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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一名年轻的黑甲步卒尖叫着后退。他的小腿打颤,支撑不住他恐惧的情绪。他不过是被石砖之间的缝隙绊了一下,便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在血污之中。
同样的画面,就像是瘟疫一样在长街之上蔓延。
“吼!!!”蛮兽手中抓着鲜血淋漓的尸首,仰天长啸。那两具尸体身上的黑甲已被扭曲,血浆从甲胄缝隙之中喷涌而出,随后像垃圾一样,被蛮兽随手丢在脚边。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自己的自己一拥而上,想要抢下那两个恶贼的头颅,结果这头怪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或许看见屠炭变身的人,应该已经全部战死了吧。能够如此靠近屠炭观察的甲士,应该是在屠炭刚刚变身之时,就在第一轮打击中失去了性命。
几乎是属于本能的,见到这种血腥场面的甲士们纷纷后退,远离蛮兽的身边。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咆哮不止的蛮兽,谁也没有料到,阵前厮杀,会变成血腥残杀。
他们在打量蛮兽,蛮兽也在打量他们。
仰天咆哮之后,蛮兽似是安静了一些。他不再咆哮,而是低下头站在原地。血红色的目光从周围的甲士身上一一扫过,那目光之中的疯狂之意让所有人心头发寒。
蛮兽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若不是他如同风箱一般粗粝的呼吸声,还有那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在场甲士只当是自己看到了一座来自远古的雕像。
在蛮兽五步之内,只剩下两个生灵。
白玉狮子与他背上的何必知。白玉狮子拖着生死不知的何必知,朝蛮兽踱步过去。他发出悲怆的低嘶,仿佛是心在滴血。
众甲士看得出来白玉狮子是一匹好马,他们之中不乏爱马之人。不过在蛮兽的威吓之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那些心中爱马的人们,也只能叹息这样一匹好吧,就要被那怪物撕成碎片。
还有人在担忧这怪物会不会把白玉狮子背上的何必知也撕成碎肉。若是何必知成了肉酱一般,也不知该拿什么去领赏。
出人意料的是,白玉狮子的靠近并没有激起蛮兽的怒火。
一开始蛮兽却是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瞪了白玉狮子一眼,但是白玉狮子并没有后退。都说野兽有着比人类更加强大的直觉,这种说法得到了证实。
白玉狮子并没有敌意,蛮兽抽了抽鼻翼便明白了过来。蛮兽低声吼了几声,白玉狮子便驮着何必知凑到了蛮兽身边,小心翼翼地蹭着蛮兽的手掌。白玉狮子同样地圣地呜鸣着什么。蛮兽抚摸着白玉狮子的脑袋,倒像是在安抚白玉狮子的情绪。
四周正在观察的甲士皆是面面相觑。
“现在该怎么办?”有人低声问道。
被询问的人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个在关键时刻站在他们身前的男人——梁饮冰。
梁饮冰依旧站在判官马背之上,任由判官怎么样挣扎他依旧凛然不动。他也见到了蛮兽出现的异象,这让他的眉头稍稍皱起。
虽然梁饮冰早就料到了任何计划都会出现意外,但是阎三更的到来,还有阎三更这些伙伴的存在,让意外实在是多了一些。
在完整的计划之下,谁都不喜欢意外,梁饮冰也不除外。
或许是被判官晃得烦了,梁饮冰眉梢一挑,用剑脊在判官额头上重重一拍。
判官顿时浑身一僵,脚步蹒跚着就要摔倒在地。不过判官也是倔强,摇晃着脑袋,就是不愿倒下。
梁饮冰嘴角一翘,“畜生倒是好大的脾气。”他再次挥剑,长剑便带着丝丝呼啸,如同长鞭一样甩在了判官侧颈位置。
这次判官再难挣扎,他使劲蹬了几步,却难以掌握自身的平衡,就这么侧卧着倒在地上。他的四蹄还在摆动,用尽全力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头脑中的晕眩让他难以控制身体。这些挣扎,反倒像是可悲的抽搐。
梁饮冰看着判官痛苦的样子,脸上绽放出一丝微笑,“等事情办完了,再驯服你。”他丢下这句话来,重新将注意力投向蛮兽所在的方向。
“大家小心!不要轻易靠近那个怪物!”梁饮冰特意做出嗓音暗哑的模样,对着长街中踌躇不前的甲士高声吩咐。他在进一步汲取军心。
一众甲士听到梁饮冰的吩咐,一个个觉得心中暖意升腾,望向梁饮冰的目光又是尊敬不少。
梁饮冰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他立即抬起手掌,对围墙上剩下的那些稀稀拉拉的弓弩手下达了命令,“射死这头野兽!”
