始好转,但是本身支出消耗相当大的大秦帝国,要是再增加二十万左右的部队,估计他这个当家的皇帝,都得盘算着要不要将裤子都卖掉了。
再者,二十万的部队在茫茫的草原上能做些什么?
所以,知道自己真的无力大举进攻草原地区的嬴政,只能够选择之中坐山观虎斗的方式来应对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局面。
……
但是么,这么一段时间过来,嬴政派出去的几拨使者,要么是在西面的东胡人控制区当中,被东胡人留守的牧民攻击,不得不在付出惨重伤亡的情况下,折返回长城。
要么,就是刚刚出发不久,他们甚至还没进入右北平郡或者是广阳郡境内。
也许,从张嘉师的辽东郡北上,会更加省事一些。但是嬴政直接否决掉这个提议,因为他很清楚,假如说从右北平或者是辽西郡北上的使节还有命回来,那么从辽东郡北上的人,能够有个全尸就不错了。
可以说,现在的嬴政,已经有一个能够让东胡以及匈奴相互消耗实力,然后让大秦得到一段宝贵的增加实力时间,所能够做到的好办法。
而他缺乏的是能够跟新的东胡王接触的契机。
当然,要是嬴政知道李牧的孙子做过的事情之后,他也不会继续派人去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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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一段时间商议之后,一个内侍不由得小声在嬴政的耳边说道:“陛下,时间已经很晚了。
嬴政这个时候才抬起头,看了一下营帐外面那被火光照耀的漆黑。
而营帐中,也已经点起了蜡烛以及长明宫灯。
他看了一下营帐里面的几十个大臣武将,稍微思索一下之后说出一句话:“既然天色已然昏暗,你们先回去自己的营帐,然后明天再继续商讨。“
“是,陛下。”
嬴政在群臣缓缓退下之后,看了一眼营帐门口,他对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喜公公询问着:“朕让你带过来的那个小混蛋呢?”
“陛下,左将军他应该在外面等候召见。”喜公公当然知道嬴政口中的小混蛋到底是说谁,但是他可不敢这么没有尊卑,胡乱的接着称呼。
嬴政听到了喜公公的这句话之后,狐疑的看了一下营帐外面的夜空,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张嘉师可不会这么顺当的等这么长时间。不过既然对方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他也不好说太多。
“让他进来见朕,另外,布置一份膳食。”
嬴政的这句话,是对两个人说的。
喜公公以及另外一个内侍,说了一声喏之后,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营帐。
……
喜公公很轻松的就找到了张嘉师。当然,这个可不是说张嘉师在相当显眼的位置。而是说张嘉师的所作所为很是出格。
毕竟,能够在皇帝营帐附近,靠着树桩就能够睡着的人,估计也就是张嘉师的胆子有这么大。
也不是没有秦军的中郎打算找张嘉师的麻烦,但是因为大朝会以及几个月前擅闯宫禁的事情,除了新晋的中郎之外,有什么人不认识张嘉师?
再者,他们也许还有一些人没有看见过张嘉师的脸容。但是么,整个大秦帝国,能够在二十岁上下就能够穿着一身高级的将军铠甲,以及头戴代表爵位的高级礼冠,估计整个大秦也就只有张嘉师这么一号。
所以,没有几个中郎打算找张嘉师麻烦,毕竟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场合都能睡着,是确实有点那个。但是么,张嘉师可没有做些激烈的事情,他们这些作为禁卫军的中郎,只能够几乎由上到下的视而不见。
喜公公很轻松的就知道了张嘉师的所在地,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毕竟睡着了的人,可不会到处乱跑。除非,这人有夜游症。
看着还在微微打着呼噜的张嘉师,喜公公有点哭笑不得。他只好小声的叫醒张嘉师:“左将军,陛下召见。”
好,面对着还能够慢悠悠的站起来,伸了个拦腰的张嘉师,喜公公要是知道后世的那句话,估计都会在心中想着:“我能说一句,我不认识你么?”
……
“臣觐见陛下。”张嘉师半跪在地上,对嬴政抱拳说出了这句话。
嬴政没好气的抬了抬头:“你这个混蛋,你就不知道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睡觉?而且你先把那些嘴角的唾沫星子擦干净再来见朕,很难么?朕发现,朕将两个公主许配给你,说不定真的会将脸面都丢光了。”
喜公公用眼神示意其他内侍离开营帐,而他在看了一眼用护腕擦拭嘴角的张嘉师,突然咧了咧嘴,不由得强忍着笑意,倒退出营帐当中。
张嘉师在除了好自己的事情之后,缓缓对嬴政说道:“陛下,你这次召唤臣,是有什么事情么?”
“哼,朕当然是有事儿要找你。”嬴政用眼神示意张嘉师,坐在旁边一个放着一些菜肴的桌子后面之后,继续说下去:“朕这次让你来,有几件事情,第一件,就是让你组织一支轻骑士部队,做那些你做过的事情。”
“嗯?”张嘉师的手刚刚拿起桌子上的箸,在听到了嬴政话之后,张嘉师疑惑的抬起头:“陛下是说?”
