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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郡水气丰润,湿气较重。春秋二季时候,比之盛夏更容易让人困顿。因此官道两旁常见茶寨,酒摊,为来往旅人供应吃食茶饮解乏。
五曲沟外,便有这么一座五曲茶寨,虽叫茶寨,也有酒水买卖。
往来旅人众多,茶寨小二刚刚收拾出一张桌子来,便听到一声骏马长嘶。四人四马带着个孩子就出现在茶寨之外。
四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
茶寨小二摇了摇头,并未多想。迎来送往这些年,再奇怪的人他都见过,这一组也不算过分。
茶寨里不乏识货之人,其中便有个汉子高声赞道:“好马!”
阎三更让判官领着另外几匹马去自寻草料,闻言朝那汉子看了两眼。对方看起来孔武有力,双目炯炯有神,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威势,就是后移的发际线让人有些担心。
对方朝阎三更举了举茶杯。
阎三更便额首示意,在那张空桌旁坐下。
何必知环顾一周,对阎三更说道:“应该只是路过。”
阎三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转而将小二招了过来,“小二哥,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
小二笑眯眯地凑近过来,熟练地开腔道:“小的一看您就是好酒之人。到了五曲沟来,自然是要尝尝我们的五曲米酒,配上爽口腌菜,保证您旅途疲乏尽消。”
阎三更顿时咽起了口水,猛地一拍桌子,“既然有好酒,还不快拿上来?再来几碟小菜,弄些肉食。快快送来,还有话要问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朝何必知挑了挑眉。
何必知就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来。
小二见着银锭双眼放光,将披肩毛巾一甩,“好嘞!”他拖着长音就朝柜台快步奔了过去。不过在他路过那大眼汉子的时候,被那汉子叫住,朝向阎三更这边说了些什么。
阎三更将这些看在眼里,用眼神示意周围同伴。
众人皆是小心戒备。
没多久,小二端着酒壶小菜快步行了过来。他一手端着托盘,一手将小菜稳稳地放在桌上,当托盘上只剩酒壶之时,小二才笑着说道:“另外那桌的客人想请各位喝酒,顺便结交一番。不知道各位……”
小二说这话,不远处那名大眼汉子就站了起来。他面带微笑,似是准备向阎三更他们这桌走来。
阎三更眉头一挑,立马朗声说道:“酒送来了?正好,把酒给我的马送去,它就爱喝上两口。”
小二听到了这话,手臂一僵,疑惑地回头望去。
那名已经起身的汉子尴尬地站在原地。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朝小二随意地挥了挥手,接着便在原位重新坐定了下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何必知等着小二走远,才对阎三更说道:“这不像你啊。”
阎三更答道:“判官喝过,就是我喝过了。”
“你就不怕判官喝醉了?”何必知继续问道。
阎三更没好气地说道:“别提了,那家伙比我还能喝。”
桌上五人,除了小木头与屠炭外,皆是哈哈大笑。
欢声笑语之中,小二从外面走了回来,手中酒壶空空如也,应该是给判官喝了酒了。他脸上还保留着怪异的表情,似是第一次见到爱喝酒的马。
阎三更顺势又朝他招了招手。
小二挤出一些笑意来,在桌边站定,搓起双手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阎三更加了片牛肉,将何必知准备好的银两推到小二面前,“就是有几个问题问你。”
小二看着银两双眼发亮,“客官你尽管问就好了。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伸手去抓银两,被阎三更单手拦住。
小二诧异地看向阎三更。
阎三更笑着问道:“我们想要穿过五曲沟,有几条路,分别是有哪些特点?”
小二脸上露出恍然神色,赶忙缩回了手掌,只是目光还在银两上打转,“想要穿过五曲沟,其实只有两条路。”
“哦?”阎三更饶有兴趣地听着,寻机报以附和回应。
小二越说越是流畅,“走官道,穿过三曲,虽然会浪费一些时间,但是能够和商队同行,安全不少。若是想要迅速通行,各位客官可以从小路两曲去穿,就是地势险恶了些,适合轻装简行。”
“轻装简行啊。”阎三更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地望向了风易飞。
风易飞被阎三更看得头皮发麻。
五曲沟深处,庄晏在胡澜生的带领下,居然是提前一步到了五曲沟中。他们埋伏在坡顶,低头望去就能看到谷道里灌木丛生。
这里道路崎岖,只能容纳两人并行,偏偏两侧有山壁陡坡,让狭道之内采光不足,看起来略显阴森。
“庄上使。”胡澜生拖长了音调,阴阳怪气地指着林间小道,“你确定他们会选择小路?”
过山风不答,双眼紧盯曲折小道。
胡澜生走到他身旁,正对着他的侧脸,语气生硬地说道:“我们仗着熟悉地形,紧赶慢赶才赶到了他们前头。在此处设伏,若是因为庄上使误判,那该如何?”
过山风淡淡地说道:“不会有错。”
“哦?”胡澜生不冷不热地说道:“看来庄上使当真能和那马贼心意相通啊。明明大路上更加安全,他们倒是会棋行险招,从这片小路来了。上头派庄上使来,果然是深思熟虑,胡某佩服,佩服啊!”
过山风皱眉不答,理也不理胡澜生。
胡澜生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有劳庄上使在这里盯着了,兄弟们一会儿还要出生入死,正好抓紧这个机会休息一会儿。想必以庄上使的眼力,断然不会放过四大贼,对对对,怕是连只苍蝇也不会……”
胡澜生话未说完,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皱眉回望,正见到小九九抬目望来。
小九九也不说话,就是拿出葬花不停把玩,一双眼睛就在胡澜生脖颈附近来回打量。
胡澜生面色一沉,对过山风说道:“管好你的狗。”
过山风沉声回应,“他是一匹狼。”
胡澜生脸色变幻,最后捏拳冷哼,朗声说道:“我看那四大贼是不会来了,哪有人知道危险还特意送上门来的?儿郎们……”
“将,将军!”一名令兵从坡后冒出头来,急促地说道:“有人来了。”
胡澜生面色一沉。
过山风身形晃动,已是上了山壁顶端。他运起真元,凝聚在双目之上,极目远眺,正见到阎三更领头,四马驮五人进入了视野之中。除了阎三更外,其余人都是穿着长衫兜帽,似是为了避免五曲沟中蚊虫叮咬。
“来了!”过山风心中暗呼,默默地捏紧了双拳。
胡澜生也赶了过来,低头一望,同样发现了阎三更的踪迹。
“哟,刚刚谁说不会有人来了?”小九九那戏谑的声音从半坡位置传来,胡澜生顿时面沉如水。
过山风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心情。他还想再观察两眼,便听到身旁胡澜生大喝出声,“全军出击!夺武毅,杀四贼!”
胡澜生一声令下,坡上布置伏兵已是长身而起,如潮水般向阎三更涌了过去。
而坡下阎三更,竟然仰起头,不闪不避地望了过来。
过山风见状,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不对!”