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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纱帘已被几个龟奴撩开,在众人吵吵嚷嚷的起哄声中,那叫‘顾盼’的小姐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袅袅走了出来。
妙芷没想到这顾盼虽然流落风尘,却是如此清丽脱俗。她只头上斜斜梳了个堕马髻,一身水蓝轻丝衣裙,飘逸雅致。衣服上的纹绣似乎是圈圈水波,在这通明的华灯下流淌荡漾,胸前一个别致的蝴蝶纽扣,蝶翅金丝盘绕,仿似被她的馨香吸引才如此恋恋不舍,不愿离去。
她柳眉星目,只淡然的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举手投足间更是透着股娇柔的气质。远远瞧着,就好似那白山樱,绻缱地开在枝头,一不留神,就会随风飘走了似得,让人连呼吸都忍不住想放轻些。
“啧啧啧,还真是个美人儿,先甭管她到底是不是雏儿,端是这长相就叫爷我口水直流!”一个大胡子猥琐男朝着自己那并未有半点口水的嘴上抹了两下,又是引起周围一众哄笑。
“可不是,可不是...,不管怎么样,能跟如此美人共度良宵,花再多银子也是赚了!”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妙芷的秀眉却是越皱越紧,眼神里也满是嫌恶。她本想招呼身边的男人们离开,可转头瞧见两人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免心里也有些别扭,可再细看他们的眼神,却依旧是明亮的,毫无半点污浊。
“现在竞价开始!”那流芳朝着众人一摆手,发话了。
人们似乎都在等这一刻,“三...三...千两!”
她刚说完,人群中便有人开始喊价,大伙吆五喝六,一会儿便将价钱抬到了两万两,其实这一堆人里头,不见得几个是真存了心思想与那花魁共度春宵的,看热闹的其实居多。
头开始喊价的男人长得面皮白嫩,却身形如猪,一身月白长袍堪堪让他穿出了麻袋的感觉,肚子那跟系的稍紧的腰带,恰到好处把他那浑圆的肚皮分成了上下两个等份。
价钱被抬得越来越高,他脑门上的汗似乎也越来越多,妙芷瞧着他那焦急的模样,忍不住捂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审玉谦瞧见妙芷的模样,也顺着她的视线瞧了去,遂也是勾起了唇角,黑眸转了一圈,突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
“两万三千两!”他声音掷地有声,当下便引来了众多人的目光,连方才那胖子也是转过了头,瞧着审玉谦的眼光中怎么都觉得带着一丝杀气。
“大哥...!”妙芷小声惊呼,连着便赶紧将他抬高的胳膊拽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妙芷怒嗔了一句,可审丰毅却调笑的朝着妙芷努了努嘴,示意她瞧那胖子。
“两...两...我出两万五千两!”那胖子捂着腰间的钱袋,憋足了一口气终于喊出了声,他这一喊不要紧,周围的人一下子全都没了音儿。
可不嘛,方才大伙都是一百两一百两往上抬价,他这无端端一下子抬了两千两,谁还敢再起哄往上说,要知道这会儿最是考验人心理的时候,若真是来抢这花魁的,就会死磕到底,若说是来凑热闹的,大都禁了声,只眼珠子滴溜溜的从左到右瞧着。
“还有加价的吗?”流芳站在台上,眉眼弯弯朝着下面逛了一圈问着。
“真的没有再加的了么?”
此刻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妙芷分明瞧见那阁楼上的顾盼眼神中带着些复杂的意味,不似方才那般清明淡然,闪烁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隐隐还能看出些焦急之意。
“还有人...还有人...加价吗?”那白袍胖子此刻也朝着众人扫了一圈,结结巴巴问着,瞧见似乎并没有人有再开口的趋势,脸上有了一丝志在必得的得意。
此刻站在妙芷身边的元鸿轩背着手,一张冷俊的面颊绷着,眼神也在下方的人群中来来回回巡视,似乎也在找什么人!
“若是大家没有再加价的,那今日咱们顾盼姑娘便...!”流芳的手已经指向了一身白袍的胖子,可话未说完,却被一冷冽的男声打断了。
“三万两!”
人群中一下子炸了锅,方才还一副志在必得的胖子此刻双肩陡然一垮。而妙芷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瞧着方才出声的元鸿轩。
“鸿轩兄...!”审玉谦也是惊叹一声,眼神复杂。
“鸿轩...?”妙芷什么都听不见,只知道脑袋嗡嗡作响,她眼瞳大睁,上面隐隐约约蒙了一层水雾。
元鸿轩没转头,脸色依旧冷冽,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却伸出将妙芷的小手紧紧攥住握了握。这一握,却让妙芷心里的那丝彷徨瞬间磨灭了去,她只掩下眸子,朝着一脸担忧的审玉谦微微摇了摇头。
“三万两,好,好!”台上的流芳乐的合不拢嘴,要知道,这每年一次的花魁开脸,还没有哪位姑娘能像今日顾盼这般叫到如此高的价钱。
“还有没有人加价了?没人加价的话今日咱们顾盼姑娘便是那位爷的了!”众人的视线如同聚光灯一般,全都跟着流芳手指的方向聚集在了妙芷他们这边,明晃晃的直刺人眼。
妙芷低垂着脑袋,周围人太过炙热的目光叫她如芒刺在背,就算她相信元鸿轩方才叫价是另有目的,可此时那老鸨已宣布顾盼今夜便属于元鸿轩了,她的心就好似一下子碎成了饺子馅,生疼生疼的。
“这位爷,请吧!到楼里付了银子,奴便带您到姑娘房里!”两个穿蓝布长袍的龟奴眨眼间已到了元鸿轩面前,脸上笑的横肉都出来了。
“流芳妈妈,韩大人要的人你也敢这般!”人群后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大伙儿回头一瞧,居然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正斜眼睨着楼上的流芳,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身手矫健的随从。
“呦呦呦,六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满园春’自打开业,这花魁开脸便历年都有,您这么说,好似妈妈我有多大胆子,敢跟韩大人对着干。”
那小胡子话里夹枪带棒,可这‘满园春’的妈妈流芳也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便将这难题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