“朕要让东胡人缓缓的失去在长城北面一带区域的活动能力。”
嬴政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很是平静,但是张嘉师能够感觉到这句话蕴含着的杀意。
对于这样的事情,张嘉师可以说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那种内疚心态,毕竟,虽然他不是一个坏人,但是么,既然做过了第一次,第二次或者是更多的话,对于张嘉师而言,就只是一种例行的事情一样。
而张嘉师想到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叠他在驿站中用纸写出来的东西。
张嘉师这些纸,当然是辽东兵造出产的物,已经能够做到小规模量产的原木浆造纸术,发展成大规模的造纸方式,需要的是相应的人手培养以及场地。
当然,张嘉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用毛笔写小篆,在这种质量还不算太好的纸张上面,写得小一点都会连一起,不可辨认。
所以,张嘉师在浪费了一些纸张之后,咬牙切齿的嘀咕一句:“要是有钢笔或者是墨水笔就好了。”
当然,要做到这两种玩意,没有橡胶的话,用其他原材料作为替代,也不是不行,但是么,质量更加无法保证。
而且现在的墨水原料,质量也不怎么样,你总不能指望,用炭灰为主要原料做出来的墨水,在不添加一些材料的情况下,能够有好的着色。
所以张嘉师只能够将字写得大一些。
张嘉师将一叠嬴政没有看到过的东西递到他的手上,有点狐疑的嬴政,在接过这些东西之后,用手摸了摸这些玩意之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他边看着张嘉师写着的内容,然后小声的询问着张嘉师:“这些东西,是你搞鼓出来的?”
“也不是。是臣下属的一些能人做出来的成。”张嘉师用箸夹着一块鱼肉,准备放进口中,冷不丁的听到了嬴政说出来的一句话,吓得将鱼肉掉到铠甲上面。
“墨家么?”
张嘉师呆愣好一会之后,才点了点头:“是的,陛下果然是真知灼见。”
嬴政没有抬头,而是冷哼一句:“朕早就知道你跟那些人混在一起,要不是对方似乎真的打算做点正事,朕早就找你麻烦了。”
张嘉师沉默着,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也有所准备了。
“你这些东西的价值,比起绸帛价格几何?”嬴政没有再在这个问题跟张嘉师蘑菇下去,而是说出了一个他认为很重要的问题。
“陛下,这些纸比起绸帛之类的要便宜不少,甚至还要比麻布要低廉得多。”张嘉师说到这里,内心突然警惕起来:“嗯?陛下,臣家中有几百口人要养活,而且汐儿跟涟儿已经有了您的外孙,你总不能让臣拿着那丁点的俸禄,养活他们……哎呀!”
张嘉师没有想到嬴政会直接将一份竹简扔到他的头上,抚摸着痛处的张嘉师听到了嬴政说出来的一句话:
“哼!朕还不会这样做。那份竹简里面的东西,朕想你应该很有兴趣的。”
嬴政说完这些话之后,继续看着张嘉师写在纸张上面的内容。
而张嘉师疑惑的打开那个竹简,看着上面用刻刀雕刻着的小篆,额角的细汗越来越多。
上面有很多东西,都是弹劾他这个左将军的所作所为。
比如说残忍嗜杀,不尊律令,与朝廷重犯勾结……
好,这些东西,很多事情是张嘉师无法辩驳的。
最后,张嘉师看完之后,拿着竹简的两只手都不禁颤抖起来。
“感觉怎么样?”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
“臣惶恐……”张嘉师打算站起来,然后到营帐中间对着嬴政跪下,请求宽恕。
嬴政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戏谑:“你这个小混蛋还是继续吃饭。你难道就不知道,若是朕真的想追究你,还会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话?”
张嘉师沉默了,因为正如嬴政所说的一样,要是嬴政真的是想杀了他,那么来的不会是喜公公,而是传令使者了……
在很多方面,张嘉师虽然已经是左将军,但是在嬴政面前,他可以说,什么都不是……
而嬴政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将张嘉师给他的那叠,更加应该说是一大叠物资清单的玩意,一张张的看完。
而张嘉师则是慢慢地吃着东西,在某个意义上,正如白起对他说的一句话一样……
这一顿饭,是张嘉师这辈子最吃不甘味的……
……
而在张嘉师将手中的箸放下之后,嬴政缓缓说道:“这些天,你跟在朕的身边。朕还有些事情要考虑考虑。”
张嘉师点了点头:“喏!臣谨遵吩咐。”
说是这么说,要是嬴政知道张嘉师心中所想的是:“这些东西还要考虑吗?”
估计嬴政会下令郎中将张嘉师吊在旗杆上,然后很平静的说一句:“朕要考虑的可不只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