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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元鸿轩三番五次勒令军队整改,不许滋扰百姓。可这种事情还是愈演愈烈,直到元鸿轩下令将一批强抢民女者斩首示众,那些士兵方才稍稍收敛。
枪杆子下出政权,这句话必然不假。在元鸿轩一道接着一道的刑罚压制下,军队终于重新恢复了纲纪,民心也是渐渐稳定了下来。
新晋城,皇宫,宣德殿。
入眼依旧是金碧辉煌、铺成华丽,只少了那些碍眼的巨大帷帐。北熠远一身暗黄绣二龙戏珠衣袍,头上带着束发嵌玉紫金冠,就算矮桌前放了个炭盆,可他的脸色看着还是那般苍白如纸,唇色也有些发青。
他目不斜视,手执朱笔,专心致志看着面前展开的奏折,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手中的朱笔也不停在纸上勾勒着。
稍倾,只听一阵脚步声从殿外走了进来。来人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公公,名叫方卿,原是多满的徒弟。本来北熠远打算还让多满担任太监总管,可他却说自己年纪大了,宁愿在内务府当个管事作罢。
北熠远也不好勉强,只应了他的请求,叫其徒弟方卿做了这太监总管。
方卿将那白须拂尘拢在臂弯,手里端着个托盘缓步而来。
“皇上,该喝药了!”他声音轻轻的,又似怕打扰眼前之人一般。
“嗯,咳咳....放这儿吧!朕一会儿便喝。”北熠远只应了一声,头也没抬,一门心思全在面前的几摞奏折上。
“皇上,您身子本就欠佳,还是趁热服药吧,也好叫奴才放心。”那防卿也算是个尽职的人,只端着托盘连步子都没移。
北熠远这会儿才抬起头,带着些许血丝的眸子无奈的瞧了身旁之人一眼,这才搁下朱笔,端起了托盘中那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黑褐色汤药。
“你呀...!”苦涩的药汁顺着他的喉咙一路流入腹中,北熠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知道方卿这般固执,全是为了他的身子着想。
想到这具如今孱弱不堪的身子,北熠远的心沉了又沉。那日被北熠耀从背后袭击中毒,他昏迷了整整十日,还是众多太医用了无数种法子,这才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可即便是这样,他体内的余毒,却是早已入了心脉,根本排不出来了。
将此糟心事抛到脑后,他又是执起朱笔,在那些似是永无止尽的奏折上勾勾画画。
殿中燃着数十盏蜡烛,那跳动的橙色火苗不时发出“噼啪”之声,蜡油顺着烛身一路向下流到烛台上堪堪止步,聚起一个个小丘似的硕大蜡滴。
已经三更了,北熠远今日批阅奏折的时间比昨天又长了些,门口守着的方卿已经来来回回朝里头望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嘴唇噏合,想进去却又挪不开步子,到底还是有些犹豫。
又过去一盏茶的功夫,门口守着的侍卫也犯了困,站在那里不停打着哈欠,白日里站的直直的腰身此时也有些歪倒之样。
方卿面上有了一丝焦急之意,又是朝着殿里瞅了瞅,好容易挪开了步子,却瞧见不远处一人提着灯笼过来了。
“师傅,这么晚了,您不歇息,怎么过来了?夜寒露重,石子路不好走,您怎么也不带个下人。”他几步奔上前去,顺手便接过了多满手中的宫灯,一边说着,一边扶住了他的胳膊。
“唉,睡不着啊!皇上刚登基,身子又不好。国事太多老奴怕皇上操劳过度,出什么岔子可就麻烦了。”
方卿放慢了步子,搀着多满一步步攀着那十几阶台阶。
“皇上还没就寝?”多满现在虽身居闲职,可还是改不了这操心的毛病,到底是原来一直陪在北安煌身边儿的人,对于这个皇宫,也可说是这个国家,都有着一份责任心。
“唉,没呢!今儿的奏折似是比前几日多,皇上这会儿子还在桌案前呢!”方卿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中也带着些许心疼。
夜里的温度到底下降了不少,北熠远披着黑色大氅,却还是得批一会儿就搁下笔,给自己那冻得有些僵硬冰凉的双手哈哈气。
显得异常冷清的大殿中,时不时能听见他那清晰的咳嗽声,一次又一次,次次都叫人听着那般不舒服,好似咳嗽之人快将那心都咳出来了。
北熠远捂着嘴,一连串的咳嗽叫他有些缓不上气来,喉间仿佛有人用羽毛轻轻瘙挠,一阵阵的痒意总让他忍不住想要咳嗽几声止止痒。
这一阵儿被他压了下去,瞥了眼桌上那寥寥无几的奏章,他总算舒了口气。近日他颁布了新的法令,实施起来还有些困难,所以问题也多些。
刚又执起朱笔,却感觉掌心粘乎乎似有东西,他摊开掌心,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一怔。
苍白到仿若透明的掌中有一团殷红的粘稠血液,正是他方才咳出的。他又下意识的抚了抚唇角,待看清指尖也沾上了丝丝血迹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呵呵...。”他一声怅然若失的苦笑,似是嘲笑老天的不公。他这个皇帝难道真如北熠耀所说,坐不长久么?可也不能这般短暂,短的连两个月的光景都不到吧!
可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是继他之后,北家再无可接替皇位之人,难道这大好江山,真的要拱手相让,改成他姓?
北熠远专心思虑,并未察觉走进来的两人,等他听到一声带着担忧的“皇上,”这才赶紧将手心攥了起来。
可是,来人显然已经瞧见了他掌心那一抹殷红。
“皇上,您咳血了?”多满几步上前,脸色雪白,声音也同身子一般颤抖不已。
元鸿轩朝着他勾了勾唇角,拿起帕子漫不经心将掌中的血迹擦干,冷静回道:“不打紧。”
“方卿,快去传太医,将太医们全都叫来,快。”多满只回身朝着愣在原地的方卿喊着,根本没在意北熠远说什么,他眼中只有他掌心的那一抹殷红。
“满公公,朕真的没事儿,无需这般劳师动众的。”北熠远为了缓和气氛,还适时的笑了笑。
“皇上,您不用安慰奴才。您的身体状况奴才再清楚不过了,还是叫太医们来瞧瞧奴才才能彻底放心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