在人类发明工具之前,和野兽的抗衡总是伤亡惨重。可在拥有工具之后,再强大的野兽,也会死在智慧之下。
野兽,终究只是野兽。
围墙之上,弓弩手放出弩箭。听着弩箭松弦的闷响声,梁饮冰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扭头望向墙角边蜷缩成一团的阎三更,“今天的夜晚,已经够长了。”他拎起长剑,迈开脚步,走向阎三更。
没等梁饮冰迈出两步,便听到那长街尽头,又是一阵咆哮。哪怕是三岁小儿也能听出这咆哮声中蕴含着的愤怒。
梁饮冰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正看到愤怒的蛮兽扯断手臂上的几支弩箭,随后嘶吼着冲向人群。
这些弩箭根本上不到蛮兽,它们只能在蛮兽身上扯下几片皮肉,而痛苦却激发了蛮兽所有的凶性。
蛮兽抡起一双拳头,大步流星地重新面前甲士。他就像是一辆冲锋的战车,如此势不可挡。他脚下的长街在蛮力之下粉碎,扬起的灰尘和夜色混杂,遮蔽多数人的瞳孔。仓促应战的黑衣甲士只能伤到他的皮肉。长街之中,再次乱成一团。
梁饮冰一脸含霜,直接弃了地上生死不知的阎三更,飞跃上了围墙,朝大发神威的蛮兽飞奔而去。梁饮冰如今就像是一并出鞘的利剑,锋芒逼人。
蛮兽直觉何等强大,他几乎是在梁饮冰起身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危机。蛮兽扭头对着梁饮冰所在方向大吼一声,随后调转了方向。他不再杀戮甲士,而是将破坏方向对准了长街旁边的民居墙面。
“该死!”梁饮冰大吼出声,“不要让他跑了!”
那些民居墙壁硬度不差,但依旧不是蛮兽铁拳的对手。蛮兽两手并拢,一砸之下,便是瘫了半堵围墙。
蛮兽就像是小孩子扔泥巴一样,捡起地上的青砖就扔向追击的人群。这些青砖质地坚硬,再加上蛮兽的巨力,顿时砸得一众人仰马翻。
甲士们稍有停顿,蛮兽便已经钻入了民居之中。跟着蛮兽一同冲入民居的,还有白玉狮子。
白玉狮子和判官相比也是不逞多让,自然是灵性十足。他驮着何必知,就这么紧跟在蛮兽身后,是不是还有撕咬与飞踹,帮助蛮兽抵挡那些意图偷袭的甲士。
等蛮兽和白玉狮子钻入民居之中,剩下的黑衣甲士也不知该进该退。蛮兽这么一钻,便是造成了一个一夫当关的缺口,人愿意在这种小缺口中和蛮兽交手?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都不愿上前。
围墙上零散的弓弩手目力更佳,他们望见白玉狮子进入民居之后不曾停留,直接往深处狂奔,转眼间消失在了假山树林之中没了踪迹。立即有人高声呼喊,“那白马跑了!”
梁饮冰听闻此言,心中怒火高燃,但是他的好名声让他不能逼迫甲士上前拼命,这种时候也只能他自己挺身而出。
“我来!”梁饮冰如同神仙一般,一跃一荡,就进入了民居之中,给众人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众人见到梁饮冰出手,各自觉得心安。
可是片刻之后,又是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面前墙面整个崩塌下来,梁饮冰就像是铁弹一样,从那废墟之中飞射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一众甲士大惊失色,再定睛去看,便见到蛮兽肩上扛着一根石亭的立柱,口中呼着白色浊气,宛若洪荒巨兽一般站在废墟之上。
蛮兽从不后退,蛮兽只知死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